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了七天,也終於把坑挖出來了,這時候,能來的親戚都到了,就是張大牛和張二牛也趕回來了。
張家只出來兩個官,如今都回來了,這叫二房上下倍有面子,小五子的悲傷都減去了不少。
紅白喜事,實際說起來跟當事人並沒有多大關係,無論喜慶還是悲傷都是一會的功夫,主要還是藉着他們的由頭交際。
特別是古代的鄉下,不像那些富貴人家,沒事弄個茶話會、百花宴什麼的,可鄉下人也需要交際的,除了年節自家親戚走動一番,和其他人就是靠紅白喜事,而紅白喜事也是鄉下人最大的聚會方式。
七天的時間,足夠叫人難過緩和一些,親人在這麼多人的鬧哄哄下也好了一些,人一下葬後,大家都感到了幾分輕鬆,三兩堆聚在一起開始了拉關係,攀交情。
“你是山嘴子老何家的吧?”
“是,張嬸是我的親表嬸。”
“哎呀,那山嘴子距離這裡可不近,你是咋來的?”
“我是來走親戚,我親大伯家就在鄰村,我聽了就過來了,要不然哪能來呢!”
“是麼,我就說嗎!我孃家侄女的鄰居家的孩子婆家就是山嘴子的,老劉家,你知道嗎?”
“知道啊,老劉家在我們那可是大族,村裡多半都是老劉家。”
“是啊。我也去過那裡,你們那地方產油麥,我吃過一回,真是好吃!”
“我們那油麥出了名的好!”
“是啊,我和我家那口子倒騰過一陣子,還賺了些錢。可惜,你們山嘴子太欺生,也不知道咋的知道我們賺了錢就再不賣給我了,哎!”
“這有啥的,二大娘,你要是想要油麥的話,我幫忙牽線。”
“那好啊!大侄女啊,我不會叫你白幫忙的!”
“那我就先謝謝你二大娘了!”
就這樣一老一少的婦人談妥了做油麥的生意。
那邊男人堆裡也說着話。
“張二爺可是個豪橫的人,自己自學大夫,還登臺唱過大戲,走過南闖過北,經歷了不少事。”
“是啊,沒少跑江湖。”
“鄧州知道吧,我去過哪裡,那的人太惡,十有八九去了就回不來,有一年,張二爺帶隊去那裡挑鹽,好傢伙,還沒到地方就被人劫了!張二爺急眼了,抄起扁擔就追了去,其他人一看也跟着去了,那鹽可是一家人小半年的口糧,丟了一大家子人就得餓死!那些強盜一看,還第一次見過這麼比他們還惡的人,嚇得丟了鹽就跑了,哈哈!那一趟他們賺了不少,從那以後,張二爺就出了名的豪橫!”
“這人啊,就是這樣,你豁出命了他反而怕你了!”
“要麼怎麼說硬的怕愣的,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呢!”
“在外面就得這樣,不然就是被欺負的貨!”
“欺負還再其次,弄不好命就沒了!”
“那時候也是年輕啊,要是放在現在,就不行了。你說的這個事不瞞你說,就是我大哥經歷的。”
“啊,是嗎!我當年想去了,沒去成,太小,人家不帶我。”
“我也是,大哥挑着鹽回來跟我們一說,嚇死個人,以後再不去那邊了。”
“是啊,在外面討生活不容易,在家裡又沒的討,現在好多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年輕那會不覺得苦,累了睡一覺就好了,哪像現在,乾點活睡幾覺都不行。”
“我看你還成,家在哪,沒事去我那溜達溜達,現在路好走了,十幾裡的路也不算啥。”
“行啊,咱老哥倆到時候好好喝一盅,這人老了,也活不了幾年了,找個樂子樂樂。”
這是老男人之間的話題。
那些年輕人之間談的就多了,奇聞異事,官場見聞,讀書科考,各種生計,總之話題都帶着朝氣。
這裡也是以張大牛和張二牛爲首,畢竟他們是這裡頭身份最高的。
“大牛哥,當官感覺啥樣?”一個年輕的人問。
“還好吧。”張大牛露着招牌的微笑。
“那一天都幹啥?”
“也沒啥乾的,我做的是編修,就是把前朝歷史修整一下,沒什麼大權。”
“那可不能這麼說,都說京都官多,大牛哥你每天都見着官,就算你沒權,他們也有,認識認識,有個啥事也能照顧一下。”
“哎,哪有那麼簡單的,那些大人不是很好攀交情。”
在以前,張大牛也是這麼想的,甚至還想着自己當上官如何如何,結果呢,沒任何如何,只有按部就班地例行公事,而且這個還是看端王府的面子上。
不到京都不知道官多,不到京都不知道閒置的官多,沒點門路沒個靠山就等着吧。
現實和理想真是太不一樣了。
張大牛也像現代大學生一樣,體會到了初入社會的無奈。
張二牛倒是看得很開,覺得這樣也挺好,上班做事,下班玩耍,沒事和同僚吹吹牛,家人還很有面子,多好啊!
再說了,他們這只是暫時的,人家都說了,他們是端王黨,只要端王上位,那麼他們也就會上位,到那時還不是要什麼有什麼?
等着就是了。
“二牛哥,你是幹啥的?”一個小年輕問。
張二牛一臉嘚瑟地道。
“我的官可大多了,多的誰往地上吐口吐沫我都要管的!呵呵!”
“二牛哥你真能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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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牛哥你年底要成親了,聽說新娘子是京都的人,你見了嗎,長得啥樣啊?”
張大牛笑着答道。
“長得還行。”
如今張大牛已經習慣說還行、還可以,這樣模棱兩可的話了。
“聽說你還有個妹妹,她現在在哪?”
張大牛面色一頓,他的妹妹這個話題不好說下去,二十多了還沒出嫁,甚至親事都沒定下,他倒沒覺得什麼,妹妹覺得好那就好,可外人不這麼認爲,他不想叫人說妹妹不好,便找了個藉口走了。
張二牛也趁機離開。
兩個兄弟走了,有知情的人說道。
“你提人家的妹妹幹啥?”
“咋了?”
“她妹妹二十多了,還沒親事呢!”
“啊,咋會這樣!”
“不知道,聽說是太厲害了,沒人敢要,後來就去了別處,說是給有錢人的莊子做官是,現在據說在聖母城,不知道幹什麼。”
“我知道,是大夫,在聖母城當大夫呢!醫術老好了!”
“那啥,我還沒成親呢,哪個哥哥給我說說?”
“就你,拉倒吧,人家可是官宦人家,你是啥,泥腿子一個!”
“切,張家不是泥腿子才幾天。”
“不管幾天,人家也不是泥腿子了!就衝這點你也配不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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