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少山,山高萬丈,幾欲通天,半空之中風辰幾人遠遠便已經看見那最高的山峰矗立在羣山之中,好像君王一般俯視衆生。
山腳下,是一片寬廣的地界,羣山環圍,中間有房屋千所,廣場一片,只是卻沒有一個人的蹤影。
四人下落,腳下野草已高,雨水淅淅瀝瀝的滴落着,空氣中充滿了泥土的氣息。
風辰眼望前方,只見房屋千所,有序排列,多是山石建築,鮮有樹木搭造,地面是碎石鋪路,通往前方一片廣場,廣場之上有兩根粗大的圓柱,柱子上雕龍刻鳳,好不細緻。
每根柱子之上都有一根成人手臂粗的鐵鏈子,鐵鏈已經生滿了鐵鏽,垂落在廣場的地面上,看來好像是用來鎖物之用,不似鎖人,此刻正被大雨澆淋。
碎石鋪成的道路上,已經有許多雜草從石縫間生長出來,暫露頭角,看來已經許多年無人清掃了,風辰四人唯恐其內有高手坐鎮,所以落在偏遠之處,如今瞧來卻是這番景象,心中不禁感到好奇。
風辰皺着眉頭低聲道:“這個地方好像已經很久沒有人居住了,而且,我對這裡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好像在哪裡見過。”
沈萱疑道:“怎麼可能呢,我們是一起過來這個世界的,一直都呆在一起,沒見你到這裡來過啊?”
風辰搖頭道:“我絕對沒有到這裡來過,但是確實對他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此刻雲星忽然用手指着遠方半空之中說道:“老大,看那裡。”
四人循指望去,只見半空之中建有一座神臺,從示少山的半山腰爲首,橫向延伸,一直到另一座無名山峰的頂頭爲尾,橫跨在半空之中的一個神臺。
風辰道:“這裡看樣子已經好久都沒有人出現過了,應該沒什麼危險,我先過去看看,你們在這裡等着。”
雲星皺着眉頭說道:“老大,你老是這麼說話就見外了,你如果出了什麼事我也活不下去的,要去咱們一起去。”
風辰笑道:“那好,我們一起去。”
阿亡道:“我也要去。”
“對,還有我。”沈萱也跟聲說道。
風辰看着二妹和四弟,笑道:“你們就守在這裡吧,我和雲星進去,若是無異,你們再進去也不遲,若是裡面有機關陷阱,我倆被困住了,你們兩個還能支援一下,不然我們四個一起被困住,到時候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阿亡垂首想了一會兒,道:“好,半個時辰之後,大哥要是還沒出來,我就準備進去營救你們。”
風辰道:“就這麼說定了。”
風辰與雲星二人冒雨前行,步行進入,未敢御劍飛行,腳步踩在碎石小路上發出“咯噔、咯噔”的聲音。
走了幾十丈的距離,來到最近處的一戶民居跟前,見那民居是石頭搭建,木製窗口,厚重木門,牆外糊有稀泥堵縫,以免透風。
木門上只有兩個銅製門環,連上鎖的地方都沒有,一扇門緊閉,另一扇門略微開啓了一道縫隙。
風辰從窗戶間向裡望了望,卻不能看清其中擺設,風辰道:“你在門前等着,我進去看看。”
雲星點頭,走到門側後,雙拳緊握,進入警戒狀態。
風辰上前一步,輕輕推開門,“吱呀”一聲,門上的灰塵紛紛落地,落到雨水裡面瞬間化作泥水,風辰推開門之後打量了一下屋內的擺設,與普通民居擺設無意,無非就是牀鋪、方桌,水壺,臉盆之類的東西。
在竹牀下還擺放着幾雙男人的長靴和女人的繡鞋,只是這房屋的主人不知已經到了哪裡去,風辰走出房屋,疑惑道:“房屋的主人爲什麼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雲星笑道:“嗨,也許是他們搬家了呢。”
風辰搖了搖頭:“不像,屋內擺設都未動,如果是搬家的話,這些東西一定會拿走的,留在這裡幹什麼?咱們在看看其他的房屋。”
這裡的房屋就像普通村莊的民房一樣,一間挨着一間,向前不遠處就還有一間,風辰走過去之後,發現這一間房屋的門上也沒有上鎖的地方,只有兩個銅製門環,風辰笑道:“這裡的民風很淳樸啊,根本就不鎖門,互相之間都很放心,只是我感覺,這個部落的人做的應該不是什麼好事。”
他推門進去之後,發現這個房屋裡面的擺設比上一個房屋的擺設要強上一點,還有衣櫃,竈臺之類的生活必用品,打開衣櫃,裡面還有許多的衣服,男女都有,只是那衣服的主人也已經消失不見。
風辰仔細觀看房內的擺設,牀鋪上的被褥都鋪的很整齊,沒有任何爭鬥的跡象,風辰不禁感到意思好奇。
因爲他感覺到——血腥的味道。
在風辰的直覺中,這裡一定發生過一場殺戮,這個神秘的部落族人忽然全部消失,也許就跟着一場殺戮有關。
風辰閉着眼睛,使勁嗅了嗅,重重的點了點頭:“沒錯,就是血腥味,這裡一定發生過一場慘劇。”
他們二人來回走過了許多房屋,房屋內的情形基本都一致,風辰道:“不用在挨個看了,我們直接到廣場上看看吧。”
廣場上的路面是石板鋪就,比碎石小路要高上一等,寬闊的廣場大約可容納上千人的聚會,風辰二人走到廣場至上,只見寬闊的地面上除了那兩根石柱和兩根粗鐵鏈之外,別無他物。
風辰走到石柱面前,細細的觀察了一下,才發現上面雕刻的並非龍鳳,而是一些體型怪異的妖物,又胖又瘦,有的貓頭人身,有的人身卻頂着一個蝙蝠頭,各個都不似一般的東西。
雲星忽然出聲喊道:“老大,你看這裡。”
風辰循聲望去,卻見雲星站在兩根石柱中間,那鐵鏈就垂落在那個地方。
風辰走了過去,雲星指着鐵鏈中間說道:“老大,你看,這裡有四個印記,應該是放置什麼東西的吧。”
風辰走了過去,望向地下,果然見四個向下凹陷的小坑,每一個都有三寸來寬,四個坑之間的距離相等,風辰笑道:“這裡,以前應該放着一個香爐鼎,因爲鼎體非常沉重,所以便留下了這四個凹槽,如果猜的沒錯的話,看前面……”
在那四個凹槽的前面有一個長寬大約在三丈左右的凹痕,風辰笑道:“這裡以前應該擺放着一些神明的雕像,這個鼎就是上香用的,這個部落裡的人應該經常會聚集在廣場,然後燒香拜神,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香爐被移去了,神明的雕像也不知道到哪去了。”
雲星哈哈大笑:“哎呀,老大,看不出來你這麼有本事啊,憑這幾個印記你就能猜出當年的情況。”
風辰微笑搖頭,腦海中卻苦苦思索,這個場景太熟悉了,他甚至就看到了有人一腳踢翻香爐鼎,一拳打碎巨石雕像。
廣場上有許多碎裂的痕跡,一道裂縫橫穿過整個廣場,風辰道:“你看這些痕跡,雖然已經被泥土覆蓋住了,但是看得出,當年這裡有過一場惡鬥。”
雲星一手抱在胸前,一手託着下巴說道:“的確,看這些痕跡,當年打鬥的可是非常激烈,不知道是誰跟誰打的。”
風辰笑道:“去那邊看看吧。”
少室山的山腳下,山體被人掏出了一個巨大的空間,外面兩山厚重的木門關閉着,不同的是,這兩扇木門非常高大,約有四丈之巨,而且上面還有着銅鎖,只是已經被別人給強硬的打開了,斜斜的掛在門上,早就已經損壞。
風辰與雲星走了過去,風辰道:“老辦法,你在外面守着,我先進去,有事我會叫你的。”
“好,我也能感覺到。”雲星點了點頭。
風辰推門而入,卻發現這門不僅高大,而且非常沉重,凡人絕對推不開它,風辰也是暗中運用真氣纔將其推開。
走進裡面之後,迎面看到的是一些雕像,這些雕像與外面石柱之上的雕像差不多,都是一些體型怪異的東西,不似神像,卻更像妖魔之類的東西。
在雕像的下面,擺放着幾張元蒲團,供人跪拜之用,只是那蒲團早就已經腐爛了。
在大廳的側面還有一張長桌子,用的是上好的松木打造,厚重結實,周圍擺放着十多個凳子,規規矩矩的,主賓有序。
風辰走到跟前,疑惑道:“外面廣場上看來有打鬥的痕跡,而且雙方打鬥的不輕,這裡面怎麼卻擺放的如此整齊?”
風辰擡頭望向牆角,一個硬鑿出來的山石樓梯靜靜的停在那裡,風辰感到很佩服建造這座神殿的工人,竟然能夠將山體掏出,打造出來一個神殿,而且還是二層樓高的。
風辰走向二層樓,卻發現二層裡面空蕩蕩的,並沒有什麼東西,只有一條通往那條橫跨兩座山的神臺的路。
風辰一走進二樓,忽然感到頭腦一陣迷糊,他一個趔趄,差點站立不穩,看着二樓的擺設,卻忽然二樓之上並非沒有東西,而是那些擺放的東西早就已經消失不見了,一片狼藉,牆壁上有許多的裂痕凹坑,還有一些不知道經過了多少年的暗黑血跡灑在牆上、地上,這裡的受創痕跡遠遠多於下面的廣場至上。
他循着道路走到神臺之中,只見這條通往另一座山峰的神臺之上更是血跡遍佈,傷痕累累,許多地方已經被刀槍砍嗑的體無完膚。
風辰站在神臺之上,來到邊緣處,衝下面一揮手:“雲星,上來吧,沒什麼事。”
雲星擡頭一看,風辰已經走到了神臺上面,便衝進了少室山的山體內,一路奔上了二樓。
風辰繼續向前走,在神臺的另一端,開着一個高約兩丈的山門,裡面供奉着一個很大的妖怪雕像,只是那頭顱已經被人削了去,而且雕像的身上有許多的刀痕劍傷。
剛剛踏出一步,忽然腦中“嗡”的一陣炸響,風辰頓時感到腦海中劇痛無比,昏了過去。
睡夢中,風辰好像回到了幾十年前,看到這個神秘的部落所有人都在圍攻一個人,那人身高八尺,血發披肩,雙目血紅,一身紅色戰袍,眉間一點硃砂,手持血魔劍瘋狂的屠殺着這個部落的人,那人赫然正是風逸之。
風逸之站在廣場人羣當中,一腳踢飛了香爐鼎,直接扯斷了兩根粗大的鐵鏈子,血魔劍連揮幾下,頓時躺倒數十具屍體。風逸之獰笑着舉起那個巨大的妖獸雕像,用力拋到了遠方,落到了羣山之中。
神臺之上,十多個鬚髮皆白的老者團團包圍着風逸之,風逸之手持血魔劍冷眼相對,忽然之間,那十多個老者同時出手,風逸之猶如魔神一般,與那十多個老者戰爲一團,他們並未在神臺上戰鬥,而是飛躍到半空之中。
風逸之對他們幾乎是一劍刺死一個,沒過多久便將那十幾個老者全部殺死,衝入了對面的山門之中,一羣部落中的人羣紛紛圍攻風逸之,風逸之血染徵袍,面目猙獰狂笑,對着弱小的修真者嗜血狂殺。
風辰站在神臺下方看着自己父親的身影衝進了那個山門之中,拼命的想要追尋過去,卻始終被一股龐大的力量所阻撓,根本走不過去,看着血流成河的畫面,風辰忽然記起來了,這個場面,自己一定見過。
每次在動用血魔劍的時候,都會有一幕幕的血腥場面涌入自己的腦海,而在這神秘部落屠殺的一幕,也曾經出現過,所以風辰纔會感到熟悉。
風辰站在神臺下面拼命的高聲呼喊:“爹——爹——”
可那身影卻根本未曾聽到他的聲音,在山門中又展開了一場殺戮,不久之後,風逸之忽然走出了山門,風辰一看到他走出來,急忙喊道:“爹,我在這,你看看我啊。”
風逸之眼望遠方,忽然,一頭的血發變作青絲,雙目也恢復成原色,腳踏血魔劍飛向遠方。
“爹——”風辰一聲大喊,猛的甦醒了過來,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竹牀之上,最先看見的就是沈萱那絕美的面龐,她趴在自己的上方,秀眉微皺的盯着自己。
沈萱看到風辰醒來之後,立即舒展了眉頭,喜道:“你沒事吧?聽雲星說你走到二樓的神臺上忽然昏了過去,嚇我們一跳。”
風辰喘了口粗氣說道:“我知道怎麼回事了,我知道這個部落的人爲什麼突然全部消失了。”
“是不是全部被人殺了?”雲星問道。
風辰點了點頭:“我還知道是被誰殺的。”
“誰?”沈萱奇問道。
“我——爹——”風辰重重的說道。
沈萱頓時感到莫名其妙,問道:“你怎麼知道是你父親殺的他們?”
風辰看着一旁的血魔劍,道:“我不是說過這裡的場景我感覺到很熟悉嗎?因爲我確實曾經見到過這裡,但是並不是來過這裡,而是通過血魔劍看到的。”
“這是怎麼回事?”阿亡不解的問道。
風辰道:“我很少用血魔劍,因爲我控制不住它的力量,每一次使用它,都會有一幕幕的血腥場面涌入我的腦海中,曾經就有一幕,是在這裡發生的。”
沈萱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啊,那你既然覺得有熟悉的感覺,有沒有感覺到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父親爲什麼要把這裡的人全部殺光?”
風辰搖了搖頭說道:“我只感覺到這裡的人好像都是會巫術的,都不是什麼好人,所以父親纔會大開殺戒,清除他們,至於到底是不是這樣的,我沒有這方面的記憶。”
“我們到那個山門中看一下不就知道了。”阿亡說道。
雲星立即點頭贊同:“老大,你現在這裡休息,我們去那個山門中看一下,一會兒就回來。”
風辰原想跟他們一起去山門之中,卻感到頭痛的厲害,動彈不得,便道:“你們一定要小心一點,裡面很可能有危險。”
雲星笑道:“放心吧,大哥。”
阿亡與雲星兩人一起通過神臺走到了那個山門之中,沈萱留下來照顧風辰,風辰頭腦發昏,便躺在牀上想要睡了一會兒。
沈萱問道:“喂,老大,你到這裡來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說實話,我一直都不知道我的目的是什麼,那個世界的仇家我以前根本就沒有見過,連叔說讓我修爲到了渡劫,然後回去消滅敵人,但是……”風辰陷入了迷茫之中。
“自己到底是爲了什麼?爲了天下大義?不,我沒有那麼寬廣的胸懷。爲了給父親報仇?可是暫且不說他有沒有過世,但是對他的感情,就不怎麼深,爲什麼要去替他報仇?”
風辰在心中苦苦思索,最後冷聲說道:“爲了追求強大的力量,爲了金錢,爲了女人,爲了榮譽,爲了一切能夠得到的榮華富貴。我不會爲什麼天下大義去消滅魔教,因爲他們想要殺我,我纔要殺他們。我也不會去找什麼父親認親,他從小就沒有養我,我跟他也沒什麼感情。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我自己,爲什麼不再像苦工一樣受累幹活,爲了成爲萬人之上的尊王。”
沈萱哈哈大笑道:“好,說的夠直白,什麼都不爲,只爲了自己,我喜歡你這種性格,真小人要比僞君子可愛的多,那你現在爲什麼一直尋找着你父親的足跡?”
“因爲我這個人不喜歡有謎團困擾着我,我想要弄清楚我父親和母親到底是怎麼一回兒事,我並不一定會爲他們報仇,但是我一定要弄清楚這件事情。”
風辰感到心裡越來越亂,體內逆天經不自覺的運行了起來,他的思想忽然變得很邪惡。
心驚之下,風辰趕緊運行凝神冰心訣,壓下邪惡思想,低聲道:“生我者父母,血濃於水,骨肉親情怎麼能夠不去追尋他們的腳步呢,風辰,你到底在想些什麼,什麼金錢,什麼女人,不準再想……不準再想……”
“老大,有新發現。”雲星忽然從門外跑了進來,帶着一臉神秘的表情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