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千黛扶着雪茹坐下,拉着墨梨夕走了出去,把空間留給從未見面的母女倆。
雪茹看着一臉不自然的林璇璣,試探道:“你恨我嗎?”
沒有見到的時候,她心心念念都是自己的女兒,現在好不容易見到了,她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這大概就是人們常說的近情心怯吧。
“不恨。”林璇璣說的很乾脆,童年時分,她從來都不知道孃親爲何物,也對這個人物沒有想法,又怎麼會恨。
“那你可曾有怪我?”雪茹急切的問。
林璇璣還是搖頭,理由和上面一樣,誰會去怪或者恨一個從來不曾出現過的人呢。
見此,雪茹便明白了,怕是林風從來沒有對女兒說起過她的存在吧。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我想一個人靜靜。”雪茹揉了揉痠痛的肩膀。
這幾日他們走的雖然很慢,但對於她來說,還是挺累的,畢竟人老了,年紀大了。
“那你多休息。”林璇璣也不知道該怎麼和她相處,丟下這一句,退了出去。
一出門,就看到千黛和墨梨夕都等在這裡。
“娘,我們到別的地方去說。”千黛看了一樣房間,輕聲道。
林璇璣點頭,走到一旁的亭子裡,三個人都坐下,林璇璣纔開口道:“千黛,你們是如何知道她就是我孃的?”
聞言,千黛將這幾日發生的事都說了出來。
聽了這些,林璇璣沉默下來。
按千黛的話,是爹爹原本不想將這件事告訴任何人,卻偏偏被無極發現了。
想到這裡,林璇璣不知心中是何滋味。
她從來不知道,向來溫柔的爹爹還有這樣一段不爲人知的往事。
想到爹爹,她就想到自己到毒族這麼久,卻從來都沒有去看過他。
毒族離天璇門真的不遠,一直往山上走,只要找對了路,都能找到。
想了一會兒,林璇璣拍着千黛的手道:“千黛,這一路你也累了,快下去休息吧。”
“我知道,娘,想必無極在信中已經跟你說過了,外祖母這一次是要嫁給外祖父的,您同意嗎?”千黛問道。
“傻孩子,既然她都有這樣的決心,我爲什麼要不同意?”林璇璣笑着拍拍千黛的手。
以前的時候,她還動過給爹爹找娘子的想法呢,只是那個時候,都被爹爹拒絕了。
見此,千黛重重叔了一口氣,只要娘不反對,這件事就好辦了。
“娘,既然您不反對,那我就實話告訴您吧,明日是外祖母和外祖父成親的日子,無極和我都希望您能去。”
聽到這戶,林璇璣遲疑了片刻,才點點頭。
這樣也好,至少爹爹在地下,會有人陪。
“那我就先走了,娘,您早點休息。”說着,千黛站起來,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一進門,千黛就聞到一股很淡的味道。她微微失笑,道:“無極,你躲什麼?”
躲在暗處的鳳無極還是不說話,見此,千黛慢慢往鳳無極的藏身之處走去,一把抓住他露在外面的一角,將鳳無極從衣櫃里拉了出來。
“你怎麼知道我躲在這裡?”鳳無極絲毫不尷尬,好奇道。
“因爲你身上的味道。”千黛好笑的看着鳳無極,她發現這個男人根本就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
“味道?”鳳無極低頭在自己身上聞了幾下,卻什麼都沒有聞到。
見此,千黛只好轉移話題。
“婚禮的事都準備好了吧?”
聽到這話,鳳無極也正經起來,“都準備好了,明天我們將外祖母送去就可以了。”其實他除了動動嘴皮子只是,就什麼都不用做了。
“恩。”千黛有點感嘆的點頭,外祖母和外祖父終於可以長相廝守了。
時間一晃,便是第二日。
毒族所有的人都一大早就起來,送着雪茹上了山。
這一次,她沒有坐花轎,而是坐在一個兩人擡的椅子上。
繞過山頭,鳳無極就看到隱隱出現的天璇門。
“大家動作快些。”鳳無極焦急道。
千黛抱着孩子走在鳳無極身邊,緊跟着他的步伐,在他們身後是林璇璣和墨梨夕兩人,靈晴跟在她們身邊,時不時的照顧她們。
快到午時之時,他們終於到達了天璇門,這是一座修建在山頂的小城,這裡很平靜,除了蟲鳴鳥叫之外,就是弟子們練劍的聲音。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門主回來了,門主回來了。”
所有練劍的弟子紛紛放下手中的木劍,涌到門口的大殿上,整齊道:“歡迎門主回來。”
鳳無極灑然一笑,“大家都起來吧。”
坐在椅子上的雪茹靜靜的看着這個如同仙境一般的地方,在心裡狠狠唾棄自己,這麼好的地方,她居然還嫌棄,落到今天的地步,也算是她活該吧。
千黛也好奇的望着這個地方,這裡的每一處她都很喜歡。
鳳無極走到她身邊,握着她的手道:“怎麼樣,我的家漂亮吧?”
眼角眉梢帶着點點得意,此刻的鳳無極看起來就像是一隻拐騙小女孩的大尾巴狼。
“很漂亮。”千黛誠實道。
“門主,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馬上就可以開始了。”此時,一個年邁的老者出來說道。
鳳無極點點頭,轉而對雪茹道:“可以開始了,你準備好了嗎?”
雪茹點頭,從椅子上下來,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這就是她心中那個人住的地方,每走一步,她都在心裡默唸,我來了。
最後她終於走到門口,望着頭頂上大大的‘天璇門’幾個大字,她從心底生出一股自豪,從今以後,她就是這裡的人,她的心,她的人,都會永永遠遠的守在這裡。
見此,鳳無極朝身後的林璇璣對視一眼微笑道:“我們走吧。”
說起來,這場婚禮也算是前所未有的吧。
有女兒,以後外孫,唯獨沒有新郎,但他們都知道,雪茹一定是幸福的。
走到內廳,這裡處處掛滿了紅綢,一副喜氣洋洋的樣子,雪茹四處看了看,最後將目光落在正中間那個寫着林風的牌位上。
她沒有哭,也沒有難過,而是露出一個微笑,從前的時候,她從未這麼對他笑過。
鳳無極和所有天璇門的人都守在一邊,默默的看着這場奇怪的婚禮。
下一刻,雪茹走到牌位前,將靈牌抱在懷裡,朝鳳無極示意可以開始了。
見此,鳳無極朝剛纔說話的老伯點點頭,就聽見那個老伯用源遠流長的聲音道:“一拜天地!”
雪茹抱着靈牌轉身對着所有人盈盈一拜。
“二拜高堂!”又是一聲高呼,雪茹又轉身對着天璇門的列祖列宗一拜。
“夫妻對拜!”
聽到這話,所有的人面面相窺,這要怎麼拜?
卻見雪茹將靈牌放在對面,自己拜了下去。
看到這一幕,林璇璣的眼眶忽然就紅了。
墨梨夕拍拍她的手,默默安慰她。
“禮成!”老伯再次高呼一聲,雪茹將地上的靈牌抱起來,放到原來的位置道:“夫君,我們終於成親了。”
聞言,大家都露出欣慰的神情。
這一場婚禮就算是結束了,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讓人意料不到的一幕發生了。
雪茹將靈牌放好之後,暈倒在地。
這一幕嚇壞了所有人,手忙腳亂將雪茹扶到後面的牀上,把脈的把脈,抓藥的抓藥,忙活了好一陣,才消停下來。
醒來之後,雪茹就看到所有人圍着她,“你們怎麼都在這裡?”
“外祖母,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鳳無極關切道。
聽到這聲外祖母,雪茹很開心的笑了。
這是她真正成爲林風的妻子之後鳳無極這麼叫她。
“娘,你到底怎麼了?”林璇璣握着雪茹的手,滿眼都是擔憂。
就在剛纔她看到雪茹暈倒的時候,她的心都揪了起來,這一刻,她才明白什麼是血脈,什麼叫血濃於水。
“你叫我什麼?”雪茹不敢相信的望着林璇璣,生怕剛纔是她的幻覺。
“娘,我叫你娘。”林璇璣緊緊握着雪茹的手,一行清淚順着臉頰滑落下來。
見此,所有不相干的人都自動退了出去。
出了門,鳳無極鬆了一口氣。
幸好雪茹沒事,否則這纔剛辦完婚禮,可就要辦葬禮了。
千黛一回頭,就看到鳳無極臉上的擔憂,微笑道:“無極,帶我四處走走吧。”
“好。”說罷,他又望着墨梨夕道:“娘,我們一起走走吧。”
墨梨夕卻搖搖頭,讓接過靈晴懷裡的外孫往另一邊走去。
她可不是不開眼的老太太,非得打擾自己的女兒和女婿相處。
“娘她不想打擾我們,我們走吧。”千黛拉着鳳無極的手,往朝門走了進去。
一進門,她就看到園子裡開慢了鮮花,可這明明是初春,這些要在夏天開的花怎麼會開?
看到千黛眼中的疑惑,鳳無極笑道:“這是秘密。”
見他賣關子,千黛也不再問,走在花叢間看着朵朵鮮花。
鳳無極看着站在花叢中的千黛,心神一陣恍惚。
就在這時,抱着孩子的陸琳琅疑惑道:“無極,你在發什麼呆?”
“師傅,您來了。”聽到聲音,鳳無極再次一看,卻見剛纔的地方,已經不見了千黛。
“我聽說你們回來了,就過來看看。”自從孩子滿月之後,他們就搬了回來,現在住在天璇門的最後面。
“是啊,這一次我是來辦一件外祖父生前沒有完成的心願。”鳳無極眺望着對面的山頭,那是他外祖父墓地所在。
以前外祖父還沒有去世時,就曾說過他要葬在哪裡,這樣的話,他可以看到這裡的每一個人,這裡的人也能看見他。
陸琳琅點點頭,師傅的事她知道的雖然不多,但也不少,今日雪茹來了,師傅在天之靈也就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