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月退燒之後,崔凌依便回了自己的院子,好生休息,但還是日日去看。那日之後,江氏再沒有因此事來尋過事端,吳一留在崔月院子裡照顧,倒還算得上用心。
既已經回府,崔凌依便也沒有再回清明寺的意思,遣了人前去回稟老夫人,只說崔月的病還沒好,崔凌依要留在崔月身邊照顧。老夫人雖不看重崔月,但畢竟是其最小的孫女,崔凌依要留下照顧她,老夫人也不曾阻攔。
崔凌依做事,老夫人倒是不擔心,唯獨擔心的,便是此次流言一事。崔凌依跟着老夫人在清明寺住了十幾日,對外間的事情一直抱着不聞不問的態度,流言一事在京城中的情況,崔凌依不知道,老夫人亦不知曉。
崔北鶴的性子,老夫人最爲清楚。若是流言一事未曾平息,崔凌依即便是有心想要留在崔府,崔北鶴也不會任由她爲崔氏抹黑。但崔凌依既然主動要留下,老夫人便信她有法子讓崔北鶴將她留下來,並未阻攔。
崔月病情穩定之後,崔凌依便讓紅俏前去打探外間的情況。流言雖已經平息了不少,但依舊是在京城中流傳。崔凌依不能幹坐等着崔北鶴將她送回清明寺,便主動前去尋找崔北鶴。
走進大堂,卻見蘇毓坐在堂中,正和崔北鶴說這些什麼。回到崔府的事情,崔凌依並未和蘇毓,他若是知曉,倒也不奇怪。只是蘇毓此時前來,會與崔北鶴說些什麼。
崔凌依輕抿嘴脣,走進大堂,朝着崔北鶴屈膝行禮:“見過爹爹,不知道爹爹與睿王爺在說些什麼?”
“並沒有什麼,我這邊還有事情要處理,你既然來了,便帶着睿王爺在府中四處走走吧。”崔北鶴站起身,朝着蘇毓拱手,“那臣便先離開了。”
蘇毓站起身,抿脣一笑。崔北鶴離開之後,崔凌依忙跑到蘇毓的面前,一臉疑惑的看着他:“我也就不問你是怎麼知道我回到崔府的了,你方纔和我爹爹在說些什麼呢?看爹爹的臉色,似乎不是很高興。”
“並沒有什麼,你爹爹既讓你帶我在府中走走,還不帶我去嗎?”見蘇毓一臉並不打算告訴自己實話的樣子,崔凌依輕嘆了一口氣,沒有繼續追問,帶着蘇毓在崔府中走了一圈。
說話間,蘇毓提及禹王的近況,崔凌依聽後也是不禁唏噓。原本是一個王爺,高高在上,又有着地位極高的生母,登位有望,卻因着此事被幽禁府中。
想來,若是崔凌依那日未曾發現青蓮的耳環,如今落得如此下場的,便不是禹王而是崔凌依了。而崔凌依的下場,只怕會比禹王慘上幾倍。
可憐之人,必有可惡之處。若是禹王未曾起了毒害蘇漓,嫁禍崔凌依的心思,也就不會落得如此下場。崔凌依雖對禹王如今的近況,趕到唏噓,但卻不曾覺得他可憐。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算起來,這件事情最得利的人,還是平王。禹王是他競爭皇位的最大對手,如今禹王失勢,想來平王心中定然是十分得意吧。
送走了蘇毓之後,崔凌依便讓紅俏前去大廳,今日蘇毓與崔北鶴所說的事情。從陪在兩人身邊伺候的丫鬟中探知,蘇毓來之前,崔北鶴正打算將崔凌依重新送回清明寺中,因着蘇毓前來,這纔打消了這個念頭。
而崔北鶴打消這個念頭的理由,便是蘇毓向他承諾,會迎娶崔凌依。蘇毓雖不是皇位最有力的爭奪者,但他如今手握兵權,實力不容小覷。蘇毓主動提出娶崔凌依,崔北鶴自然不會拒絕。
蘇毓的心意,崔凌依是清楚的。但他在這個時候如此明白的向崔北鶴表明自己的心思,便是爲了崔凌依。清明寺雖好,崔凌依主動前去也就罷了,如今回到府中,若再次被崔北鶴送回去,只怕流言又會洶涌。
次日一早,崔府中便熱鬧起來。崔北鶴前往大堂,卻見賀王與蘇毓分別帶了聘禮前來,分坐在大堂兩側。還未走進大堂,崔北鶴的臉色便顯露出爲難的意味。
蘇毓前來提親崔北鶴是提前便知道的,蘇毓也算是在朝中掌權,崔凌依嫁過去又是正妃,崔北鶴自然是滿心歡喜。卻不知賀王今日爲何會出現在這裡,賀王妃安在,莫不是要讓崔氏嫡女嫁於賀王爲側妃不成?
見崔北鶴走進堂中,賀王忙站起身,笑臉相迎:“崔將軍,本王今日前來求娶凌依,還請將軍成全,將凌依許配給我。將軍放心,定下婚約之後,本王便會休妻,以王妃之位迎娶凌依。”
“凌依能夠得到王爺的厚愛,實在是她的榮幸,但先前臣已經將凌依許配給了睿王爺,只怕只能夠辜負王爺的一份厚愛了。”崔北鶴一臉爲難的看着賀王,拱手作揖。
賀王聞言,臉色一沉,轉而看向蘇毓:“不知道八弟什麼時候竟然對凌依起了心思?莫不是知曉我對她有意,故意搶之嗎?”
“我並沒有搶奪之意,只是我與凌依早已經兩情相悅,即便是知道三哥對凌依有意,也不想就如此放棄。”蘇毓站起身,走至賀王身旁,“還請三哥忍痛割愛,成全我與凌依。”
若蘇毓是一廂情願,想要迎娶崔凌依,賀王定然不會放棄。但未曾想到崔凌依竟是對蘇毓也有情,且崔北鶴應允蘇毓在前,賀王即便是再堅持,也是無話可說。
“罷了,既是兩情相悅,我還能夠說什麼。這些聘禮便算作我恭賀你們新婚之喜吧,若是你有負於她,即便是搶,我也會讓她到我的身邊。”賀王留下賀禮,揚長而去。
崔北鶴見蘇毓臉色冷然,忙笑臉上前:“賀王爺真是會開玩笑,這些東西等會兒臣派人送到賀王府上,睿王爺不必爲難。”
“既是三哥送於我與凌依的賀禮,怎麼能夠就這麼送回去呢?將軍替凌依收下吧,還有我的聘禮。”蘇毓轉身,走回到凳子上坐下來,“我已經向父皇奏明,過幾日他便會下旨,給我與凌依賜婚。”
“既如此,那臣便替凌依收下王爺的聘禮。”遣人將蘇毓送來的聘禮一一收下,崔北鶴便與蘇毓一同坐下聊天。
崔凌依一直派紅俏關注着這邊的情況,見崔北鶴將蘇毓的聘禮收下,紅俏忙回到院子裡將這一消息告訴崔凌依。能夠順利與蘇毓定親,崔凌依心中自然是高興。
賀王雖是皇上三子,但在朝中卻未掌大權。而蘇毓經過前次出征獲勝之後,便手掌朝中兵權。崔北鶴無論如何,都會選擇將崔凌依嫁給蘇毓。
次日皇上的賜婚聖旨便到了崔府,同宣旨公公一同前來的,還有護國夫人派來的人。護國夫人是蘇毓的姨娘,自幼便對蘇毓十分疼愛。如今知曉蘇毓定下了親事,便想見見崔凌依。
既是疼愛蘇毓的姨娘,崔凌依自然是要去見的。領下皇上的聖旨之後,崔凌依便帶着綠瓔隨護國夫人派來的人一同前去拜見護國夫人。
崔凌依到時,蘇毓正陪着護國夫人說話。護國夫人看着蘇毓,一派疼愛的模樣。看得出來,護國夫人對於蘇毓是摒除一切地位利益的疼愛。一種崔凌依不曾得到過,甚至不敢期盼的疼愛。
崔凌依走至護國夫人面前,朝她下跪,叩首行禮:“崔氏嫡女崔凌依叩見護國夫人,願夫人福壽安康。”
見崔凌依十分得禮的樣子,護國夫人抿脣一笑,擡手讓她起身:“不必多禮,起來坐吧。”
“多謝夫人。”崔凌依謝恩起身,走到一旁的空位上坐下,轉身示意綠瓔上前,“今日是凌依初次拜見夫人,沒能準備什麼精緻的禮物,但這是凌依的一片心意,還請夫人笑納。”
“本就是我忽然派人過去讓你過來,本就沒有什麼時間,你還能爲我準備禮物,真是有禮了。”護國夫人笑着收下崔凌依送上的禮物,轉而看向蘇毓,“我與凌依有些話要單獨說,你先去別處逛逛吧。”
蘇毓自幼便與護國夫人十分熟絡,對於她也是十分相信,聽她如此說,便站起身,離開。蘇毓離開之後,護國夫人將視線轉移到崔凌依的身上:“看得出來,毓兒對你是真的有情,而不是爲了旁的東西而與你定親。毓兒在你之前,未對任何一個女子動過情,你很幸運。”
聽了護國夫人的話,崔凌依垂下眼眸,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的確,正如夫人所言,能夠得到蘇毓的厚愛,是我此生之幸。夫人放心,既然我有幸得到蘇毓的厚愛,我定然會真心實意待他。”
“有你此話,我也能放心一些。”見崔凌依十分認真的模樣,護國夫人很是滿意的笑了笑,“毓兒對人一直都十分冷淡,即便是對我,也帶有幾分冷然。我本以爲他此生都不能夠找到一個深愛之人,這一直以來都是我的一塊心病。如今他主動向皇上求娶你,倒是解了我心頭的愁緒。”
“能夠嫁給蘇毓是我之幸,蘇毓實際上是外冷內熱,與他接觸久了之後,便會知曉他的好。”崔凌依的腦海中浮現出蘇毓的笑臉,臉上的笑意不自覺更深了幾分。
見崔凌依一副幸福的模樣,護國夫人也露出了舒心的笑容:“只是有一事我要告訴你,毓兒哪裡都好,只是他的眼睛卻看不清任何東西。”
護國夫人的話應證了崔凌依心中所想,蘇毓的眼睛的確如同崔凌依所料,根本看不清楚東西。見崔凌依臉色一滯,護國夫人以爲她是因着蘇毓的眼睛而嫌棄蘇毓,面露怒色:“若是你覺得這樣的蘇毓與你所想的不同,而不想嫁他,如今還來得及。你只需要與我說,我替你去回了皇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