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公子愣怔住，又憤怒地道。
“我父親有恩與你，你爲何要這樣做？”
“你在指責嗎？”段利身體往後仰去，淡淡地看着他，“不說你指責的對不對，就是，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呢？”
“我……”
段利打斷他的話道。
“念你年紀小，我和你父親相識一場，我就給你解釋一下，但下不爲例！你父親當年是幫過我，但他是有目的的，他是救過我的命，但他是有要求的，他是培養了我，但他是要回報的，當達不成他的目的，做不到他的要求，給不了他的回報，那他將收回一切，包括我的命。我們之間沒有什麼恩惠，只是一場交易，他做了他想做的，我做到了我該做的，交易結束。所以，以後不要再提恩惠這個詞，它不適合我和你的父親。而且，這也不是什麼好詞，我很不喜歡。我的解釋你還明白嗎？”
明公子怔怔地點了下頭，又搖了下頭。
“這麼說吧，你父親叫我給他當奸細，他輔佐我達到一定的成就，然後和他裡應外合，不但是爲了竊取大周，也是爲了他的太子之位。這回明白了嗎？”
明公子卻道。
“那你也不能一回來就打大宋！”
“爲什麼不能？大宋那麼弱，我不打它打誰呢？”
明公子怒目而視，如果可以，他真想立刻殺了這個人！
“你來不會只是跟我說這些的吧？還這身打扮？”說着段利看了他內侍衣服一眼。
明公子這纔想起自己來不是說這些的，可一想到接下來的求助，被段利教訓了一頓，開不了這個口了。
“不好說嗎？”段利又恢復了笑意，“要不我替你說說？”
明公子驚訝。
“你知道？”
段利哈哈大笑起來。
明公子頓時有些惱怒。
“少年人，要學着臉皮厚一點，這樣才能容易活下去。”段利笑完道，“這還是你父親當年跟我說的，我覺得很有道理，就一直找着去做了，果然我活下來了，一直活到現在。”
明公子愣愣的。
段利道。
“你父親突然離世，你又親自來找我，除了向我求助外還能有別的嗎？”
明公子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一個朋友說過，在政治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所以沒什麼好丟人的。”
“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明公子品了一下，越發覺得這話說的有道理，“那你答應不答應呢？”
“我答應與否，要看你要的是什麼，還有能給我什麼？”
“我要，奪宮！”明公子頓了下，終於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段利點點頭。
“你現在的處境，奪宮是唯一的選擇。”
明公子見段利沒有笑話他，也沒有看不起他，心裡舒服了些，情緒平靜了下來。
“你認爲奪宮是正確的？”
“我也生在皇家，雖然我身份尷尬，但我卻看了很多，皇家無親情，只有利益，無論是父與子，還是祖與孫，都大不過那個位置，我不能肯定你皇祖父一定會殺你，但如果我是他，我是一定要殺你的，不是因爲報復你父親當年奪權，而是以除後患！你畢竟才十六歲，什麼都不做也能熬死他，不殺你殺誰？”
明公子露出心悸之色，緩緩點頭，段利說的比他想的要透徹的多。
“當然，也可以不殺你，爲了保全名聲，把你當豬一樣養起來，給你最好的大宅子，給你最好的吃喝，給你最好的美女，就是不給你自由，讓你每天除了造人以外，沒有任何事情可做，這樣活着，你願意嗎？”
明公子立刻打了個寒顫，狠狠搖頭。
“這樣活着還不如殺了我呢！”
“就是了，所以，爲了這僅僅一點的可能，也只能奪宮了。我答應你，現在說說你能給我什麼吧？”段利話題轉的乾脆利落。
明公子怔了下，沉沉地道。
“你要什麼？”
“我要什麼你該知道的。”
“割地給你，能不能換一個？”
“換一個？”段利嗤笑道，“你能給我換什麼？”
明公子到底沒有說出金銀財寶美女寶馬，這樣弱智的話。
“你要哪裡？”他艱難地道。
“我要大宋的一半。
“什麼！”明公子驚的跳了起來，“你要大宋的一半，你瘋了！”
段利喝了口茶道。
“要一半就瘋了？呵呵！我幫你奪位，等於幫你奪了大宋整個江山，我分一半不應該嗎？”
“你太過分了，這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段利淡淡地道。
“沒有我的幫助，你或者死，或者像豬一樣活着。當然，你爲了大宋寧願犧牲自己，這也可以的，不過，你的犧牲如果能保全大宋那是有意義的，如果不能呢？別忘了，我可以打下來的。”
“別以爲你能打上岸就能打下大宋，做夢吧！”
“我一個人確實有點吃力，可我要是有援助呢？”
“誰能援助你？”
“大周新皇。”段利重重吐出這四個字，“不說我們的關係如何，但是開疆擴土，這一個理由就足夠叫他願意與我聯手了，你說呢？”
明公子愕然，對啊，還有大周新皇呢，一國之力，兩面夾擊，大宋……
“到那時，你死了也好，看不到大宋江山被丟，百姓受苦，可要是你像豬一樣活着，會是什麼樣？你犧牲了一切，卻並沒有保全大宋，你會後悔死的。”段利緩緩說道，聲音帶着一種魔力，“可如果你答應我的要求，那至少大宋可以保一半的江山，百姓也不會受戰亂之苦，而且說不定，你努力努力，在你有生之年，還能從我手裡奪回那一半的江山，畢竟你比我小，熬也能熬死我。”
明公子心裡一片混亂，他覺得段利是在蠱惑他，可他卻又找不到反駁的理由，忍不住喃喃地道。
“就算你們聯手，大宋也不一定非敗不可！”
“是，但那是千萬分之一，可以忽略不計。大宋的兵力在幾年前進攻大周就已經檢驗出來了，那時候你父親還在，我還在給你們做內應，可結果呢？是，那時候有端王爺，可現在有端王爺的兒子，這個兒子可不比老子差，人家奪宮都成功了，親孃的命都不顧，你覺得你們大宋是這樣人的對手？”
明公子頹然坐在了椅子上，段玉的奪宮成功壓倒了他那一絲希望。
“明知不可爲還要爲，那是傻瓜才做的事，你想當傻瓜的話也沒人攔着。”
明公子沉默。
段利也不催促，一邊喝着茶，一邊自己繼續下着棋，不知道過了多久，明公子艱澀地道。
“如果，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選擇？”
這話是他想問父親的，可如今父親不在了，他忍不住問段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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