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讓聖上暴怒，這麼多後宮嬪妃跪倒的事，無非幾件，說來說去也脫不開霍亂。
聖上的女人不少，但得到寵幸的總歸就那麼幾個。而那些得不到寵幸的人，一生孤獨終老，又有幾人能夠忍受寂寞？
皇上的女人自然無人敢打主意，可卻架不住色之所向。總會有幾個人禁不住寂寞，又能找到陪伴的。一來二去，兩個人的關係便已穩定。
如今擺出這麼大的陣仗，只怕給聖上戴綠帽子的女人身份不低。蘇嬌的身份低微，卻也不是可以隨意踐踏。若是連她都不敢開口，那麼此人的地位可以想象。而且又讓瑾貴妃如此在意，比起宮廷秘聞，傾城倒更願意相信這是一場因嫉妒而爆發的誣陷之事。
看着跪倒一片的嬪妃，傾城把目光放到主位上的幾人。
聖上嬪妃不少，但坐到妃位的卻只寥寥幾人。大多生有皇子，其母家身份也不低微。
瑾貴妃如此急切，那麼這件事便是她針對旁人。
皇后有太子，瑾貴妃現在還不敢有所動作。
安妃無子，只是撫養了鳳凝，聖上不過是沒有忘記她，卻沒了寵愛。瑾貴妃擺下這麼大的陣仗，若是爲了處置安妃，卻是不值。
此時，一個面容華貴的優雅女人闖入傾城的視線。她穿着綠衣，眉黛點點，看起來甚是美麗。傾城前世曾見過她的畫像，已覺得美麗，此番見到只覺得真人更甚畫像。
此人便是十四皇子的生母，趙妃娘娘。
想到讓趙妃殞命的那場宮廷秘聞，傾城猛然一頓。
她想，她明白瑾貴妃的想法了。
“放肆，一個黃毛丫頭竟也敢管皇家的事。我看你與蘇答應一樣，不打不行。”瑾貴妃絲毫沒有因爲太后對傾城的喜歡而放過分毫。
她眉頭一挑，大有想要責罰傾城之意。
傾城既已明白了她的心思，便更加無所畏懼。
“你更放肆！”傾城回敬道：“在太后面前，在聖上面前，乃至在皇后面前，貴妃娘娘好大的氣魄，竟然能凌駕於所有人之上下達命令，屈打成招，真真讓傾城開了眼界。”
以前瑾貴妃便不喜她，如今有了這個難得的機會，她自然不會放過。
瑾貴妃一輩子順風順水，因是嫡女，自小備受寵愛。入宮，即便只是貴妃，卻因爲太后的緣故，聖上也禮讓三分。
又生了鳳顯這樣一個兒子，從此母憑子貴，地位再也動搖不了分毫。
可正因爲她順利了，所以才忘了遮掩。如今在場衆人，她並不是身份最高的那個，可卻毫無忌憚，連命令之話也脫口而出，可見她有多麼恣意。
傾城便是抓住她這點，或許大家對瑾貴妃的姿態已成習慣，但若是加以放大，別人也能看出她對皇家的無視。
“你……姑母，我並非如此，你要替我做主啊。”顯然，瑾貴妃也意識到了這點。她急忙跪在太后面色，一片委屈。她所有的榮耀都離不開皇家，若是被有心人加以渲染，不但是她，就連鳳顯也會遭人詬病。
或許她已忘了她的身份之上還有皇后，而皇后也不計較她的言語，但這件事若是傳出去，卻對她並無利益。
一直微閉雙目的太后終於睜開眼睛，看她慈眉善目的模樣根本不像一個逼迫之人。可就是這個人，在背後謀劃許多，將鳳家的江山玩弄鼓掌之中。
“城兒，過來。”太后臉上掛着笑意，淡淡道。
面對這樣一位心思慎密的女人，傾城不敢大意，扮作乖巧裝，緩步走了過去。
“太后。”她行禮道。
太后慈愛地拉過她的手，將她帶到自己身邊，緩聲道：
“在我旁邊，便無人敢傷你。”
她的聲音和緩，卻讓衆人聽清。瑾貴妃不禁變了臉色，內心惶恐。
“謝太后。”傾城道謝，亭亭的姿態更多的則是鎮定。
外人只猜測到太后與沐老夫人交好，看在沐老夫人的面子上才護着她。
她自然知道太后爲什麼會幫她，不過是爲了舅舅手中的兵權罷了。如今的小利換取以後的大利，太后纔是真正的高手。
她若是不知前塵往事，便會因太后的舉動而更加感動。嫁給鳳顯，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可她早已不是昔日之傾城，當然，這些還要感謝太后，感謝鳳顯。
是他們讓她變了樣子。
“姑母……”瑾貴妃有些嫉妒傾城能夠入得太后青眼，一直以來，她纔是太后最親近的人。如今被一個小丫頭搶了位置，如何感覺不舒服。
傾城心中冷笑，她都不知道如果沒了太后瑾貴妃還能否活到現在。
這樣看不清形勢，瑾貴妃怎麼不就想想，她與太后非親非故，即便有沐老夫人的緣故，那也不必以得罪聖上爲條件。太后這麼做還是不爲了鳳顯，爲了她的六皇子能夠繼承大統。
今世，她看得明白，瑾貴妃卻看不明白了。
太后心中不知道對這個無知的侄女是何感想？只聽太后道：
“瑾貴妃，你放肆了。皇后還沒有開口，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兒。”
猛然一聽，以爲這是太后在責備瑾貴妃。可是細想之下，卻也不難發現，這是太后在責備皇后。
皇后作爲六宮之首，出了事卻不主動站出來審問，而是躲在在後面觀看。瑾貴妃無奈，這才代皇后主持，如此作爲，堪稱典範。
太后一句話，讓形勢大變，瑾貴妃忙道：
“我，是。是瑾兒太過急切要爲聖上分憂，竟忘了尊卑大小。”
說着，還朝皇后行禮道：
“還請姐姐贖罪，妹妹只是太過急切。”她低着頭看似已然知錯，但毫無悔改的目光卻暴露了她的心思。
皇后淡笑着將她扶起來，微笑道：
“瑾妹妹嚴重了，蘇答應一事是妹妹發現的，理應由妹妹審問。但發生在後宮，我卻也不得不參與。妹妹入座吧，接下來由我來審可好？”
皇后沒有責備任何人，當然也沒有自我批評。但細想她的話，便可以覺察她是在說瑾貴妃的急切。她還沒來記得審問，便被瑾貴妃搶了先。如此，還算不是責備嗎？
“那是自然。”瑾貴妃此刻也不敢亂說，恭敬退到一邊。
傾城發現，皇后朝她的方向不重不輕瞥了一眼。沒有多少感情，倒讓她的心猛然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