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伍義面帶憂愁來到了歐陽晨的寢花宮,在門外也不進入,眼眶紅腫,看着寢花宮內裝飾,悲嘆一聲,無奈轉身走去。
歐陽晨恰好早起梳妝,隔窗看見外面的伍義,不禁大感好奇,立即出門叫住了他。
“喂,伍哥,你去哪裡啊?”
伍義聞聲轉過頭來,詫異的看着歐陽晨,苦澀的笑了笑,道:“你這麼早就起牀了啊?怎麼不多睡一會兒,昨夜那麼晚纔回來。”
歐陽晨俏臉微垂,低聲道:“我睡不着,心裡很愧疚,我對不起風少俠他們,我……對了,你要去做什麼啊。”
歐陽晨擡頭看着伍義,心疼的用手撫摸着伍義紅腫的眼眶,柔聲問道:“伍哥,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
“呵呵,能不出事嗎?”伍義痛苦的低下頭去:“帶着公主私奔,這就已經是誅連九族的死罪,更何況還惹下了那麼大的簍子,不僅是皇宮,恐怕修真界也容不得我。幸好我全家早就已經死光,沒有人可以連累,心中還稍微寬慰一些,不然的話,我真要後悔死了。”
歐陽晨心中略微猜測到了一些,抓着伍義的肩膀,急聲問道:“那你這是要去哪裡?”
“去死!已經犯下了死罪,在這裡等着皇上派人來抓,還不如自己前去認罪。我今天前來,就是想見你最後一面。”伍義面無表情,淒涼的說道。
“不!”歐陽晨大叫一聲,猛的抱緊了伍義,泣聲道:“我不要你去送死,你可以逃跑啊,你趕緊跑,我以後有機會就會出去的,你先在外面等我,好嗎?”
伍義惆悵的搖了搖頭,仰頭望着朗朗晴空,道:“我昨天考慮了一個晚上,也曾經想到過逃跑,但是最後,我還是覺得去自首比較明智。我跑出去之後,不僅會遭到追殺,而且還能與你在一起的機會就變的十分渺茫了。你知道,沒有你,我活着根本就沒有什麼意思,還不如去自首,皇上還有可能寬大處理。雖然,這個可能幾乎等於沒有。”
“誰說的!”歐陽晨豁然擡起頭,望着伍義略尖的下巴,那上面已經長出了一些濃密的胡茬。
“我去向父皇和母后請求,他們一定不會殺了你的,實在不行,我就以死相逼。”歐陽晨雙眼也變得通紅了起來。
伍義悲慼的笑了笑,低頭撫摸着歐陽晨的臉龐,淡淡說道:“傻丫頭,就算你那樣做,皇上赦免了我的死罪,可是,你還是要嫁到天爍帝國的。看着你投入別人的懷抱,那樣,我還不如去死,一死百了。”
歐陽晨一怔,皺緊了眉頭,忽然一把推開了伍義,指着伍義大聲吼道:“你這個懦夫,你一死百了了,你讓我怎麼辦?讓我獨自一人去面對那個我不愛的人嗎?那個我甚至連他長什麼模樣都不知道的人?”
伍義眼眶紅腫,眼睛裡面噙滿了淚水,淚水從眼角滑落,流經臉龐,滴落在地上。
他痛苦的吼了一聲,蹲在了地上,雙手抱着頭,悶聲抽泣。
歐陽晨心中不忍,也跟着哭了起來,走了過去,蹲在了伍義旁邊,伸手抱着他,隨着他一起哭泣。
在身後,有十多個宮女靜靜的佇立着,望着這悲慘的一對情侶,心中都感到非常不是滋味,紛紛扭過頭去,更有不少感性的人已經落淚。
風辰依靠在門框前,一臂抱在懷中,另一隻手託着下巴,看着眼前的一對小情侶,心中沒有太多的同情之色,更多的是在思慮自己以後和沈萱的事情。
沈萱的家族,到底有多強大?她父母的反對聲音到底有多高?自己到底能不能將沈萱擁入懷抱?難道到時候,也要效仿伍義二人,來個私奔?
風辰無奈的搖了搖頭,苦嘆一聲,卻聽得身後傳來沈萱的聲音:“怎麼了?一大早的就搖頭嘆氣的。”
風辰回過頭看去,沈萱正伸着懶腰,一雙清澈的美眸微微閉着,似醒非醒的模樣。髮絲有些凌亂的貼在潔白的前額上,神態迷人至極。
風辰走過去,攬住沈萱的肩膀,貼近她耳邊笑道:“沒什麼,去洗臉吃早飯吧,一會兒雲星我們三個去隱族的藏身地瞧一瞧,你就呆在皇宮中吧。”
沈萱推了一下風辰,不滿的說道:“憑什麼不帶我去?”
風辰笑着哄她:“根據雲星說的,那裡就是一座無名山而已,沒什麼好看的。而且我們也不打架,去哪裡看看就回來,若是有情況,就回來通知酒仙他們,你不用擔心我們。自己好好的在皇宮中帶着,若是覺得憋悶,出去看好戲也可以啊。”
“好戲?什麼好戲?”沈萱好奇的問道。
風辰指了指門外,笑道:“就是那一對苦命的鴛鴦唄。希望咱們以後不要跟他們一樣。”
沈萱走到了門外,看見歐陽晨與伍義二人正並肩朝皇帝居住的養心殿前行,兩個人相依相偎,並肩攜手,看起來非常浪漫。
沈萱回到了風辰身邊,不解的說道:“這兩個人不是挺好的嗎?”
風辰不屑的笑了笑,道:“好什麼好啊,這個伍義帶着歐陽晨私奔,這是死罪,剛纔倆人正抱在一起哭呢。他們這一去,沒準就有一個人回不來了。”
“你說伍義啊?要是還有這事的話,我就留下來看熱鬧吧,哈哈,可不要怪我絕情,誰讓那個歐陽晨當初那麼對咱們來着。”沈萱頑皮的嘿嘿笑道。
風辰點了點頭,笑道:“就這麼說定了,你就留在這裡了,快進去洗漱吧。”
說話間,遠處一個太監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跪到了風辰面前,尖聲說道:“皇上讓奴才來通知幾位少俠在品膳房用膳。”
“哦?”風辰新奇的笑問道:“品膳房?”
那小太監趕緊說道:“品膳房是皇宮中專門設立的供萬歲用膳的地方啊,能夠受萬歲邀請前去品膳房用膳,真是各位莫大的福氣啊。”
風辰淡笑道:“好了,我知道了。”
“那個……”小太監沉吟了一聲,繼續說道:“您別怪奴才多嘴,奴才要提醒您一句,在品膳房用膳的時候,千萬不要失了禮儀,還請幾位多注意一下。”
風辰點了點頭,揮揮手說道:“行了,明白了,你退下吧。”說完隨手拋出來了幾枚金幣。
小太監興奮的撿起地上的金幣,弓着腰慢慢退後了很遠以後,才直起身來走了出去。
這幻炎帝國的皇帝並非凡人,沒有那麼多的繁文縟節。換做別的皇帝,用膳之時必定走到哪裡,吃到哪裡,到了用膳的時辰,直接傳膳,也不管在哪個宮,哪個殿。
歐陽炎則不同,專門設立了品膳房,用膳之時必定前往品膳房,此舉大大的減少了傳膳太監和御膳房的壓力。
天色還略帶一些薄陰,並未完全明亮起來,瞧這天色應該是卯時到辰時左右,晨霧尚未散盡。
風辰折返回屋裡挨個的瞧了瞧房間的門,叫道:“阿亡,雲星,都不要再刻苦修煉了,趕緊出來,皇帝請我們吃飯了。”
沈萱已經洗漱完畢,打扮的清純可愛,來到了風辰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皇帝請吃飯啊?那排場一定小不了,咱們快過去看看吧。”
說話間,阿亡與雲星也已經走了出門,阿亡精神抖數,看模樣應該剛剛從冥想中恢復過來。反看雲星,確實長長的打了一個呵欠,這模樣一看就知道是剛睡醒。
風辰笑道:“走哇,一起吃飯去了。”
四個人走到門前,便有太監等候着他們,見四人出來了以後,便當先走在頭前帶路。
穿廊過院,幾個人很快就來到了品膳房。
品膳房外觀看去樸素淡雅,暗紅色的木門上面有一相對稱的花紋路數,門前站着兩個小太監,左手握着右手放在小腹前,低着頭,弓着腰候在門前。
風辰幾人來到這裡之後,帶路的小太監就已經退回去了。
四人走到了品膳房之後,看到房中右側擺放着一張大楠木圓桌,上面鋪着金絲綢緞桌面,擺滿了九九八十一道菜,每一道都是色香味俱全。
在房屋的一側,站立着許多丫鬟和歌女,那些歌女手抱琵琶,或者橫執玉笛,靜靜的候在一旁,等候皇上一聲令下,便演奏優美的曲子,以便助興。
令人感到有些詫異的是,歐陽炎並沒有坐在首位,而是酒仙一個糟老頭坐在了首席位上,歐陽炎坐在他的左邊,老醜怪則坐在了酒仙的右邊,僅此三人而已,沒有別的高官貴族入座。
歐陽炎見四個人來到了之後,用手指點了一下其餘的座位,笑道:“來,都入座吧,今天沒有外人,都敞開了胸懷吃,不夠的話,再接着讓御膳房做。”
風辰四人笑着坐到了硃色松木椅上,也不對歐陽炎行禮,舉止大大咧咧,歐陽炎也沒有怪罪。
在一旁的宮女太監不禁皺起了眉頭,心中直好奇:“這幾個人究竟是什麼人,爲什麼看起來一個比一個邋遢,皇上還如此款待他們。尤其是那個老頭,皇上居然將首席位讓給了他,真是太不可思議了。難道是別的強國的君主?怎麼也不聽動靜啊。”
歐陽炎指着滿桌的飯菜,對酒仙笑道:“酒仙前輩,來,吃吧。早餐只有八十一道菜,千萬不要嫌寒酸,晚上在背上百道大菜好好接待您。”
酒仙橫躺在椅子上,一雙腿從椅子的扶手處耷拉了下去,模樣十分的不禮貌。
他喝了口葫蘆中的酒,笑道:“哎呀,我們都是草民,身爲皇帝的您竟然還這麼客氣,真是讓我們感動啊。”
“哪裡,哪裡,我們在您面前都只是晚輩而已,區區一個皇帝,有什麼了不起的。”歐陽炎謙恭說道。
看了一眼身旁的歌女,歐陽炎揚手拍了拍,淡淡說道:“來一支你們最拿手的曲子助興。”
“是,陛下。”歌女齊聲欠身答道。
酒仙不耐的揮了揮手,說道:“吃飯的時候聽什麼曲子,真是無聊的很。我老醉鬼一個,搞不懂你們那些高雅的藝術,讓他們都撤了吧。”
歐陽炎點了點頭,衝身後一揮手:“都撤了吧。”
“是,陛下。”歌女們齊聲說道,行禮之後,便挨個的走出了品膳房。
酒仙又指着站在一側的宮女以及傳膳太監說道:“讓他們也走,我吃飯的時候不喜歡別人看着。”
“好。”
歐陽炎又下令讓所有人都出去了以後,笑道:“大家用膳吧。”
酒仙道:“吃完飯以後,咱們按照原定的計劃,去各自負責的區域尋找那個呂天涯,發現之後一定要殺了他,並且拿回來青銅雕像。”
隨後他又看向了風辰:“你們一會兒去原先這個叫什麼隱族的藏身之處看一看,若是發現了動靜,千萬莫要聲張,一是爲你們的安全着想,二是爲了避免打草驚蛇。大家晚上全部都到皇宮來,你將情況告訴我們就行了。不過我估計,他們還呆在原先那個地方的面不大。”
風辰笑道:“酒仙前輩你就放心吧,吃完飯之後我們三個就去。”
說話間,忽然從門外衝進來了兩個身影,門外的小太監攔也不攔不住,看到歐陽炎之後,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顫聲說道:“皇上,公主她非要闖進去,奴才們沒能攔住,罪該萬死,請皇上恕罪。”
“行了,你先退下去吧。”
歐陽炎皺着眉頭看着歐陽晨與伍義兩個人,冷聲道:“你們兩個人大清早的跑到這裡來鬧什麼鬧,沒看見這裡都是前輩嗎?身爲公主,行爲竟然如此失禮,成何體統?”
伍義來到了跟前,噗通跪倒在地,沉聲道:“屬下攜帶公主私奔,實在罪該萬死,請皇上賜予一死。”
歐陽晨急忙撲到了歐陽炎的腳下,痛哭說道:“父皇,女兒真的不願意嫁給那個什麼天爍的太子,請您大發慈悲,放過伍哥一命,求您成全我們兩個。”
一桌子的人都停下了筷子,看着他們兩個。
歐陽炎看着滿桌的人都在看他的笑話,臉上有些掛不住了,厲聲道:“你們怎麼找到這裡來了,先回去,此事以後再議。”
“父皇,我們從朝堂一直找到了御書房,又從御書房找到了這裡,求您一定要成全我們,不然,不然的話,女兒就不活了。”
歐陽晨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一把匕首藏在懷內,此時拿了出來抵在了脖子間,用力很深,已經劃破了一點皮肉,絲絲鮮血流了出來。
伍義一見歐陽晨流血了,心疼的皺眉說道:“晨兒,你別犯傻,把匕首放下。”
歐陽炎越看越生氣,自己本來就打算成全二人的,不然昨夜就已經將伍義抓起來了。可是今天這伍義竟然帶着女兒來到自己面前,當着衆人的面用自殺威脅自己,讓歐陽炎覺得很沒有面子。
他皺着眉頭冷斥一聲,一揮手,就將歐陽晨手中的匕首搶了過來,冷聲說道:“都給我滾出來,少來這裡給我丟人現眼。”
歐陽晨立即哭喊道:“父皇,求求您了……”
伍義卻好像從歐陽炎的話語中明白了一些什麼,他一想,皇上竟然沒有叫人將自己抓起來,反而是讓自己和晨兒出去,言下之意便已經是不追究他的責任了,不禁一陣狂喜,面帶喜色的一個頭磕到了地上,高聲叫道:“多謝皇上成全。”
他急忙爬起身,來到歐陽晨面前,原想將歐陽晨扶起來,但是又想驗證一下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所以便攬着歐陽晨的腰,將她抱了起來說道:“晨兒,不要再在這裡鬧了,咱們回去吧。”
他將歐陽晨抱起來之後,偷偷的瞄了歐陽炎一眼,只見歐陽炎皺着眉頭嘆息一聲,卻沒有什麼太大的動靜,立即證明了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
歐陽晨心中不明所以,眼中還流着淚,哭喊着還要在去請求歐陽炎,卻被伍義硬給抱了出去。
看着他們二人離開之後,歐陽炎皺着眉頭低聲道:“智商怎麼這麼低,現在纔看透我是同意他們的,幻炎帝國到底能不能交到他手上。不過……晨兒的智商好像更低。”
一桌子的人都沒有都筷子,盯着歐陽炎看。
歐陽炎站起身來,衝着酒仙抱拳說道:“酒仙前輩,實在對不起,小女失禮了,還望不要見怪。”
酒仙不耐的甩了甩手中的筷子,道:“行了,行了,哪那麼多禮數。”
歐陽炎點點頭後坐了下來,身邊的狄雄貼在歐陽炎身邊笑問道:“皇上,您打算什麼時候給他們二人舉辦婚事啊?”
歐陽炎嘆息一聲,道:“你看那小子有資格接手皇位,我總是覺得有點懸。”
“資格嘛……好像差了一點,但是對晨兒,確實真心實意的,這點毋庸置疑。關鍵就看皇上您看不看得上他了。”狄雄笑道。
歐陽炎道:“除了智商低了一些,其餘的地方都還一般,湊合着吧,其實我心中最希望的人選……”
他看了風辰一眼之後,轉過了頭,不再說話。
沈萱瞧見了歐陽炎的神態,扭過臉對着風辰的腰部就是一陣掐:“你呀,淨給我惹麻煩,以後不準和女孩子靠近,你聽到了沒有。”
風辰頓時感到十分委屈,辯駁道:“這好像不關我的事啊。”
“哼!”沈萱不再搭理風辰。
桌上的人都是修真人士,對於兒女私情都比較放得開,也就是不怎麼在乎。酒仙和老醜怪誰都沒有多嘴去問歐陽晨和伍義的事情,只顧埋頭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