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雄聽了那人的話,並不意外,可也笑不出來了。
“李勤仁,你以爲我不知道這事?”
“我剛纔就是去警察部瞭解情況了,很難啊!警方言辭一致認定是李魏所爲,我根本插不上手,警察部長專管此案,基本咬死兇手是李魏。”
馬戲團的李勤仁眼中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低着頭說道:“我知道了,謝謝楊老大了。”
說完,李勤仁垂頭喪氣地走開,卻立即被楊雄拉住了。
“別放棄!這事我肯定會管!我知道李魏是你侄子,他的本事我很清楚,必然是被冤枉的,而且警方的說辭疑點重重,明天法院初審我會去運作!我會讓小林作爲律師出席,一定還李魏清白!”
李勤仁眼神中再次綻放光芒,欣喜道:“楊老大!真的能救李魏嗎?這孩子本來就是被冤枉的!林楚,你說他肯定能沒事的對吧?”
李勤仁激動地拉着楊雄身後的青年,那青年正是林楚,只見他面無表情漠然道:“這個案子的情況我已經瞭解了,我初步判定勝訴的可能性只有一成,警方既然決定冤枉李魏,就必然準備好了無數的證據,從風向中可以看出,當局上上下下都盼着能儘快結束此案,平息這件事。一切都對李魏極其不利。”
李勤仁原本還抱有極大希望,可聽了林楚直白的話後,立刻又陷入絕望。
楊雄瞪了林楚一眼,林楚看着楊雄無辜道:“我說的是實話。”
瞎說什麼大實話!藍牧在一旁都看明白了,這個林楚一點也不懂人情世故,當着人家親屬的面說得這麼慘。
楊雄連忙安慰道:“放心,我還會打通關係的,找來七八個律師,李魏肯定會沒事的。”
然而楊雄怎麼說,李勤仁的表情也沒有絲毫變化,他了解林楚,知道林楚說的是大實話,想救李魏的確是一件大難事。
“不用說了,楊老大,我都知道……只能看這孩子的命了。”
說完,李勤仁給楊雄鞠個躬,岣嶁着離去。
楊雄待他走遠,又瞪了林楚一眼,隨後拉着藍牧離開。
藍牧跟着楊雄來到華欣酒店,這才知道原來華欣酒店就是楊雄開的。
前臺的少女認出藍牧,把事情跟大老闆楊雄一說,楊雄哈哈大笑道:“是我疏忽了!前臺每天都換班,我以爲你昨天就會來,所以沒跟今天上班的員工打招呼。”
藍牧笑笑,怪不得呢,方墨崎看來還是挺靠譜的。
楊雄帶着藍牧開了一間房,又拿出一個包,正是藍牧當初帶來馬萊的包,裡面身份證護照錢包什麼都有。
“介紹認識一下,林楚,我一個故人的孩子,去年從蘇丹大學畢業,是法學院的高材生。現在從事律師工作,同時還在考研。你們都是年輕人,可以認識認識。”
楊雄引薦林楚給藍牧認識,藍牧笑着跟他握手。
林楚這人性子很淡漠,有些呆板,從之前的行爲就可以看出來,他人情世故方面還是欠缺許多。
楊雄又說:“你簽證要到期了吧?我讓林楚幫你買飛機票,送你上飛機。”
藍牧說道:“我的簽證是三十天,還有十來天呢,該錯過的都錯過了,我也就不急了。”
聽說李魏的事後,藍牧就知道是自己昨夜的動靜連累了他,心裡愧疚,眼看李魏遭了秧,他決不能坐視不管。所以此時他反而不急着回國了,至少要處理完這件事情!
不知道也就罷了,知道了還不管,他無法原諒自己。
“哦!也好!那我肯定要盡地主之誼,這酒店你隨便住,另外我會派個人陪你到處玩玩,當個翻譯什麼的。”
怎料藍牧擺擺手說道:“林兄弟就挺好的,不必另外找人了。”
還不等楊雄說話,林楚就直接說道:“我很忙,必須在開庭前找出有利於李魏的證據,沒有空給你當翻譯。”
藍牧說道:“那正好了,李魏的事情我也想幫幫忙。”
林楚冷漠地搖頭,卻被楊雄拉住了,只見楊雄大笑地說道:“不愧是小方的朋友,好!小林,你就帶着他吧。”
楊雄的話林楚還是聽的,只得點點頭。
……
“基本情況就是這樣了,可以說李魏沒有絲毫勝訴的可能,我唯一能證明他不是兇手的方法,就只有依靠大量的證人來證明他昨晚在馬戲團,而不在大漢山。”
一整天兩人都在奔波,楊雄有事離開了,藍牧跟着林楚去各個律師所請一些大律師組建辯護團。
一路上藍牧一直追問林楚,無奈下林楚才把這個案子的棘手之處告訴他。
聽完林楚的描述,藍牧長嘆一聲,知道光靠打官司,李魏是救不出來的。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沒有……只能盡人事聽天命。”林楚直說道。
“天命啊……”藍牧低喃着。
第二天,法院倉促開庭,藍牧和林楚都去了法庭,楊雄也到了現場。
藍牧見楊雄眉頭緊鎖,就知道他的路子也失敗了。
現場來了很多華人,在唐人街華人是一體的,儘管他們祖上來自不同的地方,但歸根到底還是華人,在異國他鄉生活好幾代人,就是靠着相互扶持才發展壯大。
然而結果似乎早已註定,儘管林楚和辯護團據理力爭,局勢也極度不利。
警方的公訴人拿出大量僞造的證據,證明李魏有極端暴力傾向,證明李魏精通催眠,證明李魏事發當天就在那片叢林,並且有村寨的村民出面作證指認他。
一系列對於李魏不利的證據擺出,反而把林楚拿出的證據斥爲僞造,甚至還想反訴林楚和其他被告證人做僞證。
爲李魏作證的馬戲團成員都氣瘋了,當場就想在法庭上動手,結果被強行驅逐出法庭,並且立即休庭。
休庭後,在場的華人都知道局勢不妙,楊雄更是盛怒。
“官方真想弄虛作假,必定天衣無縫,我們敗訴的機率爲百分之百。”說話老實巴交的林楚,一句話更是打擊士氣,李魏的親朋好友一個個都絕望了。
“所以我們應該考慮的是如何讓李魏量刑輕一些。”
林楚的話讓李勤仁面如死灰,暈倒在場,最後是楊雄帶人把他送回酒店安頓。
在酒店裡幾個馬戲團的成員唉聲嘆氣道:“李魏倒黴啊!這是天降大禍。”
“媽的,明明是冤枉,沒天理啊!”
“真的沒辦法了嗎?那些村民和記者是怎麼昧着良心作僞證的!”
“如果他們翻供,李魏是不是還有得救?我們繼續上訴,一直上訴!”
“對!一直上訴!我們去求那些人翻供,他們怎麼能做僞證呢!”
馬戲團的人羣情激奮,一個個還不放棄。
林楚卻在一旁冷不丁地說道:“他們不會翻供,你們給的政府都能給,政府能給的,你們給不了。”
“就算他們翻供,上訴也沒有機會了,李魏近期就會被判處死刑,我們只有收屍的機會,現在可以開始準備後事了。上訴反而可能會讓警方遷怒於你們。”
馬戲團的人聽到這話,氣就不打一處來,有你這麼說話的嘛?
“林楚你說什麼?你還是不是人?李魏是被冤枉的你知道嗎!”
“你現在說這種話有沒有良心?”
“你父親要聽到這話,早就打……”
這人話還沒說完,就立刻被打斷了。
“閉嘴!”楊雄怒吼一聲,他素有威望,立刻震懾住衆人,大家都不敢說話了。
“林楚你以後給我多學學人情世故!讀書讀傻了嗎?”楊雄又對其他人低聲說道:“小林他沒有惡意,只是……唉……是我沒教好他。”
林楚執拗道:“我說的都是事實,是黑是白都不是我們能翻得過來的。”
衆人怒氣更甚,藍牧卻冷不丁說道:“李魏是不是兇手大家心知肚明,僞證終究是僞證,真兇尚且逍遙法外,如果兇手繼續作案,李魏的清白不辨自明。”
馬戲團的人說道:“對啊!兇手另有其人,真兇只要落網,足以證明李魏的清白。”
藍牧說道:“不需要落網,只要再出現一次就行了。”
林楚打斷道:“真兇一旦出現,警方的公信力將降到最低點,他們不會允許這件事發生,就算真兇再次作案,也一定是秘密逮捕,儘量掩蓋,不會公之於衆。”
“之所以警方顛倒黑白冤枉李魏,就是因爲破案壓力太大,讓李魏先頂罪的。”
藍牧說道:“如果真兇在大庭廣衆之下,做的事惹得全國震動,人盡皆知。縱使一國政府也掩蓋不了吧?”
林楚一怔,點頭道:“確實如此,但憑什麼?”
“真兇躲還來不僅,爲什麼要自行死路?”
藍牧聳聳肩,一攤手說道:“我哪知道,就是隨便瞎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