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誰這麼不要臉?
人們循聲望去,卻是大家已經忘了的南詔王子於誠節,恭恭敬敬地跪倒在了崔耕和宋雪兒的面前。
“去尼瑪的吧!”安祿山飛起一腳,將於誠節踹翻在地,怒道:“怎麼就父王母后了,你算什麼東西?”
“哎呦~~”
於誠節狼狽地起身,滿臉賠笑,道:“敢問您是?”
安祿山道:“俺乃嶺南王的義子崔祿山,怎麼?你小子不服?”
“原來是祿山大哥啊,長兄爲父,服,我怎麼能不服呢?”
“啥?長兄?你特麼的少套近乎!”安祿山劈手欲打。
哧溜~~
於誠節趕緊往宋雪兒的身後躲避,道:“娘啊,祿山哥打我,您管不管啊?”
“呃……”宋雪兒羞得滿面通紅,道:“亂講!我怎麼是你娘了?嶺南王又怎麼是你爹了?”
然後,偷眼看向崔耕。
事實上,無論安祿山還是宋雪兒,都早就猜到於誠節的意思,但是,都故作不知。
對於安祿山來講,這是替義父幹髒活。義父要是待會兒還不有所表示,自己就直接宰了於誠節。
對於宋雪兒來講,若是崔耕認了於誠節的邏輯,那不就相當於在大庭廣衆之下,把自己的身份也承認了嗎?
所以,她故意給於誠節墊話。
果然,於誠節不負所望地開口道:“母后,這事兒不是明擺着的嗎?剛纔那個賭約,是父王贏了。只是歐陽老畜生偏向我,才讓我們兩個做和論。現在,孩兒願賭服輸,認您爲母。那嶺南王……不就是我爹了嗎?”
宋雪兒道:“王爺,你瞧這於誠節,爲了活命,都開始胡說八道了。是不是……要饒他一命呢?”
崔耕想了一下,道:“於誠節,本王當初提那個賭約的時候,可不知你能答應下來,更沒想到,你竟是南詔王子。嗯……讓本王收你爲義子也不是不行。但是,若無南詔王的准許,你能再認一個父親?”
“能啊,太能了,南詔王那傢伙,跟本就沒把我當兒子。”
“果真如此?”
“孩兒不敢欺瞞父王。”於誠節恨恨地道:“這事兒單從名字上就看得出來。我們南詔人有名無姓,女兒也就罷了,可以隨便娶名。但是男人,若被視爲嫡子,就得第一個字和父親的最後一個字一樣。我叫於誠節,根本和“皮邏閣”毫不相干啊。”
安祿山道:“那興許是你爹兒子多呢?他只能選一個繼承人,也只能讓一個人以“羅”爲名字的第一個字兒,這跟有沒有把你當兒子,可是兩碼事。”
“若是那樣,那也就認了。”於誠節道:“但偏偏是,他只有我這麼一個兒子。”
“不對吧?我聽說,南詔王皮邏閣有一子,其名閣羅鳳。此人甚有膽略,在南詔人心中,威望甚高。”
“哼,閣羅鳳?他就是個野種……”
然後,於誠節將閣羅鳳和自己的恩怨,簡要地說了一遍。
在皮邏閣年輕的時候,成親多年,一直沒有兒子。於是乎,從民間收養一子,起名閣羅鳳。
然而,好死不死的是,在閣羅鳳五歲那年,於誠節又出生了。當時,皮邏閣對閣羅鳳甚是喜歡,也沒讓他改名,就當成親兒子看待。
長大之後,閣羅鳳文韜武略樣樣不凡,而於誠節卻……差了點兒。於是乎,大部分南詔朝臣,乃至皮邏閣等人,把他當成了當然的太子。
當然了,閣羅鳳畢竟不是皮邏閣的親兒子,這事兒衆所周知。也還有一部分人,認爲於誠節應該繼承南詔的王位。
兩個月前,機會來了。
吐蕃對南詔主動示好,願意封南詔之主爲“贊普鍾”。所謂“鍾”就是吐蕃語“弟弟”的意思。
這說明什麼?吐蕃承認與南詔是兄弟之國,平起平坐。甚至,吐蕃使者表示,如果南詔願意的話,可稱“西帝”。至於吐蕃,則自稱“東帝”。
在這個時代,單從軍事上來講,吐蕃比大唐弱不了多少。能得到吐蕃君臣的承認,南詔君臣真是大喜過望。
唯一需要擔心的是,是大唐的態度。
結果,大唐也有使者秘密前來,表示大唐天子對此毫無意見。唯一的要求就是,三國結盟,打垮嶺南道。
以三國敵一隅,那還有啥說得?南詔國慨然應允。
不過,李隆基沒有子嗣,動員不起全國的力量,吐蕃才被崔耕收拾了沒幾年,仍是半殘之狀。更麻煩的是,西方大國大食,不斷侵襲吐蕃屬國,吐蕃疲於應付。所以,這次攻打嶺南道的主力,還得是南詔。
另外,崔耕名震天下,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於是乎,南詔君臣一商量,還是智取爲好。若能挑動嶺南道境內,歐陽倩再次反亂,當能事半功倍。
於誠節和他的心腹們看到了機會,極盡力量,爭到了這個差事。若此事能成,於誠節就爲南詔立下了一個大功,以後爭奪國主之位的時候,也好說話。
最關鍵的是,交好歐陽倩,就可以得一爭位的強援。
沒想到的是,出師不利,竟成了崔耕的俘虜。
崔耕聽完了,沉吟半晌,道:“本王相信,你說得大部分是真的。不過……父子天性,你果真對皮邏閣毫無感情?”
“說實話,我……我恨死他了。”於誠節道:“不光是王位的事兒,他還幫着閣羅鳳,搶我的女人。咱不要求比閣羅鳳的待遇強,他總得一碗水端平吧?”
“嗯?還有這事兒?到底是哪家的女兒?”崔耕還真沒聽說過,頗感興趣。
於城節道:“她叫玉憐香,是蒙崔詔詔主之女,體有異香,以美豔之名名揚六詔。父王爲了籠絡蒙崔詔,就讓閣羅鳳和玉憐香定了親。”
楊玄琰插話道:“這麼說……你和玉憐香情投意合,難分難捨,皮邏閣卻來了個棒打鴛鴦?嗯,那是挺不靠譜的。”
於誠節面色微微一紅,道:“那倒不是。我……我和玉憐香沒見過幾面。但是,南詔人誰不想娶她爲妻?父王焉能不知,怎麼就把她許配給閣羅風了?”
“敢情你是單相思啊,哈哈!”楊玄琰忍不住譏笑道。
崔耕卻抓到了重點,道:“本王聽說,南詔已經盡有六詔之地,怎麼還用得着籠絡什麼蒙崔詔之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