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聲飛揚,嫋嫋飛入雲霄,繞樑三日不絕於耳。他很沉醉,沉醉於她彈琴的姿態。她的一拂手,一擡首,都是美的。
她也知道,他愛的是自己的美貌。因此也盡力展露這一面。一個有情,一個有心,倒也其樂融融。一曲罷了,她擡眸望着他,溫柔一笑,“公子以爲如何?”
他有些激動,等了這麼久,她還是第一次對自己這麼溫柔。他有些不知所措,“其實只要是你彈的,我都覺得好。”
她有些不高興了。“凡有琴聲,皆有好壞。我覺得你不是一個好的知音,說得這麼潦草。以後我不彈琴給你聽了。”
她嘟了嘟嘴,轉過身子,裝作生氣的樣子。他有些焦急,連忙拉住了她的手,很是擔憂。“請你不要這樣好嗎?你可知道我冒了多大的風險過來。只要你召見我,我向來都是用盡全力過來,你難道還不明白我的心意嗎?”
他真的焦急死了。因爲喜歡她,她的一舉一動都能夠打動他的心。若是她不開心了,不喜歡自己了,那麼他的心裡就會覺得空空的。會懷疑自己,會覺得她不夠喜歡自己了。
過去的努力都會白費,這簡直是人間的噩夢。他抽泣了一下,眼眸裡多了一抹擔憂。當他用這樣的擔憂望着她的時候,她只覺得自己的心軟了。
她嘆息了一聲,輕聲說道,“你可知道,我爲什麼會在這裡等你?”
“不知道。”他搖了搖頭,眼眸裡多了一抹情意。只要她在,他就會覺得開心。
她呵呵一笑,很是嘲諷,“你這樣的富貴公子,什麼都不想,真是令人羨慕啊。”
她是用那種嘲笑的語氣說的,他聽得出來,但也不去計較。他還是殷切地看着她。
她站起身來,發狂地說道,“你可以不要對我這麼好嗎?我覺得我沒有資格得到你這樣的好?我活着就是爲了銀子,對你好,對別的男人好,都是因爲銀子。你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他笑了,反而變得溫和。輕柔細語,“你知道嗎?我在你的面前,完全會變成另外一個人。我在他人的面前,也是如你一般怒吼式的人物。只有別人讓我的,我也不會讓別人。但是在你的面前,我卻甘願伏低做小。所以我覺得你是不同的。”
他說明了自己的心情之後,覺得彷彿卸下了一塊大石。
當他用坦誠的眼眸再次望着她的時候,卻看到她的眼淚流了下來。
“怎麼了?”他很擔憂,走了過去。
他的眼眸裡,多了一分敞亮。她搖了搖頭,“你在這裡繼續待着吧,現在已經不早了,你不要走。”
“不,我要走。明日就是要開庭審案的時候了,若是我不在,定然是不行的。”
這是第一次,他拒絕她。
“什麼案子啊?難道你就不能夠爲了我留在這裡嗎?”她雙手抱在胸前,眼眸裡多了一抹不開心。
他很糾結,這還是她第一次乞求自己。他的眼睛裡多了一
抹不情願,看着她哀求道,“你就體諒體諒我吧,我就明天沒有空。等到以後有空的時候,我天天陪你。”
“你們男人都是這麼說的,但是到了那個時候,還是不會陪我。我一直都知道,你們就是這樣的花花腸子,虧我還一直相信你。沒有想到,你和那些人沒有什麼兩樣。”
她跺了一下腳,嫣紅的小嘴嘟着,一臉不高興。他的心肝兒都快化了,趕緊過來哄哄她。“真的,我發誓。就這一次,等到明天過後,我住在你這裡都可以。”
她纖長的手指戳了一下他的額頭,很是不滿。“你想住我這裡,吃我的,喝我的,你倒是挺開心的。”
他傻呵呵地賠笑。
在她這裡,他做什麼都可以的。
他的眼眸裡多了一抹渴望,眼睛裡有淡淡的感傷。
“我不管,你只能夠在這裡。要不然的話,你就永遠不要過來了。”她很激動,一副我不聽,我不聽的模樣。
他真的束手無策。他和她之間的關係,都是她做決定的。他只不過是喜歡她的一個可憐人,在愛情的面前,他毫無尊嚴。即使他是一個貴公子,但是依舊毫無尊嚴。她從來都是高傲的,看都不看他一眼。
今日好不容易對自己溫柔相對,也許多多付出一些也沒有什麼。像是下定決定一般,他看着她說道,“我可以留在你這裡,但是你要答應我,今後真的要照顧我的生活了。因爲我明日若是不過去的話,爹爹會將我趕出家門的。”
他很認真,看着她的目光也充滿了哀切。“真是對不起,我是這麼無能。”
她的心彷彿被刺痛了一下。
想到那十萬兩銀子,她點了點頭。“好,只要你明日留在這裡,我就養你一輩子。”
反正十萬兩銀子也夠了。
他摟住了她的肩膀,只覺得自己的手彷彿麻木了一般。她對於他,原來是高不可攀的。眼下竟然可以觸碰了,真是幸運啊。
他呵呵一笑,眼眸裡多了一抹光亮。
“我喜歡你很久了,這一次還是第一次觸摸你。我並無輕薄你的意思,希望你明白。”
他很虔誠,像是對一個仙女一般。屋子裡的白色簾子隨着風在飛舞,她第一次有一種感動的感覺。她是煙花柳巷之女,很多男人找自己不過是爲了玩樂。只有他,對她才這麼真心。
她真的被感動了。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她說完之後,纖白的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她很主動,第一次將自己如此完整地交出。
活在煙花之地,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不完整了。與其小心翼翼,不如將它給一個將自己當作女神一般的男子。至少,還是自己主動選擇的。
花柳之地那些腌臢手段,她不是不知道。躲過了那麼多次,她冷笑地看着一切。
第二日,皇都護衛府衙,人聲鼎沸。很多老百姓都圍在府衙門口,墊腳翹首相待。
蘇
瑾瑜被保護着從人羣中穿過去。
她戴着白色的輕紗,將那一張絕美的臉遮住。但是那一雙露出的眼眸,還是讓人浮想聯翩。她的身姿妙曼,一舉一動都充滿了柔情。她看着四周的百姓,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我真的是被冤枉的,但是這些事情不是我說了算,我相信會有一個公道給我。”
人羣中傳來了歡呼聲,高喊她的封號。
這個時候,她有一種被幸福籠罩的感覺。她知道自己身處於此,不僅是因爲自己的身份,也因爲自己還有責任。
劉丞相也在人羣的簇擁之下來到了府衙門口,兩個人相視,風雷相對。她的身份高貴,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劉丞相不情不願地請安。
她也不說一句話,讓劉丞相等在那裡。
他什麼時候受到過這樣的委屈,一雙大眼瞪着她,心裡的火氣直冒。她的脖子高傲地立着,眼睛裡也帶有一種鄙視。
“起來吧。”大約過了一刻鐘,她說道。
人羣中傳來了一陣起鬨聲。
很多人對於皇室的生活都是帶有一種幻想的,他們沒有經歷過,只是聽到一些穿鑿附會的言論,憑空想象。這一次見到仙人之姿的皇后,再看到一向弄權的權臣的委屈,內心裡很是沸騰。
這一喊,不僅喊出了他們看到的振奮情景,也喊出了他們一直被壓抑的現實。
蘇瑾瑜一個凌厲的眼神掃了過去,目光所及處,人羣就安靜了下來。對於這一位絕美的皇后,他們的心裡都帶有一種敬畏。
她是一個很柔美的女子,但是看到她的模樣,就知道她很堅強。如同在日暮中搖擺的修竹,帶着一絲柔弱纖美,但是竹節中空,不肯爲世俗同流合污。這樣的女子,怎麼可能會跟那樣的男子扯上關係?
很多人都不相信。
府衙之上,護衛長向他們行禮。劉丞相心裡窩了火,對他沒有一點好臉色。蘇瑾瑜淺淺一笑,很是溫柔。“這一次你是主審官,我們都是聽候你問話的人,就不必多禮了。”
話雖如此,他的心裡還是很忐忑,只是這位皇后真的很是平易近人,他心中的天平不由自主地偏了。
他是一個小小的官,根本就不能夠上朝面聖,更別說看到皇后了。見她來到這裡,娉婷身姿,柔美體態,一舉一動都透露着優雅,一顰一笑都顯露出美豔。只覺得自己看到了天上纔有的仙女,自己是何其幸運。
兩方坐定,卻發現當事人還有一個沒來。
他拍了一下驚堂木,問道,“劉傑何在?”
劉丞相一早起來,就沒有發現他。只是時間已到,他再焦急也沒有辦法,只好讓下人去尋找。到了這個時候,下人沒有回話,兒子也沒有過來。他很焦急,用手擦了擦額頭滲出的汗水,笑着說道,“請稍等,犬子很快便到。”
“放肆,這裡是公堂,又不是你們劉府,怎麼能夠這麼隨便呢?是不是他不敢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