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君毅,我好好的女兒,一天沒見就快死了!要是我閨女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嗚嗚……”
尖利的哭嚎聲吵得陸雪腦仁生疼。
昏沉間,她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縫,模模糊糊只看見一箇中年婦女正揪着一個高大的男人不住撕打。
還有幾個漢子也跟着氣勢洶洶道:“就是,要是妹妹有個什麼好歹,就讓他給妹妹償命!”
旁邊有人勸說:“陸雪她娘,你家陸雪是爲了上山去找野男人,自己摔進山溝子裡的,還是多虧了傅家小子給她揹回來呢!你閨女給他戴綠帽子,人家不找你算賬就算便宜你了,你咋還有臉要人家給你閨女賠命呢?”
陸雪嚇得猛地就睜大了眼睛。
什麼野男人什麼山溝?自己明明是見義勇爲好嗎?
等等,自己不是已經死了嗎?但眼前這一切是怎麼回事?
低矮的土坯房,刷着白灰的泥牆上貼着泛黃的版畫,上面五個紅彤彤的大字“勞動最光榮”,斑駁脫漆的木質桌子上放着紅底牡丹花的鐵皮暖水瓶和白色的搪瓷茶缸——
這一切不都是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纔有的場景嗎?
一直被撕打的高大男人似乎終於不耐煩了,冷聲道:“岳母,麻煩你講點道理,要是你再繼續這樣胡攪蠻纏,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隨着他說話,露出一張極爲出色的臉,令陸雪忍不住眼前一亮。
男人軒昂挺拔,面容俊美,哪怕是身穿最樸素的軍綠色褲子和白色棉布襯衫都掩飾不住他青松一般冷冽出塵的氣度。
Wшw●ttκǎ n●C〇
“啊!這臭小子居然還敢威脅我!建國,帶着你兄弟們先揍他一頓,替你們妹妹出出氣!”中年婦女似乎氣壞了,一揮手,幾個漢子頓時抄起木棍等傢伙朝着男人逼近過去。
衝突一觸即發,陸雪大急,用盡了全身力氣,終於從喉嚨裡擠出兩個字:“不要!”
屋子裡的衆人頓時像是按下了暫停鍵,中年婦女最先反應過來,尖叫一聲就撲到牀邊抱住了陸雪:“閨女,你醒了?”
陸雪本能地擡手想要安撫一下對方,但是在看到自己手指的那一刻,瞳孔猛地一縮——
這五根又粗又胖的小蘿蔔是啥?!
她的心中閃過一抹不妙的預感,低頭一看,差點再次暈死過去!
這水桶腰!這大象腿!這游泳圈一樣五花三層的肚腩和目測接近二百斤的體重是怎麼回事!
也許是衝擊過大,陸雪腦袋一痛,無數記憶碎片如潮水一般涌入她的腦海。
她確實是穿越了,還是穿越到了上世紀七十年代。
原主也叫陸雪,原本是十里八鄉的一枝花,但是從三年前開始不知怎麼回事,她的身材就像吹氣球一樣鼓了起來,別說吃飯,連喝涼水都長肉,不知不覺就變成了一個肥婆,徹底成了陸家村生產隊的笑話。
而剛纔那個高大俊美的男人,則是陸雪的丈夫,傅君毅,不但長得相貌俊美,在生產隊又是頂尖的能幹,傾慕他的姑娘不計其數。
按理說這樁婚事就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原身是佔了天大的便宜,但是原身卻不這麼認爲,甚至天天哭着鬧着要跟傅君毅離婚,因爲她心裡愛着另一個男人——城裡來的下鄉知青韓康生。
韓康生越是對她避之唯恐不及,她就越是粘着人家不放,今天更是打聽到韓康生被生產隊安排到山上勞動,她也跟着摸了上去,結果一個腳滑摔進了山溝子裡,一命嗚呼,在睜眼已經變成了現在的陸雪。
陸雪不由得扶額,她這是穿了個什麼極品啊!不但又胖又蠢,還水性楊花,簡直就是個黑胖版潘金蓮!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中年婦女,也就是陸雪的親媽趙長紅摟着陸雪不住抹眼淚。
陸雪嘆了口氣,原主這個娘什麼都好,就是太護短,尤其是對自己的兒女,那簡直容不得別人說一句不是,爲了陸雪的肥胖,她不知道跟鄉親們吵了多少架,得罪了多少人,這次陸雪把自己作的命懸一線,她可不是要炸了嗎?
但是她卻不知道,她疼愛的女兒確實已經死了。
陸雪一邊在心裡感慨一邊摟住趙長紅道:“娘,您別生氣,我受傷的事情跟傅君毅無關,反倒是他及時發現我,把我揹回來的,說起來,還是他救了我一命呢!”
趙長紅道:“他是你丈夫,救你難道不是應該的嗎?”說完衝着傅君毅道,“別以爲我閨女醒來就算了,後面的事兒還沒完呢!我閨女撞破了頭,你得拿一百塊錢和五十斤糧票、十斤肉票出來,放心,我不要你的,統統交給我閨女補身體!”
傅君毅不說話,只是看着他們冷笑,似乎在嘲諷他們癡心妄想。
陸雪不由得一頭黑線,連忙道:“娘,用不着!我現在身體好着呢!”
好說歹說,費了半天口舌,終於把趙長紅安撫好,順帶把陸家人送走了,陸雪這才長長鬆了一口氣。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陸雪轉頭看去,只見傅君毅走了進來,板着臉將手中的瓷碗放在了她面前,冷聲道:“把這碗粥喝了!”
陸雪低頭一看,只見白色的粗瓷碗裡盛着大半碗濃稠的白米粥,在這個吃糧食都需要糧票的年代,普通人家大部分還是以粗糧果腹,這樣的精米白麪一年也未必吃得上幾頓,絕對是十分難得了。
男神老公果然是個好人!
要她說,原主簡直就是眼盲心瞎,記憶裡的韓康生雖然長相清秀,有幾分書卷氣,但是比起傅君毅這種男神款來簡直差了好幾個檔次好嗎?
有這樣的男神老公不知道珍惜,天天追着一個對她不屑一顧的男人當舔狗,她纔不幹這種腦殘事兒!
陸雪本着緩和一下關係的想法,仰頭衝着男神老公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多謝!”
但是傅君毅的臉色卻猛地沉了下來,冷笑一聲道:“陸雪,我不知道你又是在耍什麼把戲,我也不在乎。你不就是想離婚嗎?我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