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婉兒,這一輩子,我愛過兩個男人,一個喚作喬彥軍,一個名叫愛德華。
在我還是在一個天真爛漫,不懂人間疾苦,人心險惡的年紀,我遇上了喬彥軍,這個既帶給我快樂,又帶給我無盡傷痛的男人。
這個男人,油嘴滑舌,喜歡和我作對。我們總是說不了幾句話就會吵起來,但言語中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就像是小時候,大家作爲彼此的同學,小打小鬧,插科打諢,沒個正行。到底是什麼時候察覺自己對他的喜歡呢?我已經記不清楚了,只是在某個清晨或者是夕陽西下的傍晚,我突然有點思念那個人,那個其實總是在不經意間保護自己的人。我開始貪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所以我知道,自己沒救了,自己已經愛上了他,很愛很愛。
可是,一切都發生的那麼猝不及防,在我已經下定決心,答應他的追求,和他手牽手走下去的時候,那個讓我生不如死的人出現了,她笑起來有些靦腆,我把她當做朋友,她卻給我致命一擊。原來最可怕的,真的是人心。當所有的故事都像電視劇裡那樣聲環出演的時候,陸玖成功了,她得到了喬彥軍的同情,和庇佑。我已經不記得喬彥軍打我巴掌時我內心的感受,只覺得很疼很疼,心疼,臉疼,哪裡都疼,我忍住不哭,但是我從一刻起,沒有了自尊,喬彥軍他不相信我。我不想解釋,什麼也不想說,只想逃離這裡,逃離所有的人,所以,我瘋狂的開着車,元彬哥的車在我身後緊追不捨,這讓我內心恐懼,彷彿身後的人是洪水猛獸,我開着車衝進了河裡,我被水流包圍,那一刻,我真的想……死。
後來,有人猛烈的敲我的窗戶玻璃,我看見了那個人的臉——愛德華。他焦急的圍着車子,可是我知道,他不會游泳。我開始懼怕,懼怕我身上揹負一條生命,我是個醫生,我應該是救死扶傷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自己死了,還帶走一個人。我強忍着身體的不適,出了車門,水流緩緩的沉浮,我的頭開始疼痛,看不清眼前的人,眼前的一切。我突然不想死了,我想到陸玖,那個狠毒的人,我想讓她也感受感受我現在的痛苦,可是我手腳無力,緊緊的攀附在愛德華身上。眼皮越來越沉,我終於,失去了意識。
再醒過來的時候,我在英國一家醫院裡,旁邊守着的人是愛德華。他的臉色很憔悴,卻固執的守在我身邊,我不知道他是用什麼辦法把我弄到英國,不過我不在乎,只要能夠離開那裡,我什麼都不在乎,我甚至有些恍惚的想,我可能認識了一個了不起的人。
我在英國療傷一年,身體的和心理的。愛德華寸步不離的照顧我,我也漸漸變的依賴他。他教我畫畫,我畫的很醜,氣憤的扔下畫筆,自己跟自己生氣,他只是笑着過來,不顧我的掙扎,抱住我,親吻我的額頭,包容我的任性和無理取鬧。家裡買了一架鋼琴,愛德華去上班了,我無聊的坐在椅子上敲敲敲,突然被人環住,就在他懷裡,他給我彈了首曲子——致愛麗絲。他吻我的發心,輕喃,我是他的愛麗絲。我抿緊嘴脣,像往常一樣,忽略他的甜言蜜語,但除了我誰都不知道,那一刻,我的左心房,有什麼東西在重新跳動。我和愛德華的相處越來越像老夫老妻,他會在下班的時候,放下公文包,輕吻我的脖頸,會在陽光剛好的午後把睡在花園搖籃裡的我抱到臥室,會在早上人不清醒的時候抱着我的腰撒嬌,我們閉口不談愛情,但我卻慢慢淪陷,我終於明白,我想要的是什麼樣的人,想要的愛情是什麼樣的愛情,想要的生活是什麼樣的生活。
後來的後來,在某個平常的下午,愛德華下班回來一言不發的把我抱在懷裡,他說,爺爺沒了。一整夜,他抱着我一整夜不撒手,不論我怎麼鬧,怎麼撕心裂肺,說出口的話有多麼難聽,他什麼也不說,只是抱着我的手臂又緊了幾分,直到我哭暈過去。他在家陪我,一個星期,他說他是老闆,曠工也沒關係,說這話的時候,他正在廚房給我做飯,背影性感的一塌糊塗。
我和愛德華在一起三年,直到他去世,他逼着我嫁給喬彥軍,他用微弱的聲音跟我說對不起,他說他早就知道自己的病,但他還是選擇跟我在一起,他說他很自私,我吻他,哭着搖頭,鹹澀的淚水流到相貼的脣上,第一次,那麼明確的告訴他,我愛他,把他的手拉到我的肚子上,我告訴他我懷孕了,他要做爸爸了,不可以丟下我們,他顫抖着手,摸我的臉,說,這個世界上,除了他,只有喬彥軍不會傷害我,他只放心喬彥軍照顧他的妻子和孩子,我搖頭,使勁兒的搖頭,他費力的把我抱在懷裡,嘴巴貼在我的耳朵邊,氣若游絲,他說,婉兒,我這一輩子,所有的第一次,都給了你,你是我的全部,我不後悔,從來都不後悔和你在一起,爲了我們的孩子,你一定要活的精彩,我喜歡看你神采飛揚的膩在我的懷裡,撒嬌,摟着我的脖子,索吻,我做到了,一生摯愛一個人。
愛德華走了,我把他的骨灰鑲嵌在寶石裡,帶在脖子上,嫁給了喬彥軍,我早已不愛喬彥軍,但,愛德華說的話,我都願意聽。
我是林婉兒,在一次車禍裡,我失去了愛人的孩子,在病房裡醒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慶幸我活着,只有我知道,那天起,我死了。
林婉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