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尋找

夜來時,風辰對雲星、阿亡兩個人說要出去轉一轉,便離開了客棧。

雖然已經多年未來神州大地,但是濃濃故鄉情溢滿胸懷。他神識散開,可以覆蓋非常大面積的地方,看清了此地處於何方。

遠眺西南方向,竟然是冰雪山的所在方向,冰雪山的山頂便是冰心堂的所在。

風辰還記得,當初連叔將自己送進冰心堂的情景,更加記得那裡有一個苦命的女子正在等待他。

擡頭仰望明月,風辰呢喃道:“晶雅也許已經另擇他人了吧,曾經承諾過沈叔不再與小萱見面,男兒在世,一言九鼎。雖然如此,我怎麼能有臉面去見晶雅……”

不管是與不是,風辰身上現在畢竟只有凝神冰心訣的存在了,逆天經已經隨着血色風辰的離去而消失了。

既然一身本領都來自冰心堂,那麼就沒有理由不回自己的師門去探望一下。

言至此,風辰倏地躍身而起,腳踏虛空飛向了冰心堂。

冰雪山的山峰上,聚集着一羣人,他們多數都是女子,也有寥寥幾個男子,個個身着白衣。

只是,他們當中許多人竟然身負重傷,面色難看。

一個身穿紅衣的女子站在衆人的前面,朗聲道:“你們與魔教衆逆交戰,雖敗猶榮,下去養傷吧。邪不勝正,終有一日,魔教會被剷除的。”

“是,大師姐。”衆人齊聲答應,然後身負重傷的人在被攙扶下,走回了弟子廂房。

蓉詩看衆弟子走後,滿面愁容,緩緩折回房裡。

晶雅一襲白衣坐在茶几旁,看着蓉詩滿面悲慼之意,嘆了口氣:“師姐,這次咱們又損失了多少弟子?”

蓉詩在她跟前坐了下來:“精銳弟子十七人喪命,普通弟子高達二十九人,共損失了三十六人。”

天聖教驟然復出,勢不可擋,竟然以一己之力同時向衆多門派攻擊,勢如破竹。

號稱天下正道之領袖的五遙派,已然被滅派,連門派的基地都已經被天聖教佔了去,除卻軒轅君羨、谷蕭等實力超羣的弟子之外,衆人盡皆戰死。

並非五遙派無能,只是天聖教內高手實在衆多,難以抵抗。

冰心堂非名門大派,才僥倖逃過一劫,但卻也已難持長久。門內三千弟子死的死,逃的逃,還有不少加入了天聖教,現在只剩下七百來人。

僅僅這些弟子,還要長期與天聖教做鬥爭,每日都在損失弟子。幸虧冰心堂門派不大,引不起天聖教的注意,不然將其主力招惹過來,冰心堂早就已經不復存在了。

冰心堂兩大高手幽虛、白海皆以閉關潛修,以抗大敵。

冰心堂暫時由大弟子蓉詩接替掌門之位,管理冰心堂,晶雅爲之幫扶。

蓉詩哀嘆一聲,走到窗前,推窗望月。

只見夜空一輪明月高懸,蓉詩哀道:“天地日月,你們若是生的人眼,便將天聖教那禍害除去吧,何苦折磨世人。”

月獨圓,無語與其。

晶雅站起身來,緩緩說道:“師姐,您不要太過操心了,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數。我先告退了。”

她說完之後,也沒容得蓉詩說話,便退了出去。

聽到身後房門關合的聲音,蓉詩苦嘆一聲:“這個傻師妹,竟然還在苦等那個傢伙,何必呢……不過他叔叔倒是真的厲害,可惜雙拳難敵四手,好虎架不住羣狼。”

晶雅回到自己的寢室,也學着蓉詩的樣子,一襲白衫拖地,走到了窗前,凝視皎潔月光。

她手中託着幾顆凝氣丹,眸中漸漸凝出淚水,輕輕啜泣:“風辰,你到底在哪裡?是死還是活啊?”

她從牀頭枕下取出來了當初風辰離開之時寫下的那封信,捧在手中,淚已溼衫。

“寒夜獨處孤山上,孑影對鏡梳淡妝。心中焚急盼郎歸,奴家愁緒過萬丈。轉瞬已度數春秋,未見君顏捋薄裳。”

晶雅口中低低吟着這首小詩,惆悵不已。

忽然,窗外傳來了一陣異常響動,晶雅心中猛的一陣抽搐:“難道有人半夜偷襲?”

她連頭也未轉,抽出腰間寶劍回首便刺了過去。

卻忽然,劍止住了,被風辰用兩根手指鉗住了。

風辰眼含歉意的看着她,不敢直視晶雅,低頭看着地面:“我……”

他拉了一個長長的音,始終沒能說出口下面的話,因爲他不知道該怎麼說。

晶雅忽然棄劍不顧,淚如決堤,大喊一聲就撲了上去,緊緊的抱住了風辰,雙臂在他身後緊握起來,似乎永遠都不願意鬆開。

聞着晶雅身上淡淡的清香,風辰也有陶醉之感,卻忽然想起了沈萱,心中罪惡感急劇上升,略一加力,便震開了晶雅,急忙說道:“晶雅……我……我……我對不起你。”

他說完之後便轉過去了頭,不敢再看她。

風辰的實力已經是渡劫初期,而晶雅卻剛從元嬰期晉升到出竅期,縱然使出全力,也難以能夠攬住風辰。

但她此時卻根本沒有想這些,呆呆的看着風辰,呢喃道:“陌生了,真的好陌生了,爲什麼我日日思念你,如今再見你,卻感覺這麼的陌生。”

“已非同路人,自然陌生。”風辰答道。

“你在外面過得好嗎?”晶雅癡癡的問道,對風辰的說話毫不在意。

風辰點點頭:“過的很好。”

“是不是……又找了一個她?”晶雅癡笑,眸中淚如泉涌。

風辰心中充斥這各種各樣的心情,興奮、憤恨、苦澀……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只是一咬牙,狠狠地點了一下頭。

晶雅輕輕搖頭,卻忽然上前一步,抓住了風辰腰間的軟劍青霜。

風辰大驚,以爲她要自刎,急忙後退三步。晶雅一抓不中,癡癡一笑:“你還留着這把青霜軟劍呢?”

“此來便是將它還給你。”風辰黯然,將腰間佩劍解了下來。

忽然,晶雅上前一步,掄圓了胳膊,“啪”的一聲脆響,給了風辰一個響亮的耳光。

臉不痛,心痛。

晶雅瞪着眼睛,惡狠狠的說道:“你這個王八蛋,你現在是想甩了我嗎?男人每一個好東西,我再也不要相信男人了!”

她厲吼一聲,倏地從窗外跳了出去,御劍遠去。

風辰一急,剛要起步去追,身後房門卻忽然被人一腳給踹開了。

他回頭一看,蓉詩一身紅衣出現在他身後,指着風辰的鼻子:“你這個小畜生,這才幾年的時間,你就能移情別戀,我晶雅師妹若是除了什麼事情,我饒不了你!”

“大師姐,我……”風辰話還沒有說完,蓉詩便已經快步追了出去,直奔晶雅。

風辰恍然,自己已經經歷過了數百年的時間,以爲時間沖淡了一切。

可是他沒有想到,對於別人來說,才只不過是幾年的時間而已,短短的時間根本就不可能將某些人、某些事忘掉。

他暗罵一聲自己無恥,然後追了出去。

以晶雅和蓉詩的速度怎能跟他相比,僅僅幾個呼吸的功夫,風辰便已經攔在了晶雅跟前。

晶雅見風辰追來了,竟然無法擺脫,面上又羞又恨,當即抽出寶劍,橫劍自刎。

風辰眉頭一皺,伸手一點,滅魂指瞬間射出,“砰”的一聲脆響,擊落了晶雅手中的寶劍。

雖然逆天經的心法已經不在,但是招式還在,只是以凝神冰心訣催動滅魂指,威力不必逆天經而已。

晶雅失落寶劍,痛哭流涕,直接從半空中墜了下去,竟然想就此摔死。

忽然間,一道血色殘影一掃而過,晶雅消失在半空之中。

風辰大驚:“是他來了,他把晶雅劫去幹什麼?這個王八蛋。”

過了好久,蓉詩才追了上來,但卻看不見晶雅的蹤影,劍指風辰:“你把晶雅藏到哪裡去了?”

“我不知道,不過你放心,她沒危險。”風辰說道,以他對血色風辰的瞭解來說,應該不至於對晶雅下殺手。

蓉詩哪裡容得他多說,長劍一震便刺了過來。

風辰不願與她相對,單手一揮,口吐一字:“定!”

蓉詩頓時被方天罩禁錮起來,動彈不得,只是羞於女兒身,不然早就已經破口大罵了。

風辰對她說道:“大師姐,你放心,晶雅不會有事的,日後有機會再見吧,三個時辰後自會解開。”

是非之地,不便多留,風辰急忙御劍尾追血色風辰。

月光如銀粉一般灑落大地,風辰的兩個分身,一前一後急速飛行在夜空中,兩道殘影一閃而過。

晶雅被血色風辰抱在懷中,速度之快竟然令她難以睜開眼睛。

她艱難的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抱着她的人,竟然發現是風辰,頓時感到熱流涌心,卻又非常好奇,大聲喝道:“你放開我!”

血色風辰冷笑一聲,低聲道:“放開你幹嘛?你是我老婆,那個傢伙喜歡沈萱,我可不喜歡,我還是比較喜歡原配。”

晶雅疑惑道:“沈萱?誰是沈萱?”

“有機會再跟你解釋,親愛的,做好準備,我要加快速度嘍。”風辰哈哈一笑,語氣近乎調戲的對晶雅說道。

晶雅臉上一紅,羞澀的埋下頭,口中不好意思明說,但是動作的意思分明是:“我準備好了,你加快速度吧。”

風辰在後面追隨了多時,最終血色風辰的身影消失在了他的神識當中,自是憤怒無比,卻又無可奈何,只好打道回府,返回落腳的那個客棧。

血色風辰見已經甩開了後面的那個風辰,長出了一口氣,感到非常的不公平。方天罩爲法寶,只此一件,卻在分身是被那個風辰得了去,心中老大的不樂意。

眼前是一個山丘,黑乎乎的,上面的樹林已經被樵夫看的七七八八,整座山光禿禿的,月光照應着,倒也頗爲光亮。

血風辰落腳之後,將晶雅攬入懷,陰森森的笑道:“寶貝,嘿嘿,今晚春宵一夜好不好啊?”

晶雅忽然察覺到這個風辰太過異常,警惕之心頓生,一把推開了血風辰,執出寶劍:“你是誰?”

“風辰嘍,你的小師弟嘍,怎麼,不認識我了?我還是你相公呢……”血風辰脣角帶着冷笑,雙臂抱在胸前,倚在一顆樹上說道。

“你胡說!”晶雅厲斥一聲:“風辰哪有你這般流氓口氣?”

“此言差矣,這可不是流氓,這是說話的一種態度罷了。普天之下芸芸衆生千千萬,你不能要求每一個人說話都是酸了吧唧的吧?”血風辰邪異的笑着,右腳在地面一點,便躍到了身後的老樹上面,躺在一根粗樹枝上面睡了起來。

晶雅仰頭問道:“喂,你給我解釋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上來再說。”風辰伸手一招,一股強大的力量將晶雅託了起來,然後放到了他跟前的那一個樹杈上。

那根樹杈離他最近,約有三寸的距離,樹枝頗細,好在晶雅是一個女生,體型輕巧才勉強沒有壓斷。

血風辰一翻身,摟住了晶雅,與她臉對臉,笑眯眯的說:“老婆,這樣一起睡覺看星星,好不好啊?以後都不要回去了好不好?”

晶雅怒掙開他的手,冷聲道:“你到底是誰還沒有說清楚呢,風辰呢?”

血風辰頗爲無奈的搖了搖頭:“我說了多少遍了,我就是風辰,風辰就是我。這樣說吧,我與剛纔那個傢伙都是風辰,我們兩個合起來纔是你認識的那個風辰,你懂了沒有?”

“什麼亂七八糟的,你在這鬼扯什麼呢!”晶雅怒斥道。

風辰萬般無奈,忽然陰陰一笑,坐了起來指着晶雅說:“你不信我是風辰是吧?這樣吧,我說一件事情你就相信我了。”

“什麼事情?”晶雅疑惑道。

風辰伸出舌頭在脣間繞了一圈,儼然一副地痞流氓,色狼無賴的形象,色迷迷的盯着晶雅的胸口:“你胸口中間有一顆芝麻大的黑痣,顏色很淡,對吧?”

晶雅的臉色唰的一下紅透了,下意識的緊緊捂着自己的胸口,破口大罵:“你這個無恥之徒,你……”

風辰上前一把捂住了她的嘴,然後把脣遞了過去吻了她一下,繼而伸出食指比作禁言的姿勢:“不要在亂喊了,當心有別人聽到,咱們兩口子之間還存什麼秘密啊。”

晶雅面似桃花般粉紅,真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卻又感到了身前的風辰雖然模樣有些怪異,說話有些流氓,但是卻真正的給了她這些年苦等的結果。

風辰再次躺到了樹上,望着天上明月,伸手攬過了晶雅:“你不知道,自從離開這裡以後,發生了許許多多的事情,你聽都沒聽過。長夜漫漫,無心睡眠,不如我講故事給你聽啊,怎麼樣?”

晶雅沒有再推開他,而是羞澀的點了點頭:“好啊,咦,對了,你纔出去幾年的時間,實力怎麼提升這麼快?我都看不透了,難道到了分神期了?”

風辰輕笑一聲:“渡劫初期。”

“什麼?”晶雅一驚之下坐了起來,呆呆的看着他,看了好久之後,噗嗤一下樂出聲來了:“你呀,出去之後還學會了吹牛啊?”

“你看你還不信,算了,爭這些東西沒什麼必要,等我給你講一遍這些年的經歷,你就明白我是不是吹牛了。”風辰淡淡一笑,笑容中帶着點點憂傷。

晶雅看出風辰似乎不太高興,便不再出聲,自己主動的躺了下來,依附在風辰的身邊。

風辰一手摟着晶雅,另一手隨手摘下來了一片樹葉叼在口中,望着天上的明月,將從到了混元大陸之後的所有事情一一說了出來。

晶雅聽得越來越感興趣,當聽到小乞丐竟然是一個大美女時,晶雅臉上醋意甚濃。

風辰哈哈一笑,伸手颳了一下她的小鼻樑:“接着聽,我不喜歡那個沈萱,我喜歡的是你。那個分身才喜歡沈萱呢。”

風辰接着說起來,一直說到了龐偉傑父子兩個人。

晶雅臉上震驚之色無以復加,愣愣的問道:“裁決者?審判者?還有那個紫金怪人?天啊,真的有這麼厲害?渡劫後期在他們面前不堪一擊?”

風辰眼中譏諷之意甚濃,冷哼一聲:“一羣懦夫罷了,豈止是不堪一擊,簡直是不堪一看,連那三個人一個眼神都承受不住。”

“天字榜十大強者,那個叫血魔的,真的有這麼厲害嗎?還有沙漠什麼的,琪琪格,聽的我心裡癢癢的,好想跟你們一起去經歷這些事情啊。”晶雅羨慕的說道,甚至都已經撒起嬌來了。

風辰點點頭:“以後有機會我就帶你過去,咱們不去那個什麼破混元大陸,咱們直接去仙界。”

“恩,好,回去之後,稟告了師傅和師祖,然後咱們結爲道侶。”晶雅興奮的說着,卻忽然面容一滯,心情陰沉下來:“現如今魔教橫行,天下不太平,恐怕……”

“怕什麼怕。”風辰一把攬住了晶雅,在她白嫩的臉上親了一下:“那羣渣滓我一個手都能碾死他們。”

他說完,忽然伸出手指,指向旁邊一座山峰。

一道血芒瞬間射出,“轟”的一聲震天巨響,恍如晴天炸雷一般,整個山峰飛石四濺,竟然被夷爲平地。

晶雅看的呆呆愣愣的,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風辰道:“只怕那個傢伙會和我合體,變成了原樣的風辰,恐怕他就不愛你嘍,小丫頭……”

他寵溺的抱着晶雅,然後把後面的事情全部都說了出來,一直說到將晶雅給搶到懷裡。

晶雅始才明白,這只是一個分身,因爲風辰當初是愛過晶雅的,最起碼是對她有好感的,所以分身之時,血風辰帶着對晶雅的好感分離了出來。

如今纔對沈萱沒有興趣,獨獨鍾愛晶雅。

晶雅一陣黯然,知道眼前只是個不完整的風辰,低低問道:“那個紫嫣……”

“那個傢伙喜歡她,不是我。”血風辰哈哈一笑,抱起來了晶雅:“我只愛你一個,小丫頭,走吧,去北寒冰原,取回來鳳羽戰甲。”

“這……冰心堂遭遇危難……”晶雅遲疑道。

“那你走吧,我自己去。”風辰輕哼一聲,起身便走。

他沒有御劍飛行,只是步行,晶雅知道他是故意在等自己,略一躊躇,便大喊一聲:“我跟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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