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真元此時瞧見倚欄邊的樑素兒,面色間雖無大波瀾,可心中卻是戒備頓起。
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這體會怕是莫過於此。
“小灃,我們回去。”
淡漠地一句,讓跟在身邊的楚灃有些摸不着頭腦,言語間不禁問急了些。
“就這樣回去了?三哥,你不是說今晚非要見......”
“回去。”
不容爭辯地再次重申到,趙真元已經背過身來,腳步毅然地沿着來時路折回。
“你又起啥牛脾氣?!三哥,哎,三哥,等我!!......”
氣岔的楚灃一跺腳,還是急急調轉過頭來急追此時快步而去的趙真元,腦子急速地思索着這變故的癥結所在。疾步間再次回過頭,那閣樓上傻站着的俊雅男子依舊立在倚欄邊,楚灃抹了油的眼珠子一轉,突然間靈感大來地意識到是怎麼回事了。
那男子,怎麼那般像樑素兒?!懷疑之間,楚灃剎住腳步連忙回頭確定,可倚欄間已經空空無人。
拍拍腦袋,楚灃有些自怨自艾地一嘆氣:還確定什麼,多半是這緣故!要不趙真元怎麼臉燒得比炭還黑。
明白他們之間的過往糾葛,楚灃心中只能用“冤孽”二字草草總結,又快着腳步去追遠去的趙真元。
......
回榮王府的路上,馬車內靜得出奇,可兩個靜默的男子腦子裡思緒保持高度一致,不由地回想着樑素兒爲何會出現在“天香坊”內,還喬裝男兒模樣。
知道些眉目的。自然分析地深些,而不知內情的,自然是考慮地表面的。總之一個樑素兒,此時成了兩人不能言說的禁忌,各自領悟着其中深淺。
其實趙真元選擇離開,不過是計劃有變的一個應急對策。樑素兒出現在“天香坊”內,無形坐實了真正的完顏耀曦就藏在這小小的妓坊內。而當時若真沒控制住情緒強行去見秦羽。怕是這事十有*會走漏風聲。在趙真元的理解中,如今的樑素兒可不是善茬,她的立場本就是向着完顏耀陽的。必須保證高度警惕。
可誰能想到,樑素兒的立場不過是爲情而左右,隨時都可能變上一變。
“王爺,後面有輛馬車一直緊跟着咱們。”
此時坐在馬車副駕上的隨從發現了異動。謹慎地朝馬車內的趙真元稟報了一句。而沉寂後是暗涌在後,趙真元一聽馬車後有人在緊跟。臉色也是沉了一圈。
“先別回府,朝出城方向兜繞去,看後面的人能跟到幾時。”
“是。”
聽了這消息,楚灃臉色間也微起驚錯。伸手正想撩開簾子瞧瞧後面的動靜,不想卻被趙真元一口制止住了。
“別看,免得讓後面的人生疑。”
“三哥。後面的人膽子還不是一般的大,在臨安城中就敢明目張膽地盯梢。到底是笨還是沒帶心眼。”
剋制住自己的好奇,楚灃心中的好奇更進了一步,不過看趙真元那冷淡的臉色,再聯繫到先前“天香坊”內瞧見的情形,突然間這聰慧的小侯爺心中有了個驚人的答案。
難道後面的馬車,是樑素兒的馬車?!
而楚灃能猜到的層面,趙真元豈會糊塗猜不透?之所以暫不回府,他也是想看看這後面緊跟的樑素兒想玩出什麼花樣來。
小半柱香沉寂後,趙真元的馬車順利地從東城門出了臨安城,此時被這情形反覆挑丨逗着好奇的楚灃,也是耐不住性子地問了一聲。
“三哥,我們這圈子是不是繞得太大了些,帶出城幹什麼?”
身後的既然是永寧公主樑素兒跟着,若趙真元不想搭理,大可回自己榮王府不見便是;可如今領着她一同出城,一是吃不透趙真元心中究竟盤算些什麼,二是楚灃感覺到有些冒險的意味。
“怕什麼,後面即便是隻老虎,你三哥還是有本事鎮住的。”
“呵呵......”
乾乾地一笑,楚灃頓時陷入無言境地。老虎不假,而且是隻來頭不小的母老虎,還不知趙真元能否順利鎮住。
“喬明,離‘十里亭’還有多遠?”
趙真元未對楚灃細解釋什麼,只是傳喚到自己的隨從問到此時身在何處。
“稟王爺,距離‘十里亭’還有兩里路。”
“好。後面的馬車想必也跟急了,就在‘十里亭’歇歇,本王好會會後面的有心人。”
“是,王爺。”
會會還是敘舊情,楚灃那脣間的痞笑濃烈些,倒是安安靜靜地笑看在一旁。
“籲.......”
馬伕平穩地將馬車停在了“十里亭”前,跳下馬車,開着小跑上了下馬用的鞍階,畢恭畢敬地說到。
“王爺,‘十里亭’到了。”
恭請聲剛落,馬車的簾幕已經被一隻大手撩起,而率先躬身而出的趙真元順勢望了出去,那輛緊跟在後的馬車也隨之停下來了。
眸子中光芒驟亮了許多,趙真元一聲不吭地走下了馬車,頎長的身姿逆着涼涼的夜風,如百折不撓的青竹般傲然。
緊跟着下了馬車的楚灃,此時瞧見對面馬車走出的白衣公子,臉上的笑容變得越加調皮了些,輕聲在趙真元耳邊嚼弄到。
“我還以爲在‘天香坊’看走眼了,原來還真是永寧公主。嘖嘖,她這身男兒裝扮還真是讓人眼前一亮,倒是把你我的風姿給壓住不少。”
“像個烏鴉,聒噪。”
不鹹不淡地回了楚灃一句,趙真元此時倒是提不起多少心思探究樑素兒這身英氣逼人的裝扮,徑直走上前拱手施禮到。
“公主真是好性子,居然能跟着小王的馬車到‘十里亭’來吹涼風,閒心好啊。”
樑素兒不是傻子,聽不出趙真元話裡暗藏的譏諷,一張秀麗的小臉間有幾分尷尬顯露。
“我有話想同你說。”
“願聞公主賜教。”
一副傲態擺得十足,倒是把樑素兒的氣勢壓制地如老鼠見了貓,不過她那盈盈水眸此刻沒多留戀在趙真元身上,倒是徑直注意到他身邊那緊貼之人。
趙真元等了片刻,便知樑素兒在忌諱些什麼,也是沉聲向楚灃說到。
“小灃。”
“呃......明白,正好在馬車內坐久了,趁着月明星稀夜景尚好,我在四周走動走動,透透氣。”
這眼力價那是相當到位的。擡頭一看暗雲密佈,四周烏漆麻黑的,哪有什麼月什麼景賞;只是還沒輪到趙真元說點啥,楚灃就自動閃一邊去了。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