顏小玉無力的微笑,“雲爺,你可真,真是幽默!”
“不是雲爺我幽默,是現在世道奸人太多,我不得不防一手!”雲子遊聳肩,然後翹起二郎腿躺在吊牀上。
顏小玉哭喪着臉,“墨玉對你來說,都已經沒有任何作用了,你幹嗎這麼小氣?”
雲子遊看着山洞的頂端,摸摸下巴道,“我一向是這麼小氣。”
“你要怎樣才肯把墨玉給我?”顏小玉上前,半蹲半跪在雲子遊身邊,低聲下氣的幫他捶腿。
“明天是胡如眉的壽辰,你把這個東西給她服下。”雲子遊伸出手,手心是一個紙包。
顏小玉打開紙包,輕嗅了一下,疑惑的道,“這是什麼東西?”
雲子遊冷哼,“尋常的補藥。”
顏小玉將紙包摺好,放回雲子遊手中,鄙夷道,“我纔不相信你有那麼好心,會幫蕭寧瀾的老婆補身體!”
雲子遊冷睨了顏小玉一眼,將紙包收好準備放回懷中,“我還忘記告訴你了,假的墨玉其實是有毒的……”
他的話沒有說完,顏小玉立馬一把抓回他手中的藥包,訕笑道,“不就是補藥嗎?我相信你!”
雲子遊點頭,“等你把事情辦妥了,我再賜你解藥。”
顏小玉舔了舔乾裂的嘴脣,“那個,你在墨玉上下的什麼毒?我這幾天不會有事吧?後面接觸墨玉的人……”
雲子遊輕拍着顏小玉的臉頰,勾魂一笑,“乖,沒事的,別擔心,毒只對第一個接觸的人有用。”
顏小玉點頭,訕訕的走出山洞,回到太子府的時候,阿雅正在瘋了一般尋找她,見她安然無恙的回來,長長的籲出一口氣。
這個雲子遊,武功真的不是吹的,能在阿雅面前,悄無聲息的把人擄走。顏小玉擦了把冷汗,偏偏這個爺,是個不怕疼不怕死的主。
“阿雅,去幫我請一個大夫。”顏小玉回到冷宮,喘着氣,吩咐道。
阿雅狐疑的看着她,繞着她走了幾圈,發現她只是衣服髒了一些,頭髮亂了一些,沒別的損傷,這纔出去請了大夫。
大夫是在大街上請的,因爲東宮的人都很勢力,顏小玉不受寵,又不知道人情世故打賞太醫,所以太醫後來就不願再來東宮。
大夫拿着顏小玉的藥包,嗅了又嗅,還放在嘴裡面品嚐了一下,煞有其事的點頭道,“是上好的補藥,有人蔘、鹿茸、當歸之類的東西……”
顏小玉放心的鬆了一口氣,或者雲子遊真的沒有別的目的。
胡如眉壽辰的當天,東宮熱鬧非凡,因爲她本身就是朝廷重臣的女兒,再加上在東宮一直得寵,又最近懷孕,可謂喜上加喜,不少巴結的大臣送來了重禮。
顏小玉拿着紙包,看了又看,最後還是有些不相信雲子遊會無端端的讓她給胡如眉下補藥,就自己嚐了一些藥粉,發現除了食慾更好一些外,似乎沒有別的不對。
她端着壽麪,猶豫了半天,然後從懷中掏出紙包……
東宮中的宴食都是經過嚴格檢查的,她手中端來的一碗自然不再話下,但是由於她和胡如眉一起分食,也就沒有引起太多的注意。
宴會結束以後,回到冷宮,顏小玉有些恍然,今天的胡如眉可真漂亮,蕭寧瀾站在她身邊,也帥的不像話,他們兩人,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夜晚的時候,傳來消息,胡如眉的孩子流產了,整個東宮一片緊張,然後太醫在胡如眉的嘔吐物中發現,壽麪有問題,加了一些催生的藥物。
但是顏小玉還不知道胡如眉流產的消息,她呆呆的坐在冷宮的臺階上,獨孤的思念着家鄉,每當她孤單的時候,就特別想離開東宮。
她看着地面上的影影綽綽,風動,樹洞,一個修長的人影飄落在她身邊,她擡頭,不知所措的看着雲子遊,雲子遊輕佻的食指勾着她的下巴,“怎樣?藥下了沒?”
顏小玉點頭,然後躲開他的手指,雲子遊劈手就是一個耳光,顏小玉被打的愣怔,不過她只是怔了幾秒,然後又面無表情。
她總是這樣,難過的時候,脾氣特別好,任由別人搓圓揉扁,雲子遊冷笑,“你真的下藥了?”
顏小玉已經面無表情的點頭,“嗯,下了,在她壽麪中下的。”
雲子遊不再說話,只是笑了幾聲,然後縱身離開了這裡,旁邊響起了一道冷冽的聲音,“顏小玉,你個賤人,果真是你下的藥害如眉流產?”
顏小玉擡起頭,臉頰上還有通紅的指印,她一瞬不瞬的看着滿面殺氣的蕭寧瀾,蕭寧瀾鳳眸微眯,銀牙緊咬,身後跟着一隊侍衛。
接着胡如眉也拖着身體趕來,她臉色慘白如雪,指着顏小玉道,“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好過,沒想到你這麼歹毒!”
顏小玉一言不發的看着蕭寧瀾,阿雅已經抱着大刀像刺蝟一樣站在前面,蕭寧瀾鳳眸迸出熊熊的恨意,眸光落在她臉頰上的指印上,銀牙緊要,“你還有什麼要解釋的?”
顏小玉搖頭,“我沒什麼好解釋的。”
這羣人,個個認定了下毒的是她,她還有什麼好解釋的,就連雲子游都看出來了,她根本沒有下毒,所以狠狠的給了她一耳光。可是蕭寧瀾卻看不出,根本不關她的事,有人要胡如眉的孩子生不出來,連雲子游都幫着暗中的那個人陷害她,她哪有半分勝算?
胡如眉哭喊着上前,尖利的指甲狠狠的抓向顏小玉的臉,阿雅大刀一揮,胡如眉的一縷頭髮被削斷飄落在空中,她梨花帶露的臉上寫滿不信任之色,張着嘴巴看着阿雅。
阿雅敵意的瞪着她,盡責的保護顏小玉,胡如眉哭着倒入蕭寧瀾的懷中,蕭寧瀾大怒,一聲令下,侍衛揮刀上前。
顏小玉冷聲道,“你們住手,放了阿雅,事情跟她無關!”
阿雅回頭擔憂的看着她,顏小玉搖頭道,“不用擔心,清者自清!”
“打入天牢,等着聖上裁決!”蕭寧瀾冷聲喝道,看着顏小玉被侍衛帶走,抱着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胡如眉闊步離開。
顏小玉在天牢中,極其無聊的掰着自己的手指頭,昏暗的燭光將天牢照耀的陰森恐怖,她抖了抖身子,好冷,將自己蜷縮的更緊一些,開始思考,這一次,蕭寧瀾終於得償所願,可以廢了她這個太子妃了。
她被廢了以後怎麼辦呢?應該可以回東楚了吧?回到東楚她起碼還是公主,她可以跟玄代玩蹴鞠,跟風漠宸學武功……
蕭寧瀾一身玄色的修身錦衣走進天牢的時候,所有的牢卒跪地迎接,他沒有叫他們起身,只是沉冷着一張俊臉,然後走進了顏小玉的牢房。
顏小玉鄙夷的看着他,雙手撐着下顎,“你來幹嗎?”
蕭寧瀾冷哼,“我來,是看看你淒涼的下場!”
顏小玉翻了翻白眼,冷聲道,“我一點都不淒涼,叫你失望了,你快滾吧!”
蕭寧瀾同她一起盤膝坐下,看着她淡然的小臉,眯眼道,“不是你做的,爲什麼要承認?”
顏小玉用眼角瞥了他一眼,“我不承認,你就會放了我嗎?”
蕭寧瀾搖頭,“不會,你不承認,我會打到你承認爲止!”
顏小玉放下撐着下顎的手,一副看白癡的眼神看着蕭寧瀾,“那你現在是怎樣?覺得沒有屈打我就招了,你很不爽是不是?”
蕭寧瀾沒有說話,只是平靜的嘆息一聲,“你好好在天牢呆着,千萬不要玩逃獄失蹤什麼的,不然,西涼和東楚之間,又有得仗要打了。”
顏小玉不信任的看着他,質疑道,“有那麼嚴重嗎?”
蕭寧瀾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稻草和塵土,“相信我,絕對有!”
他闊步走出了地牢,顏小玉目瞪口呆,他怎麼知道她會逃獄失蹤?雲子遊確實讓阿雅傳消息給她,晚上子時的時候會來帶她走。
第二日,蕭寧瀾發現顏小玉還乖巧的呆在天牢中,甚爲得意,這丫頭雖然笨,但是有潛質。
他當天喝了很多酒,然後寵幸了東宮一位不受寵的姬妾,一連三天,他都呆在姬妾的房間沒有出門,醉意朦朧的他,在接到胡如眉生病的消息時候,還和侍妾依偎在牀榻上。
胡如眉氣的臉色慘白,當天就翻了顏小玉下毒的口供,說是忽然想起,那碗壽麪是經過一個丫鬟之手,而那個丫鬟,毫無意外的是被蕭寧瀾寵幸侍妾的丫鬟。
於是下毒的罪名,又從顏小玉的頭上轉移到侍妾的頭上,所有的一切似乎水到渠橙,人證物證全部指向被蕭寧瀾寵幸過的侍妾。
顏小玉被無罪釋放,太子妃的名分,也好好的,只有那名侍妾,被趕出東宮,流放塞外。
回到冷宮的那一刻,她恍然大悟,胡如眉是害怕那個侍妾奪走了她的專寵,而她這個太子妃的罪名又遲遲的不被聖上落實,與其等着扳倒她這個無權無勢又不受寵的太子妃,不如消滅眼前的頭號大敵。
她打了個寒戰,皇宮的女人真可悲,爲了一個男人,居然無所不用其極,只是她不明白,好好的,蕭寧瀾怎麼會去寵幸一個被冷落多時的姬妾?他不怕他心愛的胡如眉傷心難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