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業苦笑一聲,道:“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怎麼會反悔?只是您的懿旨,我不想要!”
“爲什麼?”
郭業大義凜然地說道:“若是臣殺了神僧羅邇娑婆,然後向陛下呈上了您的懿旨,這不就是說明我郭業的所爲是您指使得嗎?陛下知道了這事兒以後,必定對您心懷芥蒂。我郭業死了也就死了,卻不願意皇后受到牽連!”
“秦國公……這……合適嗎?”
“當然合適了!爲君王而死,是臣子的榮幸,您說呢?”
長孫皇后臉上泛紅,道:“既然如此,就委屈秦國公了!”
“爲皇后娘娘而死,臣死而無憾!”
長孫皇后強壓着內心的激盪,裝作聽不懂郭業的弦外之音,道:“多謝秦國公!”
……
……
郭業出了望北閣,不由暗暗罵了一聲,男人就是賤!明知道不可能和長孫皇后發生什麼,明知道長孫皇后比自己大了將近十歲,但是有機會了,還是情不自禁得去撩撥!這完全是作死的行爲!
他一路上胡思亂想,魂不守舍,冷不丁得與一個人撞了個滿懷,郭業定睛一看,卻是老冤家——勳國公張亮。
郭業心中暗想,事從兩來,莫怪一方。自己固然是神思不屬,但是既然相撞了,那就說明張亮這老傢伙也沒仔細看路!自己是因爲剛剛調戲了長孫皇后心情激盪,那他又是爲什麼呢?
他咳嗽一聲,道:“勳國公,您到陰貴妃那裡不知道討到了什麼好彩頭?”
“哪裡,哪裡,秦國公說笑了。”張亮敷衍一聲,扭頭就走!
郭業一伸手就把張亮的袖子拉住了,道:“勳國公,您要去哪?”
“呃……我要出宮!我要出宮!”
“出宮應該往南邊走!您往西邊走幹啥,往西那是陛下的望北閣!”
“多謝秦國公提醒!”
張亮與郭業一起出了皇宮,一路之上,無論郭業說什麼話,張亮都是客客氣氣得隨口敷衍,那架勢不像是赫赫有名的勳國公,竟像是一個唯唯諾諾的小人物,這可不像是他的作風,很明顯這是受了什麼強烈的刺激了!
這也太奇怪了,陰貴妃又不是皇后,難道還能把他怎麼樣?難道說……他也調戲陰貴妃了?或者是把陰貴妃給ooxx了?
被自己這個腦動大開的念頭嚇了一跳,郭業趕緊搖了搖頭,驅散了自己的古怪想法。張亮被自己算計了一道,暫時對自己是構不成什麼威脅了,當務之急,是對付神僧羅邇娑婆。長孫皇后的耐心可有限,得抓緊時間採取行動。
長孫皇后讓自己查羅邇娑婆的底細,其實就是隨口一說,她的根本目的,就是讓自己把羅邇娑婆給宰了!天竺距離大唐有萬里之遙,一來一回得多長時間,長孫皇后怎麼可能等那麼久。只要把羅邇娑婆給殺了,那羅邇娑婆到底有什麼底細,也就無關緊要了!
不過殺羅邇娑婆也不是那麼簡單的,郭業決定還是決定找人商量一下,想個穩妥的計策。別看他說得豪邁,卻絕不願意爲了一個小小的羅邇娑婆,就搭上自己的一條小命!
但是找誰商量呢?這個人要有能力幫自己的忙——孫子善被排除在外,此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暗夜被排除在外,此時他能保護好自己就不錯了!要有膽子幫自己這個忙——大部分人被排除在外,包括曾經跟他出生入死的麗競門副門主長孫師!
貌似只有兩個人合適,那就是鄭元和斑鳩!
郭業回到秦國公府,就派人把鄭元和斑鳩請了過來。現在鄭元和斑鳩在麗競門的等級一樣,都是五花使。不過鄭元屬於民風堂,而斑鳩屬於官德堂。
郭業就把今天事情的經過,對這二位說了一遍,當然調戲長孫皇后的事情他可沒敢說。
鄭元聽完了眉頭一皺,道:“秦國公,我咋聽着有點糊塗呢。既然是長孫皇后下的命令,您拿一份懿旨不是理所應當麼?皇帝還不差餓兵呢,長孫皇后下了如此不合理的命令,總不能一點代價都不付出吧?”
斑鳩卻是微微一笑,道:“鄭兄,秦國公不要這份懿旨是對的。他不要這份懿旨還好說,要了這份懿旨纔是大禍臨頭!”
“你這是什麼意思?”
聽到斑鳩管鄭元叫鄭兄,郭業就是一陣膩歪,道:“算了,還是我來說吧!”
“我要是收下了長孫皇后的懿旨,您說,我以後我殺了羅邇娑婆,陛下會不會治我的罪?”
“那是當然。說白了,長孫皇后這是亂命,您就不應該聽!不過有這份懿旨總比沒有強吧,至少說明您不是私自行動,至少取得了皇后娘娘的同意!”
“那我要是不收這道懿旨,而羅邇娑婆因爲某些原因死了,你說陛下會不會治我的罪?”
“您的意思是?”
“殺羅邇娑婆的辦法有很多種,我爲什麼要親自動手呢?就是親自動手,我又爲什麼故意留下證據?總而言之,羅邇娑婆我是要殺的,皇后娘娘的命令必須完成!但是這個罪過,我絕不會攬到自己的身上!”
斑鳩道:“就是這個道理!要論暗殺那是咱們東廠的拿手好戲,絕不會牽連到秦國公。秦國公拿了這份懿旨,纔是真的證據確鑿,無可抵賴呢!秦國公不拿這份懿旨,一方面是降低了風險,另一方面又討好了皇后娘娘,真是一舉兩得!”
鄭元搖了搖頭,道:“你們把這事兒想得太簡單了!論陰謀詭計我的確不如你們,但是論蒐集情報的能力,你們卻不如我了!我告訴你們,羅邇娑婆沒那麼好殺!”
“此言怎講?”
“羅邇娑婆在此之前,至少已經遭到了兩次刺殺,至今仍然安然無恙。你們怎麼就能夠成功?”
“兩次刺殺?”
“不錯,第一次刺殺之人,就是鄂國公尉遲敬德!事情的經過撲朔迷離,至今麗競門也沒查清楚。大致的情況就是羅邇娑婆和尉遲敬德不知怎麼有了矛盾,尉遲敬德就藉故請羅邇娑婆喝酒,然後在酒席宴上,給了羅邇娑婆一刀,正中羅邇娑婆的胸口,然後……羅邇娑婆安然無恙!”
這個經過也太玄奇了一點,尉遲恭那是大唐有名的猛將,要說殺個把人,那根喝涼水也差不了多少,死在他手上的人數不勝數。被他刺中胸口,能夠不死就是邀天之幸,還安然無恙?
郭業道:“真的假的,這個老神棍還有這能耐?”
“這種事我怎麼能說謊?您不信,自己去查下麗競門的卷宗!”
“那第二場刺殺又是怎麼回事?”
“第二場刺殺,卻是一個刺客。這個刺客現在也沒抓住,不知道她姓甚名誰,是男是女。只知道他趁着羅邇娑婆外出宿娼之時……”
“啊……啊?羅邇娑婆這個號稱活了兩百多歲的有道高僧還宿娼?”
“唉,這個羅邇娑婆就是個花和尚,行爲十分不檢,也真難爲陛下對他如此信任!”
“您接着說,然後呢?”
“然後,那個女刺客據說一匕首正刺到了他的背上,羅邇娑婆還是沒有受一點傷!當時一個妓.女正在和羅邇娑婆行那苟且之事,此事是那個妓.女親眼所見!做不了假!”
斑鳩聽完了嘖嘖有聲,道:“乖乖,這可不好辦了,尼瑪這老和尚刀槍不入啊。這麼說來,羅邇娑婆還真有點門道,不是一般的騙子!”
郭業聽了也緊皺眉頭,道:“陛下爲了修習採補之術,向我討要了三百高句麗美女。但是聽你說這個羅邇娑婆如此好色,你說陛下會不會讓他也分一杯羹?”
“這……很有可能!”
郭業厲聲道:“我可不能讓這些女子,讓這個不知多少年紀的老妖怪糟蹋!”
“難道您還想抗旨不遵?”
“不!我是說羅邇娑婆非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