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焱也不開口,只望向傾城。趙威也看了過來,這才明白八皇子不過陪襯。
傾城見狀,不得不走上前道:
“趙大人,許久不見。”她一身清淡雲裳,雖然素雅,卻也不失精緻。
舉手投足間,大家之儀盡顯無疑。再加上,她與鳳焱同來,這讓趙威也不敢怠慢。
“小姐您是?”趙威翻遍記憶,也想不起哪位公主是這個樣子。
八皇子生性冷漠,聽說只有安寧公主能入起眼,可還沒聽說他和別家的姑娘走的如此之近。
“我是沐傾城。”傾城之言道,她笑意盈盈地福身請安,不卑不亢,不驕不躁,看得鳳焱不禁眯起了眼睛。
趙威這纔想起沐相府有位傾城小姐,認親宴上大出風頭,好像就是這副模樣。
“原來是沐大小姐,失敬失敬。”他拱手還禮,客氣非常。
如今在內京城誰人不知,沐家由大小姐管家,不但沐老夫人在一旁教授,就連沐相爺也排在其後。趙欽自不信女子能比男子強的道理,但反觀沐氏一門,可不是女人比女子要強多許多。想到認親宴上,傾城的條理有序,趙威自然別有一番認識。
“趙大人,不知道您抓的‘奸人’可是趙欽?”傾城開門見山,陽光般燦爛的臉龐明明彷彿不諳世事的樣子,卻一語點名趙威心中猜測。
趙威眯起雙目,看向傾城的目光越發深邃。
“不錯,正是此人。沐大小姐與此人認識?”他的話所有所知,傾城也不隱瞞,只道:
“認識。”此言一出,趙威立刻變了臉色,他狠盯傾城,彷彿下一刻就要有所行動。他自問趙然還沒有那樣癡傻,直愣愣地闖入沐家。歸其所有,是有人在旁邊引導。趙欽,只是一枚棋子。趙欽身後的人才是真正的兇手。
他擺出這樣陣勢不過是想抓住幕後之人,若此人不出現,他也可以藉此告誡趙欽。總而言之,他一定要找到暗害兒子的兇手。
傾城的出現,倒是出乎了他的預料。趙威不着痕跡地看了鳳焱一眼,發覺他對此事並未在意,便殺心四起。
傾城怎會看不出趙威的殺意,她卻全然不覺,語氣依舊輕緩道:
“趙大人忘了,前幾日蘇氏一事,我們曾見過。”
這句話,倒讓趙威分不清她的來意。
“記得。我還以爲沐大小姐此次前來是要救那奸人。”他索性直接點破,虛實結合想要逼迫傾城就範。
若傾城承認,那必定走不出趙府。若傾城不認,那也沒有什麼意義。
可傾城卻說:
“受人所託,忠人之事,趙大人可否給一個面子。”
她沒有扯到自己身上,而是說受人所託。趙威臉色驟變,不願再與傾城虛與委蛇,直接道:
“原來我所料不錯,沐大小姐的確要救奸人。不知是沐府的面子,還是蘇家的面子?”在他看來,無論是誰的面子,也沒有他兒子的命重要。
他心中更傾向於沐家的面子,頗爲不齒。早就聽聞沐相不振,兒子被範先生拐走,還得女兒去討要。本以爲那是一場玩鬧,如今看來,倒也不盡然。
範先生會給傾城面子,他卻憑什麼給予?
傾城笑了一下,沒說沐家,也沒有蘇家,反倒扯出了王家。
“趙大人所有不知,趙欽與王家舊部,母親生前曾讓我善待王家舊部。”自王海以來,她便有此想法。王家舊部散落已久,可其中不乏願意追隨之人,只有她才能給他們以安慰。更何況,舅舅要回來了,她要爲舅舅把失落的王家找回來。
趙欽是不是王家舊部已不要緊,重要的是,王家是一個很好的契機。
傾城沒有注意到,一旁的鳳焱神情一動,看向她的目光越發灼熱。
“王家?又是哪個王家!”趙威不以爲意。畢竟,王家失落這樣久,很多人都已經忘卻了。
“鎮國公,王家。”傾城沉聲道。
這樣一說,趙威倒是沉默了。
即便王家已經失落,但在鳳昭國還流傳着滿門忠烈的傳說。更何況當年鎮國公交友滿天下,其威名亦久久不滅,哪裡是趙威這種新晉之纔可以比擬。
“老夫竟是忘了,沐大小姐還有這樣一門身世。”他頗爲不屑。
“哼,王老將軍的面子,老夫自然要給。但此人欺騙在前,陷害在後,若讓他安然無恙從我趙家離開,以後我趙家還有什麼顏面面對世人。”
王家威名尚存,但畢竟已不復存在。即使今日提起,對趙威仍起不到威懾作用。
傾城爲王家感到悲哀,爲國盡瘁,難道這就是最終下場?時過境遷,竟沒半分崇敬。
“趙大人想怎麼辦?”她聲音冷了半分,臉上依舊含笑,卻沒有那般燦爛。
趙威倒也痛快。
“斷其筋骨,廢其雙目,便可離開。”
趙欽正值青春年華,趙威所言便是將他徹底廢去。若是這樣,趙欽將身不如死,就算被救出,又有什麼可以依存?
“趙大人是想把他變成一個廢人?”傾城冷聲道。
趙威反而更加憤怒,面對自己的處決,沒有任何愧色。
“我兒如今還躺在牀上,留他一條狗命,已是仁慈。”他只想到自己的兒子,卻沒有想到趙欽的將來。
再說,趙然所作所爲如何若沒有蘇尚出手,沐家又怎會放過他?
傾城坦言:
“據我所知,趙公子的傷乃蘇大人所賜,趙大人不找兇手,卻把過錯強加於別人身上,豈不有失威儀?”她纔不管趙威會不會憤怒,她既然敢進來,那就肯定會安然出去。
更何況,有鳳焱在側,她就更沒有什麼可顧忌的了。
鳳焱雖然一句話未曾說過,但她卻莫名感到安心。或許在她的潛意識中也認爲,鳳焱不會傷害她。
趙威如何不知道傾城所言乃是實情,他也想把蘇尚痛打一頓,可是……怎麼可能?別說蘇尚身邊的圍着的武功高手,就算他綁來蘇尚,聖上也不會饒了他。
蘇尚的確可恨,但爲了他要讓整個趙家陪葬,卻是萬萬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