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愛過我嗎？”他的眼眸裡有濃烈的痛苦，看着面前的女子盡是癡纏。
“沒有，我只是利用你。”她的眼睛裡有無所謂的光，看起來也是笑嘻嘻的，一點也不在乎。
他只覺得心很痛，比受的傷更痛。
他捂住胸口，痛苦地看着她，“我多麼想聽你說假話，哪怕是一句也好。但是你就是這麼殘忍，從來不給別人希望。你這樣的女子，是妖精。”
他苦笑了一聲，如同風中殘燭，一瞬間就要被淹沒一般。她看着他，嘆了一口氣，將他身上的被子掖在他的腋下，眼裡有一抹溫柔。“你不要想太多了，有些東西不該你得到的，你本來就會一直得不到。若是一定要強求，只會失去更多。”
說罷，她便離開了 。
身上的環佩聲音越來越遠，他的目光變得陰沉起來。“你越是不想讓我得到，我越要得到。即使得不到你的心，得到你的身子也好。”
金猊獸紋的香爐散發出嫋嫋的香味，他只覺得身上的每一根骨頭都酥軟了 。在錦被的溫柔裡，他沉沉睡去。
綺敏敏推開門，眼睛裡有暗淡的光。
那個女子見她走了過來，眼神裡有一抹笑意，“你還是來了。”
“你本來就知道我會來，不是嗎？”她捋了捋自己散落在鬢旁的頭髮，眼睛裡有凌厲的光。“這個世界上有什麼事情，可以逃脫若風姑娘的眼睛呢？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不也是你的囊中之物嗎？”
“哼，我根本就不喜歡他。”她說到這裡，頗爲不屑。
“既然你不喜歡，爲什麼還要跟他在一起？”
“你呢，你不也一樣嗎？你可千萬不要告訴我，你的身邊就只有孟劼一個男人。 你這樣的女子心思活絡得很，我終歸是不信的 。”她妖嬈地笑了起來，紅色的衣服披在她的身上，讓她的身姿更加妖嬈起來。
她就像是一條嫵媚的美人蛇，軟軟地塌在牀上，臉上妖嬈的笑意。但是她的笑容裡面是複雜的光，若是你沉迷，便會失去自己。
她哈哈大笑起來，眼睛裡的光有濃濃的鄙視。
她看着面前的女子，心裡有一種震撼的感覺。“我從來沒有想到，你會這麼美。”
聽着綺敏敏的話，她並沒有多驕傲。“當你美到一定的程度了，你就會發現美貌的作用很小很小。當然，長相平凡的女子總想要擁有美貌，她們是可憐又可悲的。”
說完便哈哈大笑起來。
兩個女子的笑聲充滿了整個房間。
得天獨厚的人們，總會嘲笑掙扎中的人兒，這是一級一級的鄙視鏈。等到她們有一天也跌落在淤泥裡， 心裡終於知道懺悔。人們是健忘的，很快就會遺忘她們張揚的曾經，原諒她們的狂傲，然後接受她們。
無知，可悲。
“你費盡這一切心機，到底是爲了什麼？”她的眸光中有一抹好奇。
“爲了一個男人，你信嗎？”妖嬈的
眼睛看着她，綺敏敏只覺得自己都快要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長相已經夠美，夠讓人神魂顛倒。但是眼前的女子更甚。即使是女子也逃不過她的手掌心。
不過，她卻有一張極爲純情極爲天真的臉。
從她的臉上，根本看不出她本人這麼心計深沉。
綺敏敏哈哈大笑起來，“我只是不知，你這樣蛇蠍心腸的女子到底是怎麼想的？”
她的眼眸陷入了深深的回憶裡。
高高的圍牆下，有一株開了的臘梅。她跪在地上，冰天雪地。膝蓋很疼，就像是被針扎着。那結冰了的地就如同極刑一般。
她的眼睛裡含着淚水，心裡頗爲惆悵。
“背不出來就不許吃飯。”一聲咆哮傳了出來。
她看着屋子裡的人，眼睛裡滿是羨慕。那是一間木屋，菱形的窗櫺，秀麗的窗戶紙。那上面有很多小小的碎花，讓人覺得美不勝收。
她臉上有美好的笑容，眼睛裡的光也是極美的。那個極美的女子斜斜地靠在門上，說出的卻是讓她心涼的話。
“嬤嬤，我求求你了。這一次就原諒我吧 ，下一次我絕對不會再犯了！”她哭了，淚水從小小的臉上滑落，看起來傷心極了。
那女子看着她，眼睛裡有一絲同情，但是那同情轉瞬即逝。“雖然你現在十分痛苦，但是以後你會感激我的。作爲一個女子，若是做不到對自己心狠，那麼別人就會對你心狠。自己對自己心狠，那是自律。若是別人對你心狠，那就是愚蠢。我寧願你做一個美麗的自律的女子，也不願意你做一個被人愚弄的人。若風，你以後會明白我的苦心的。”
她說話有一種悠遠的感覺，像是從很遠很遠地方吹回來的風，讓人從心裡覺得吃驚。
她的眼神也是淡淡的，有一種若有若無的哀傷。
她看着她，眼睛虔誠。在幼年的她的心裡，那個女子是最完美的存在。她說的每一句話，她都會相信。
只有清純，纔會動人。
男人會喜歡一個什麼都不會但長相清純的女子，若是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運籌帷幄之下的清純女子也是極其吸引人的。
女子之美不在豔麗，在於清純。
清秀的清，純潔的純。若是什麼都不在乎的話，得到那些東西也會變得越來越美，這一切都是讓人心驚的。
她聽了進去，努力讓自己變得越來越清純。她不是想讓那些男人喜歡自己，她只是想要她開心。嬤嬤的臉上笑容越來越多，當她接客的時候，門庭若市。但是她們也是挑的。只有權勢極盛，極有資源的男人才能夠成爲她們的座上賓。
她們做事情，也是頗有手段的。
她的眼睛裡，一切都讓人覺得動容。
許久許久，一場瘟疫在城中蔓延開來。嬤嬤也生病了。
她拉住她的手，臉上有殘忍的笑容。“你是不是覺得很開心，我死了，再也不會有人管你了。你長得這麼美，這麼
溫柔，這麼清純，以後一定會有很多男人喜歡你。沒有我的存在，你就是展翅欲飛的鳥兒，我幾乎可以看到你幸福地翱翔藍天的樣子。”
她哈哈大笑起來，眼睛裡有十分明亮的光。
她看着面前的一切，心裡是覺得感激的。
她輕聲說道，“嬤嬤，你想錯了。我一直都是和你相依爲命的，我變成如今的模樣，也是聽從了你的教誨。若是你走了，我變成孤苦無依的一個人了。”
“那就好。”那絕美的女子臉上有了一抹笑容，“我正是希望你如此，等你有了如今的模樣，我會覺得很開心很開心。你知道嗎？我最害怕我走了之後，你在世上活得很開心。那樣的話，會顯得我很傻，像一個笑話一般。”
她笑着，臉上的表情很好看。
若風的心裡很難受，嬤嬤到臨死的時候都不肯放過她。
她抽出藏在袖子裡的匕首，插入了她的胸口。那女子一點也不意外。“我生得也是極爲好看的，但是風塵中的人只在乎新鮮的面孔。 自你出道以後，找我的人就越來越少了。我知道你一直很恨我，即使話說得漂漂亮亮也是很恨我。所以眼下死在你的手裡，我的心裡是覺得快樂的。”
她笑着，臉上有特別的美。她參透世情，但卻將自己變成了一個十分刻薄的人。
她看着面前的女子，心裡只覺得痛苦萬分。
若風哭了，眼淚流在了她的臉上，“是啊，你什麼都知道，我的一切都瞞不過你 。你這麼愛漂亮的人，也不想形容枯槁而死吧。我不是殺了你，我只是成全你。”
她的手摸着若風的臉，臉上有豔羨的表情，“你就是這麼一個人，明明做了壞事，卻不敢承認，老是僞裝成做了好事的樣子。像你這樣心思極深沉的人，以後是不會有朋友的。你會孤獨終老。”
“像你一樣嗎？”若風的臉上有諷刺，帶着不甘示弱的驕傲。
“是，像我一樣。”她微微笑着，也不在乎她的挑釁，相反她臉上還有超脫了一切的光。
若風特別生氣，將匕首抽出來，使勁兒地紮在她的胸口。她沒掙扎幾下，便離去了。
當嬤嬤死後，若風一把燒掉了那裡，轉而來到了大安國最富盛名的皇都。最開始的時候，她投身於一個極爲破落的青樓。逐漸成爲頭牌之後，她接管了那間青樓，成爲了那裡的主人。
後來，她成爲了現在的樣子。
她只覺得自己陷入了一種詛咒之中一般，越是她得不到的東西，她越是想要得到。等到她真正擁有的時候，又會覺得那樣東西索然無味，沒有最初的美好。她在糾結反覆中折騰，不知道自己心之所繫。
她努力攀爬着一個個目標，像向上的藤蔓一般。但是她的心裡並不快樂。她將人想得很壞很壞，他們都是別有所圖的。後來的事情發展也印證了她的想法，她對這一切都是諷刺的。
只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她還會想到那個睿智的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