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隨着越來越多的大妖領悟出根源算法，藍牧感觸就越來越深。
那些被罰做童子的大妖們，隨着在問道宮內生活的時間越長，就越依賴這種清修的時光。
仙家之地，本也沒什麼好打掃的，他們除了修煉，也就每隔一段時間照料一下仙花異草，或是煉煉丹，彼此探討一下修行。
整個問道宮，都是由青峰去操持，藍牧從來不管。
青峰也無比用心，將大妖們當做師弟般對待。
每當藍牧將五色神光展開進行公開衍道時，青峰都會走進去，將大門敞開。
讓大妖們在外面，也可以遠觀。
對於這種默許的偷學，他們已經習慣了，相當認真。
這種仙家時光，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並沒有什麼無聊的感覺。
在進入小天地的第六十萬年，距離五個元會之期僅剩兩萬八千年時。
這一日，青峰欣喜如狂地告訴藍牧，他領悟出了萬物之死。
他是如此的激動，卻不知道藍牧心裡是咯噔一下的。
“師尊，萬物存在即爲生，我已可以扭轉其生，令其化死。”
青峰很興奮，他不斷地描述着自己的感受，儘管這並沒有什麼用。
無論他說得多麼清楚，也不可能將自己的感受傳達出去，甚至都無法意會。
看着青峰欣喜的神情，期盼的目光，藍牧面無表情。
青峰只知道他藍牧迫切追求此道，還以爲自己領悟了，師尊就會開心。
時至今日，衆多大妖，沒有一個領悟出抹殺、能量相關的算法，而兩者皆有的，恰恰是青峰。
藍牧其實寧願青峰愚笨一些，這樣他也不用做出那樣的選擇。
然而事與願違，命運好像是故意的。
“很有意思嗎？”藍牧低聲呢喃道。
“什麼？”青峰不解，他不知道藍牧在和誰說話。
藍牧搖搖頭道：“你下去吧。”
“師尊不開心嗎？”青峰低聲道。
“沒有……”藍牧平靜道。
青峰知道藍牧心有執念，他只是不能理解藍牧爲何如此執念，所以覺得藍牧有心魔了。
於是他擔憂道：“師尊，長路漫漫，何必執着於一朝一夕？大道無垠，未有盡頭，急不來的……”
藍牧凝視着青峰，他說的都對，但那是他不懂。
不懂這天地間的殘酷，不懂這次元也會毀滅，不懂自己慢一步都是萬丈深淵。
眼前的青峰，雖然是他徒弟，可卻也是生於二次元的存在，當次元終結，他也一樣會消失。
他或許在消失的上一秒，都還會認爲，自己的人生無比漫長。
也許藍牧能將他像三清一樣帶走，可前提是，藍牧得活下去。
而藍牧若想活下去，光靠現有的算法，是絕對不可能的。
除非將青峰轉化爲自己的變身，還有一線生機。
“我當初，就不應該收你爲徒。”藍牧內心無比痛苦。
“師尊？”青峰聞此言大驚失色，險些道心崩潰。
藍牧漠然道：“自今日起，我要閉死關，我不出關，誰也不準進入求道閣。”
說着，藍牧一拍三足大鼎，青峰一臉茫然，直接給震出了小殿。
緊接着小殿門戶緊閉，一卷山河社稷圖屏蔽了神念。
青峰和所有童子們，都無法再窺探藍牧的修煉情況。
“師尊……”青峰拜倒在地，守在門前，一動不動。
他根本不知道爲什麼。
……
藍牧基本可以確定，他此刻又陷入了一種玩弄中。
幾十萬年的時光，可以說藍牧從未和誰相處過如此之久。
要說沒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藍牧痛苦，不僅僅是捨不得青峰。
他真正捨不得的，是自己心中的人性。
青峰就代表了人性，他殺與不殺，只在於他是否要守護那份人性。
如果他此刻，爲了所謂的真相，爲了逆命，爲了能贏，爲了與奧多尼斯的約定，爲了所有拼死追求真理的生命……而選擇殺掉相比起來，無比微不足道的一個二次元渺小的存在。
看起來，這是極划算的犧牲。但實際上，當他做出那種行爲時，他的心將會徹底封閉。
對於人性來說，取捨的標準，不僅僅在於兩邊表面的價值。
命運又爲他準備了兩條路，一方是死亡，一方是成爲魔性藍牧。
魔性藍牧，將會徹底的無情，只因他已經回不了頭了。如果取捨的標準，只在於價值，那世間的一切，又有什麼，比得上他自己的超脫？比得上揹負着無數夙願的追求？
既然已經犧牲了那麼多，那麼再犧牲更多也無所謂了，一切都去怪罪命運吧，怪罪001吧。
他會永遠用那種理由說服自己。
在這種大價值面前，魔性藍牧，將可以犧牲一切，真正的沒有底線與百無禁忌。
藍牧知道，如果他連如此親密的弟子都可以犧牲，那就沒什麼不能犧牲了。
任何時候‘回頭’，都等於前面的白犧牲了。所以他會一次又一次地選擇犧牲他人、朋友，甚至一次會比一次重要。
或許，最後他就算贏了，屹立在不可描述的巔峰，怕是也早已親手犧牲掉了一切值得珍視的存在。
屆時，哪怕他能再將一切重塑，也不過是信息的假象，騙自己而已。
這一個，永遠不會是那一個了。
“我不信我沒得選，怎麼也要努力到最後。”
封閉的求道閣內，只見藍牧用五色神光，將自己刷入了其中。
近幾萬年，他都是這麼修煉的，以信息點地方式，在神光裡體悟。
這樣會讓他對信息的體悟更深刻、清晰。
神光裡有諸多物品，大部分是當年收納薩比人的東西，小部分是大荒裡他所撿到的諸多靈寶。
一開始，藍牧總是感受不出信息的差異，於是追求那種信息撞擊的剎那感受。
當他與任何一個信息點相撞時，會有龐大的信息量涌來，不過因爲生命球的緣故，那種極龐大信息擠爆意識的感覺，只有一剎那就消失了，所有信息都被生命球吸走。
吸走之後，不必說，成爲變身之一了。
無顏色的，代表不是生命，雖然掛在生命球裡，卻也沒用。
不過有的靈寶，具有極高靈性，乃至有意識和思考。被生命球判定爲生命，藍牧可以直接變成那個靈寶。
比如說，那座三足大鼎，本就靈性十足，再加上長期以往地和藍牧貼身在一起，得以聽道，所以這些年也是在修煉。
或許再過千萬年，該先天靈寶就會化爲生靈了，而且是天賦極逆天的生靈。
藍牧收它入生命球，意味着抹掉了其自我意識，當藍牧切換變身爲三足大鼎時，就直接繼承了大鼎的一切，比如其所具備的絕對信息。
靈寶往往只有絕對信息，而沒有算法，再加上其往往需要代價，所以得到靈寶爲變身，並不能幫到藍牧滅殺維克托。
這些年來，藍牧如此修煉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感受靈寶被生命球吸走之前，與自己碰撞的那一剎那的靈光。
那一剎那的信息量是最豐富的，也是最清晰的。
可惜，效果雖然有，但卻不能領悟出藍牧想領悟的。
藍牧之前的距離篡改與篡改鎖定，都是幾乎耗光了所有靈寶，才領悟出來的。
“靈寶是沒有了……但我還有科學物品，能量攻擊等各種物質……”
藍牧最後的死關，已經來者不拒了。
其實任何物質，都是無數信息組成的，所以理論上，藍牧哪怕用普通的土石，也是可以研究的。
“高能粒子炮束流……接下來是薩比人批量劍型法寶……再接下來是……黑洞！”
時間在流逝，但藍牧彷彿已經遺忘了時間，全身心地投入在信息的碰撞中。
他感受着自己與其他信息點的碰撞，也觀察着，信息點與信息點之間碰撞。
神光裡的物質越來越少，到最後被完全消耗一空。
他的生命球中，多出了一大堆雜七雜八的信息點。
藍牧的努力，並非沒有用，這樣瘋狂地暢遊在信息中，確實讓他發覺到了全新的靈感。
“融合？這有什麼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