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皇后沒死。
她只是失血過多,暈了過去。
御醫們趕到之後,很容易就判斷出她並無性命之憂,讓李二陛下的心情迅速好轉了起來。
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貴。
經過這麼一場虛驚,李二陛下重新燃起了對長孫無垢的熱情。雖然她沒死,但是所有的“遺言”都不折不扣的執行了。
李治當上了太子,郭業成爲了太子太傅。
還有姜玉梅,儘管郭業反覆申明自己對她毫無興趣,還是被李二陛下強令,帶回了秦國公府。
至於這場謀反大案,刑部尚書韋挺不在朝內,審問這個案子的重擔,自然就又落在了身爲長安令的郭業頭上。
此案發生在兩儀殿內,所有人的地位都不在郭業之下。這些人不可能任由他傳喚,郭業想了一下,決定去找大老黑尉遲恭。
“老哥哥,按說進殿之前,肯定要搜身。刺在皇后身上的短劍,還有魏徵大人手裡的長劍,都是哪來的?”
“嘿嘿!都是陛下給的!”
“陛下給的?”
“那個高句麗的小娘們說要獻舞,後來你就走了。可你知道她後來獻的是什麼舞?”
“難道是劍舞?”
“不錯!就這樣,陛下點頭,一長一短兩把寶劍,就到了那賤人的手裡。”
尉遲恭頓了一下,繼續道:“要說那小娘們舞的還真不賴,咱大老黑雖然是個不解風情的魯男子,但是看得津津有味。誰想到正舞在精彩處,她把那短劍擲出,直奔陛下而去!”
“後來,皇后娘娘就爲陛下擋了一劍?”
“正是。說來慚愧,皇后雖然不通武藝,卻比咱們這些武將的反應都快。”
郭業沉吟道:“如此說來,她是早就看出了那個姜玉梅的意圖,這才能在恰當的時機挺身而出。”
“不會吧,要是皇后娘娘早就知道那賊子不懷好意,爲何不向陛下說明?就算怕陛下認爲她起了妒忌之心,隨便用什麼東西擋一下不就行了?何必要用自己的身體去擋?”
郭業道:“不知老哥哥聽說過沒有,皇后陽壽將盡。恐怕今天就打定了主意,用自己的死亡,在陛下面前留個好印象,好爲晉王……啊,不……太子殿下鋪路。”
“也有這個可能!”尉遲恭忽然神色一變,道:“我說兄弟,不僅如此,皇后恐怕這番把你也算計了去,要你爲太子殿下保駕護航。”
“老哥哥指的是我被封爲太子太傅一事?”
“不僅僅是這個,還有那個高句麗的小娘們!皇后非要把她保下來,一來是成全與你……”
郭業苦笑道:“唉,現在我真是渾身是嘴都說不清。其實對那個姜玉梅,根本就不感興趣。”
“兄弟,你彆着急,聽我把話說完。皇后把此女給你的目的,恐怕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另外一個原因?”
尉遲恭下意識地往四下裡看了看,壓低了聲音,道:“她希望你和陛下之間,不那麼……那麼……唉,怎麼說呢,就是想在陛下心裡留下一根刺,讓你們君臣二人不那麼信任。”
郭業當然懂大老黑這話是什麼意思,李二陛下現在雖然對姜玉梅沒什麼興趣了,但是等這件事的風頭過去,誰知道會不會舊情復燃?
自己中意的女子在別人的胯下婉轉承歡,李二陛下對郭業的印象能好得了嗎?
但是,造成如此後果,真的是長孫無垢的本意?
郭業連連搖頭,道:“您是說皇后她想害我?不可能!絕不可能!她又要我保護太子,又要離間我和陛下之間的關係?這兩者也太矛盾了!”
“一點也不矛盾。陛下的脾氣你還不知道?雖然是性情中人,但是不會憑個人的好惡,處理國家大事。就算真的討厭你,也不會把你怎麼樣的,頂多會給你找點小麻煩罷了。”
“那對皇后有何好處?”
“當然讓你親近太子甚於親近陛下!現在陛下春秋鼎盛,誰知道還能活多少年?要是真有個二三十年的,這麼長時間裡,誰知道他會不會改變主意?太子李承乾的殷鑑在前!”
聽了尉遲恭這話,郭業忽然心中一動,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長孫皇后與自己曖昧已久,絹帕傳情,後來又差點做出苟且之事。
到底是她對自己有情,還是在爲了李治考慮?
近年來,李二陛下長期不親近皇后,怎麼就那麼巧,單單在即將事成之時,他就到了?
當時可沒有別的聲音,僅僅就是長孫立言的一聲唱名!這活兒一般不是董順乾的嗎?
難道所有的過往都是欺騙?長孫無垢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自己的孩子着想?
不會吧,自己和無垢曖昧,可是在幾年以前。如果那不是自己錯覺的話,難道幾年前她就能未卜先知?
還是說……二者兼而有之?
見郭業久久不語,尉遲恭嘿嘿一笑,道:“怎麼?怕了?老哥哥教你一個乖,等皇后娘娘一駕崩,你就讓那個小娘們來個暴病而亡!這樣的話,漫天的雲彩不就散了嗎?”
“但是……陛下能信嗎?會不會以爲我暗中把她藏了起來?要不我把那姜玉梅直接獻給陛下?”
“那就更不妥了!你看陛下那副樣子,常年累月的枕頭風下來,造成的後果,可比陛下的猜忌嚴重得多!”
郭業想想也是,道:“這事兒還真不好解決,我再考慮一下。不說這個了,關於江夏王李道宗您怎麼看?他會不會與高句麗人有所勾結?”
“那怎麼可能?”尉遲恭道:“陛下死了,對他有什麼好處?此事完全是他財迷心竅!”
“這我也知道。”郭業沉吟道:“江夏王屢次找我的麻煩,您覺得能不能借此事……”
“我勸你想都不要想!這麼明顯的事情,陛下能想不到?現在也就是在氣頭上,才把江夏王下獄。過幾日氣消了,肯定就把他給放出來。這傢伙雖然人品不行,但是打仗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又和尉遲恭討論了一些兩儀殿內的細節,郭業也就告辭了。
回到府內,他一招手,就把孫子善叫了過來,道:“那個姜玉梅關在哪裡?帶我去看看!”
孫子善猶豫道:“您是問那個女刺客?這個……這個……能不能過幾天再去看?現在恐怕不大方便。”
“爲什麼?”
“這……那女子一心求死,又身懷絕技。看守的僕婦們一沒留神,竟然讓她撞在了柱子上。雖然現在沒死,但是額頭上有了好大一個傷口。現在讓她侍寢,恐怕會破壞了老師的興致。”
“什麼亂七八糟的?我哪有那個心思!”郭業道:“我是要審問刺客,可不是尋歡作樂!少廢話,頭前帶路!”
“是!”
隨着孫子善來到一個密室之內,只見姜玉梅被捆在了一張大牀上。頭上包了一塊白布,遮住了半邊臉,看來還真的是傷的不輕。
姜玉梅一見郭業,就是臉色一變,道:“惡賊!你休想辱我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