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森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桌前的茶杯,聽到程佳明的問話,他小聲道:“我又不是道師。”話音剛落,他的餘光就看到野井義鄉的視線朝自己快速掃了一下。
“你可以給他扶乩啊,讓他問一下道師是死是活,或者還是在哪個山洞裡修仙,人家一把子年紀了,來一趟也不容易。”程佳明隨意地說道。
鬱森嘴角一翹,他又感受到野井義鄉的視線掃過來了一下。
“你還不如霍翔呢。”鬱森道。
“什麼意思?”程佳明一愣,然後壓着聲音道:“臥槽,你真是在玩心理遊戲啊?”
“信則有,不信則無嘛。”鬱森玩味地看了程佳明一眼:“你較什麼真啊?”
“我……”程佳明捏着拳頭朝鬱森虛晃了一下:“勞資還真是信了你的邪了!”
於秀娟幫着野井義鄉敷好了草藥,野井惠子對她忙不迭地一陣感謝:“秀娟姐姐,太感謝了!”
“不用客氣咧,你們姓於,我也姓於,都是一家人。”於秀娟對野井惠子很有好感地說道。
“秀娟,你和婷婷去做飯,我去把車檢修一下,等吃了中飯,我就拉着小陸他們去虎蹲村。”郝大亙站起身來道。
“秀娟姐,把昨天的羊雜做個火鍋吧,這天氣太潮了。”範小陸道:“廚房裡有一罈藥酒,婷婷記得吃飯時帶過來,給大家喝點,去去溼氣。”
於秀娟和範婷應着去了廚房,郝大亙也離開去檢修車子,屋子裡陷入一陣短暫的沉默。
野井惠子站起來,走到離飯桌几步外的距離,端端正正地朝屋子裡的幾個人鞠了一躬道:“今天給大家帶來了麻煩,真的十分抱歉,太感謝大家了。”
胡蕊來到野井惠子身邊說道:“妹子,別這麼客氣了,你們也是華人,不是外人哈!”
“就是,鬱森,你扶乩那麼厲害,就幫老先生問一下那個道師的事唄。”葉珊珊對鬱森說道。
“妹子,那邊那個小白臉哥哥會請神呢,你去求他,幫你問一下你爺爺要找的人。”胡蕊也對野井惠子道。
野井惠子眼睛一亮,點點頭道:“嗯嗯!”
鬱森沒料到胡蕊和葉珊珊會一起提扶乩的事,眼見着野井惠子朝自己走過來要鞠躬,只好說道:“別鞠躬了,老先生要是願意扶乩的話,我就來試一下吧。”
野井義鄉點頭表示願意,鬱森又說了一遍扶乩時要注意的事項,野井惠子幫着野井義鄉坐在扶乩的位置上,並扯了捲筒紙矇住雙眼。
鬱森端坐閉眼,幾秒後,開口道:“問。”
片刻之後,野井義鄉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頭上汗如雨下。
“停!”鬱森大喝一聲。
“咔嚓!”一聲輕響,野井義鄉手上的筷子斷成兩截,野井惠子慌忙扶住差點癱軟倒地的野井義鄉。
鬱森快步走過去,一把握住野井義鄉的左手腕,屋子裡的其他人也都圍攏過來。
“鬱森,怎麼回事?”範小陸扶着桌子單腳跳到鬱森旁邊問。
鬱森緊閉雙眼,握着野井義鄉的手腕沉默不語。
“鬱先生……”野井惠子低聲求助地喊着鬱森。
過了幾十秒,野井義鄉的身體似乎恢復了正常,他的喉嚨發出一陣含糊的聲音。
野井惠子臉上露出欣喜,期盼着問:“爺爺,您是要說話嗎?”
鬱森緩緩睜開雙眼,手也從野井義鄉的手腕上鬆開,他凝視着野井義鄉道:“老先生在修仙?”
野井義鄉睜開眼,虛弱地發出嘶啞含糊的聲音道:“慚愧,今日能得足下相助,實乃我之大幸。”
屋子裡的人都詫異地看着鬱森,只覺得剛纔的事太過神奇了,霍翔第一個忍不住道:“森哥,原來你真是高手啊!”
鬱森突然一笑,對霍翔說道:“狗屁的高手,我都沒搞明白怎麼回事呢。”
“還裝,我們可都看見了,這老爺子被你一捏就能說話了!”程佳明道。
“老先生,要不,您來說說?”鬱森一副無奈地表情對野井義鄉道。
朝鬱森一拱手,野井義鄉說起了緣由,嗓音也逐漸開始變得清晰起來。
“我的祖上曾經在道師身邊當過藥童,自以爲窺得了一些道師的長生法門,便想着下海去尋極樂仙山,結果被島國的海盜虜到了島國。當時的一個大名看中了祖上,招祖上做了贅婿,我們於家這一支此後便改成了大名的姓,野井。”
“不久大名死於戰亂,祖上攜了財物,帶着途中救下的一名也是被海盜虜到島國的華人女子,尋了處深山繼續修仙,並將修仙之法傳與了玄長孫,終年一百五十歲。”
“此後,祖上攜帶的財物逐漸耗盡,後人迫於生計,不得不入世謀生,不但沒有一個能夠修得比祖上更長的壽命,反而一代不如一代。”
野井義鄉嘆了口氣,接着道:“幾年前,我將家族的產業都交予了次子,準備潛心修仙,不料莫名地就口不能言,直到剛纔扶乩時,感到一股罡氣在我周身盤旋,像極了祖上所言的,道師修煉功法時,周身盤旋着肉眼可見之氣流。現在我能開言,想來應與此有關。”
“老先生,扶乩時,你心裡在問什麼呢?”鬱森問道。
“我問的是,道師能否令我說話。”野井義鄉道。
“以前一直以爲修仙只是故事裡的事,沒想到竟然見到了活的修仙者!”霍翔感慨道。
鬱森感覺之前說的話都白說了,在大多數人眼裡,始終認爲長生不死纔是修仙。
他拿起茶壺給茶杯續着杯水:“想長生,多喝水,水纔是生命之源。”
茶水從茶壺嘴裡拋出一道弧線,嘩嘩啦啦地落在茶杯之中。
“都喝了一上午茶了。”葉珊珊說着,然後又小聲問胡蕊要不要去廁所,胡蕊點點頭,又問野井惠子,然後,三個女人結伴出了飯廳。
範小陸道:“男同胞不行啊!上個廁所都比不過女的。”
“範老闆,你是自己想去,又不方便吧?哈哈!我陪你去吧!”程佳明道。
“我也去,兩個人扶着範老闆正合適。”霍翔說着,和程佳明一左一右扶着範小陸也出了飯廳。
望着人都出去了,鬱森的臉上變得沒有一絲表情,他轉目盯着野井義鄉。
“感謝足下相助之恩!”野井義鄉對着鬱森,將頭深深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