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流氓聲色俱厲的喝問着,但是等衛不病回過頭來,氣勢十足的喝問,頓時變成了歇斯底里的慘叫。
衛不病看他眼熟,他看衛不病又何嘗不眼熟呢?簡直是刻骨銘心,永生難忘啊!
這個小流氓,赫然就是那天找茬的爆鬼團裡面,運氣好,唯一沒有重傷入院的那個。
這廝信心滿滿戰意昂揚的,要在指使者面前漂漂亮亮的完成這單買賣,然而一拍肩膀,目標回頭,發現對方赫然是今生今世都不想再見那位狠人,簡直是魂飛魄散啊!
兩條腿一哆嗦,括約肌一鬆弛,情不自禁就微微有點……溼了。
身後面一字排開以壯聲威的小子們還沒有發現,聽新老大叫的高亢,一個個心底裡佩服:老大就是老大,這威脅人都跟高音歌唱家似的,不服不行啊。
直到下一個畫面,齊齊驚掉了下巴。
他們就見,新任的老大,一瞬間從趾高氣昂變作了點頭哈腰,變臉如翻書一樣:“嘿嘿,嘿嘿,衛哥,衛叔,衛爺爺,從外面看見您在這兒吃飯,進來跟您開個小玩笑,您別介意哈。”
伸出手來,一下一下撣衛不病的肩膀,好像自己剛纔那一拍,沾了多少髒東西一樣:“老闆,老闆,看到沒有,這是我衛哥!打今兒往後,若是衛哥來吃飯,吃多人,你都給……一塊算到我的賬上。”
很想說,帳就都給免了吧,可在貧民窟這地角開的起這種飯店的,哪兒是他一個混混惹的起的啊,只能那樣說。其實老闆搭理不搭理他都是不一定的事,不過出來混要的就是一個面子,裡子有沒有的且不說,面子一定要保住!
只希望這位爺理解自己的苦心,放過自己這回吧……心裡面悲催的想。
衛不病眼睛從鬆散漸漸凝聚到眼前的人身上,又呆愣了一會兒。調取了下內存,終於辨識出來這是哪個。愣愣的張嘴:“哈?”他的情商,還沒搞明白什麼情況呢。
不光他不明白,那指使小混混的,也不明白呢。
小混混演技太好了。除了一開始慘叫了一聲。接下來雖然點頭哈腰的犯賤,還真沒塌多少面子,倒給人一種很四海,誰都認識的錯覺。
指使者先是愣了一下。面色陰沉,不過轉瞬間又晴轉多雲了。
一拍桌子,碗筷亂飛,直身站起,正氣凜然。堂皇正派:“衛哥?衛叔?衛爺?見你小子有問題,就讓人試探你一下,真沒有想到,竟然還是個道上混的!”
“來來來,跟我局子裡面走一趟吧!也沒啥大事,警民問話,備個案。”騰騰騰走上前來,一手來按衛不病,一手摸腰間的拷子。
雖然穿着便衣。這是個警察,剛纔警察局裡面見過的,衛不病端詳兩眼,調取內存讀了出來。
邊上陳扣淚流滿面,還以爲今天中午。終於能把這頓飯吃了,瞭解一樁心願呢……看來又沒戲了!
猛然上前一步,在警察的手扣住衛不病之前,先將其握住了。既是氣憤這事。又氣憤這傢伙打擾了吃飯:“有你這樣當警察的嗎?上來就拷人!什麼時候警民問話也能拷人了?必須是犯罪嫌疑犯,檢察院批捕了才能拷人吧?而且警民問話。除非是做目擊證人,爲罪案提供證詞,否則需要到公安局裡嗎?你警號是多少?我要投訴!”一疊聲的質問道。
警察眯了眼睛看向陳扣,這個女人似乎懂點法律呢……
若在往常,投訴的確也是樁麻煩,不過今天是上面指名要人。而且似乎,是上面的上面壓下來的任務。這個時候被投訴,不是過,那是功勞啊。能不能升值加薪青雲直上,就看今天了!
陰森森一笑,笑的莫名詭異。他突然變了臉色,掄圓了胳膊,“啪”竟然狠狠扇了自己一個耳光,眨眼間青紫的掌印就泛出來了。在驚愕的觀衆反應過來之前,他聲色俱厲:“不配合警民調查,竟然公然襲警,這個罪名夠了吧?”竟然是要公然誣陷。
爆喝吼完,陰厲的目光在飯店大堂裡掃視了一圈。
這個時候飯店裡人本來就不多,發現有鬧事的,紛紛都結賬走人了,已經冷冷清清,只便衣警察、陳扣衛不病、小混混們還有飯店員工在。
見這傢伙掃視,飯店員工紛紛避開了目光。這家店就在警察局邊上開着呢,雖然有門子有路子,也不好直接得罪警察啊。
小混混們也避開了目光。這是他們的上家啊,他們吃平民百姓的,這位吃他們的,平時都不敢炸刺,像爺一樣供着,今天這種時候就更不敢了。
座中倒是也有一個無干閒人,見狀似乎要站起,卻又忽然發現了什麼,神色古怪,往窗外看了兩眼,又坐下了。
只有下面溼了的混混,心裡面有些交鋒。
這兩位爺槓上了,嘖,是警察爺爺贏好呢?還是猛人爺爺贏好呢?警察爺爺贏,自己今天的表現,恐怕會有妨礙啊?猛人爺爺贏,他也不敢公然把警察幹掉吧?到時候警察爺爺的氣還是得撒在自己身上……或者,警察爺爺終究根基深厚,猛人爺爺一個人再猛,也難以跟整個警察組織對抗,最終會乖溜溜的將雙手主動送上?
一邊患得患失着,一邊又期望看到一臺好戲;
希望警察爺爺贏,將來自己好受;又期望猛人爺爺贏,這樣還能有個念想。若不然,猛人爺爺這樣的都不敢跟警察硬來,自己這樣的小混混,什麼時候能混出頭來啊?早知道不做混混,去做警察這份有前途的職業了。
一時間心情複雜啊,患得患失啊,不過……他也就只能在心裡面想想,是永遠也不可能知道答案了。
就在警察威壓全場,陳扣義憤填膺,衛不病茫然納悶,圍觀者噤若寒蟬的當口,陡然一聲嬌叱從門口傳來,有些耳熟的聲音。
“臥槽,還有你這樣當警察的!公然襲警?好!我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公然襲警!”激聲高呼着。騰騰騰的腳步聲飛快的臨近。
呦嗬,還真有敢跳出來的啊?警察揚了揚眉,梗着脖子轉向了聲音的來處。
然後……他就見到一隻厚重的皮靴,迎面飛來。那堅硬的鞋底越來越近,越來越大。眨眼之間就來到了面門前。
好。好快!也就來得及轉這麼兩三個字的念頭,皮靴轟然上臉,踹了個噹噹正正。警察只覺得腦袋一暈,頭頂上金星亂冒。然後騰雲駕霧。
旁人的感覺和警察自己又不一樣。他們就看到,可憐的警察麪皮瞬間凹陷下去,隱約間聽得到鼻骨、腮幫開裂的聲音,鼻血飈飛,皮開肉綻。然後他的頭猛的往後一仰,整個倒翻了出去。
他命倒是挺好,身子半空中倒翻了半圈,正好落在一收拾乾淨的桌子上了,“噗通”將桌子的四腿壓斷,僕到了地上。
!!!真的打警察啊!
飯店裡面,一瞬間鴉雀無聲,人人都拿驚懼的目光看着這個半截殺出來的,身材高挑。麥色肌膚,一身軍裝短髮,英姿颯爽的女子。
“你!你!……你……”趴在地上,暈了好一陣兒,警察才醒過來。顫抖的摸摸麪皮。一摸滿手血,再摸火辣辣的疼,清晰可以感覺到皮肉的翻卷,還有皮鞋花紋蹬出來的印子。十有八九已經破相了。
滔天的怒火瘋涌出來。這是要造反,這是要逆天啊!當了這麼多年警察。還是第一次像這樣,被人狗一樣的踹呢!
醒過來的便衣眼睛飛快的轉紅了,青筋暴起,麪皮漲紅,“刷拉”解開了槍套:“你TM的找死啊!”
神情猙獰,面目扭曲的掏出手槍,惡狠狠瞄準了踹自己的傢伙,保險打開,手指扣到了扳機上。
一眼看過去,美女似笑非笑的臉孔,氣勢先窒了一下;又一眼看過去,以一個警察的專業,看清楚了對方身上假冒就算犯罪的軍裝,心裡面微微翻騰,是個當兵的?這不好辦了啊,就算襲警也不歸自己人管的;再一眼,陡然看清楚了軍裝兩肩上的軍銜……兩槓四星,大校!
心裡面“咯噔”一下子,漲的通紅的麪皮一瞬間煞白煞白。
警察的警銜雖然和軍隊的軍銜是不相通的,不過警察裡面有一個比較特殊的分類,始終保持沿用軍銜制度——武警,故而警察一般對軍銜都比較瞭解。
大校,這是什麼概念?省級武警總隊是副軍級,正職通常是少將或者大校。
到了那一步,整個公安系統裡頭都是有名號的,跟他這在五等十三級的警銜體制裡面,只能排到倒數第三的三級警司,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啊!
雖然二者不一個系統不相統屬,但是看看對方的軍銜,再看看對方顯然不足三十的年輕面孔,警察哪裡還不知道,打自己這位靠山強大背景恐怖,打了也絕逼是白打!
唉,若是白打也算好的,就怕她揪着剛纔看到的那截不放,硬要見義勇爲,爲民除害啊……
能夠當許多年警察的都是人精。不是的,要麼幹不下去了,要麼不幹下去了,反正剩下來的肯定都是。他眨眼間把情況想了個通通透透。
槍自然是瞬間收起來了,開花的臉孔強擠出笑容,正想要說點什麼……
忽然見到飯桌邊的美女訝然擡起頭來:“落花滿懷,你怎麼來了?你不是有任務嗎?”
威風出場的大校美女聞聲扭頭:“追着你來的唄。現在你們就是我的任務。”說完笑看衛不病:“本來想追他的,可惜太麻煩了。”
衛不病保持茫然姿勢:“噢,你就是落花滿懷?”還是第一次見着真人。
“噗通!”便衣警察失魂落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心肝拔涼。認識!這些人竟然是認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