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彥軍這話雖然不好聽,卻也在理。
靳奶奶點點頭,也勸了一句:“三小子,你不能虐.待自己,你可答應了奶奶要好好照顧詩琪的,現在詩琪還在,你不能食言。不吃東西都沒有精力,還怎麼照顧別人?”
靳元彬這才接過食物,咬了一口,在嘴裡咀嚼了半天,又在櫃子上放下。
“我吃不下。”
靳奶奶無可奈何地說:“這樣吧,接下去每天我都會叫人送粥來,你喝一點,總比什麼都不吃好。”她又招手讓喬彥軍過去,“彥軍啊,這兩人現在都是不清醒的了,奶奶拜託你多上點心,照看照看,奶奶年紀大了,有些力不從心了……”
喬彥軍點頭如搗蒜,一口答應了下來:“我照看是應該的,以往詩琪有個小病小痛他就揪着我不放,眼下這麼嚴重的事,我更不敢推卸了。”
靳奶奶欣慰地笑了笑,突然想到了什麼:“如果……這個醫院不行的話,不如去英國……”
靳元彬有了一絲的波動,最終還是搖頭說:“再等一段時間吧,詩琪會醒來的。”
喬彥軍也在一旁附和着說:“是啊是啊,咱麼醫院的設備和資源都是頂尖的,不比國外的差,奶奶您就放一百二十顆心吧!”
送走了靳奶奶之後,喬彥軍又重新拿起靳元彬放在櫃子上的食物,摸了一把,丟進了垃圾桶。
“別吃了,都涼了,一會我再給你送來吧。”
他說完正要出去,靳元彬突然握住他的手臂,喬彥軍一愣,轉過身來。
“有事?”
“她到底有幾成希望能醒過來。”
喬彥軍抽了口氣,這可真是個世紀難題。
說實話,他是真的不想和靳元彬聊這個問題,因爲這個問題根本沒法聊。
要麼不實,要麼他暴走。
紀詩琪能有幾分希望醒來,喬彥軍也不知道,只能粗略地說一半一半,可這一半的概率,也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醒不過來一輩子就這樣了也是很有可能的。
靳元彬太執着。
可總這樣也不是辦法。
喬彥軍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說:“醫學上很多東西都沒有百分百的,什麼事都講究概率,可概率裡也不代表小概率就是不可能,所以……”
“所以詩琪不會醒……”靳元彬垂了眸子,有些失望,他冰涼的手掌拂過那張仿若熟睡的面容。
雖然輸過血,原本粉嫩白皙的臉,還是有些失色,嘴脣都是泛白的,每日只能通過輸營養液來維持生命特徵。
他在心裡默默地問:詩琪,你此刻躺在這裡,心裡在想什麼?冷麼,痛苦麼,寂寞麼?
“你別這麼說,詩琪吉人天相……”
“安慰的話說多了,聽起來像極了謊言。”他打斷喬彥軍的話,然後站起身來,對着喬彥軍站直了身,“我聽說你的師父,是腦科最具聲望的專家,已經退休隱世不接任何病人了,能帶我去拜訪一下他嗎?”
他眸光裡的鎮定和殷切,讓人無法拒絕。
喬彥軍聞言,思索了一小段時間,脣抿成一條線。
靳元彬說的沒錯,他的師父確實在這方面很有實力,可是師父因爲早年的一件小事耿耿於懷,已經決定再也不接病人了,他沒有這個把握說服師父,帶靳元彬去熱臉貼冷屁股,似乎也不太合適。
可是在靳元彬灼熱的注視下,他還是嚥了口口水,點了點頭,“我,我先跟師父他老人家打聲招呼,約好了時間再……”
“你什麼時候下班?”靳元彬打斷他的閃爍其詞。
“啊……下午三點。”
“那等你下班了我們就過去吧。”
“喂……不要了……”喬彥軍瞟了靳元彬一眼又瞥了眼紀詩琪,最終還是妥協:“好好好,我知道了,帶你去就是了!”
下午三點轉瞬就到。
喬彥軍坐在辦公室內,看着牆上的掛鐘指針緩緩移到三的位置上,無奈地閉了眼睛,錘了一下桌面。
他的師父!天哪,他真的不想再見到這個嚴厲到沒有人性可言的老頭了!
他一進到醫院實習,就被分在師父手下,每一天都是一種折磨。
師父爲人謹慎,精益求精,一件事情但凡還能再進步,他就會不滿意現在的成果,訓導實習生的口頭禪就是不行!重來!
不過,他也確實是個有資歷有實力的好醫生,如果不是那件事……
護士進來就看到喬彥軍一副抓耳撓腮的爲難樣子,就笑了一聲:“喬醫生,難得,過了時間點還不下班是想等着義務加班嗎?”
他硬着頭皮脫下白褂勾在衣架上,拿出自己的外套一披。
“不,我可不加班,這都加了幾天了,不讓我放鬆放鬆,下一個就輪到我狗帶了。”
他和靳元彬一起出了醫院。
靳元彬的車在那次事故之後就拉到修理廠維修去了,其實撞成那個樣子,再加上詩琪的事,他根本就不想要那輛車了,修好了也一直沒去取回來。
眼下他開着喬彥軍的車。
喬彥軍樂得清閒,有個明星給自個兒當司機,這福氣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他指着方向,左拐右拐的就拐進了一個老小區。
一點都不誇張,小區是真老。
進進出出的都是老頭老太太,這個時間點大多都在路邊曬太陽嘮嗑。
一幢幢房子外牆上的粉都掉了,看起來斑斑駁駁的,個別地方還爬滿了爬山虎,綠幽幽的一片底下像是藏了什麼東西,暗暗的又看不清楚,但總叫人看着不舒服。
老小區裡也沒有車位,喬彥軍就說:“別開進去了,路邊停一下吧。”
靳元彬就隨便往路沿上一衝,停在了一家水果鋪門前。
水果鋪的老闆不樂意了,從鋪子裡面出來就朝靳元彬吆喝:“小夥子,你這車子停在這裡影響老頭子我做生意了!”
喬彥軍賠着笑說:“老闆,我們就停幾分鐘,這樣把,我們在你鋪子裡買點水果。”
靳元彬無心在這種禮節上,進去隨便拿了幾樣貴的,扔下幾張現金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