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 神功殲羣魔 各門派再得平安

bookmark

馬寸纔去後,哈木大師繼又一心專注於“密宗大陣”之中。

這時的雁秋,只因這“密宗大陣”久克不下,便盤膝坐了下來,以逸待勞,他一邊揮舞着雙手,抗拒“密宗大陣”的攻勢,一邊暗自默思破陣之法。

此時經他稍一細心琢磨,便已領悟其中奧妙,急忙躍起身形,一式“八步趕蟬”,奔至艮門,繼之將身一側,便已混入陣勢之中。

只見他東一掌,西一掌,頓時將整個“密宗大陣”,打得七零八落。

哈木大師一見雁秋奔近“密宗大陣”艮門,便知情形不妙,方待起身搶救,雁秋已滑身溜入陣中。

哈木大師眼巴巴的望着衆僧侶,俱皆喪命雁秋掌下,只聽他暴吼一聲,掄杖向雁秋撲去。

雁秋一見哈木大師撲來,哈哈一笑,道:“你來的正是時候,趕快與你們同伴同回西域去吧。”

話落掌出,一式“煙雲散落”,迎着哈木大師飛撲之勢,拍擊過去。

哈木大師已生同歸於盡之心,見勢卻不躲閃,依舊疾向雁秋撲下。

這時雁秋若不躲讓,勢必釀成兩敗俱傷之局,是以忙將身形向旁一閃,剛好銅杖擦身而過。

哈木大師一杖擊空,即把身形一旋,同時手中銅杖,掄得密不透風,直逼得雁秋不但無法出掌抗拒,而且節節後退。

哈木大師一百零八式杖法,堪堪用完,倏地身形一躍,便欲施展生平絕技“擒龍降虎”

八打。

雁秋不明就裡,驟見哈木大師身軀凌空,以爲有機可乘,忙把招勢一變,即欲飛撲過去。

就在雁秋身形欲起來起之際,哈木大師一式“回頭望月”,杖挾雷霆萬鈞之勢,向雁秋砸來。

雁秋這時身飄腳浮,要想按這一招,確實困難,忙不迭把上身一弓,同時往外一閃,避過這一險招,隨手抓起一隻死虎,向銅杖之上迎去。

哈木大師已得先機,豈肯輕易放過,忙將銅杖一扯,竟又如影隨形般的撲將過去。

雁秋先機一失,處處受制。

他見哈木大師銅杖撲到,硬把身軀一旋,只聽“蓬”然一聲大作,哈木大師掄杖雙手直感一陣痠麻,銅杖之上卻染上了一片血跡。

哈木大師會心一笑,以爲這一杖已然得手,縱然不把雁秋打得骨碎骸離,也勢必被他銅杖打出十丈開外。

事實大謬不然。這時那羅雁秋不但沒有負傷,反而鼓足餘勇掄起被哈木大師一杖削去一半的虎屍,向哈木大師欺身撲去。就當哈木大師注目尋找他的屍體之際,他已到了哈木大師近前,哈木大師突地一怔神,連“啊”都未及啊出聲來,便被雁秋所掄的死虎,砸個正着,頓時魂歸極樂去了。

雁秋奔至虎骸堆中,欲找司徒父女以及碧玉丫環的蹤跡,卻一無所見,心想:難道三人被虎拖走了?

擡頭一看,雙龍堡中之人,俱皆無影無蹤,雁秋心說:你們縱然藏入地洞,我也要把你們拖出來,一個也不饒。

於是飛身向雙龍堡掠去。

雙龍堡佔地寬廣,雁秋進入堡門,又奔馳了盞茶時份,始到櫛次鱗比的建築物之旁,內中鴉雀無聲,像是無人居住一般。

雁秋心中透着古怪,暗忖:莫非這片刻工夫,他們俱皆離了此地不成?

他心念至此,便逐室探去,果然,當他走完整個雙龍堡,竟連一人也未看見。

雁秋臉上浮起一層苦笑,道:“好快的動作。”

這時東方已現曙光,檐前麻雀也開始啁啾。

雁秋滿腹狐疑,一無所獲,索性坐於檐下,等待黎明。

剛一坐定,便感頭腦一陣暈眩,心知有異,方待運功提氣,已人事不知。

原來他中了馬寸才預先散佈在雙龍堡中的“延命奪魂散”的毒。

待他醒來時,已被關囚車,車聲轆轆,迤邐而行。

只聽那車伕道:“我說傅順啊,咱們這趟差可真倒黴。”

那傅順正騎着馬,押着囚車往前走,突聞趕車的劉利向他閒聊,便接口道:“可不是嘛,這一趟跑下來,少說也要三五個月,說不定,過年都趕不上回家吃年夜飯嘍。”

“這還是小事情,他XX的,咱們堡主同司徒小姐成親,連喜酒都不容咱們喝,便催咱們出來,他圖痛快,難道不知道咱們家中還有老小嗎?”

羅雁秋被縛囚車之中傾聽倆人所談之活,已知司徒父女和碧玉丫環三人,俱皆被俘,並且那馬寸纔將司徒乃秀視爲他所必得。令雁秋聽來,大感酸楚。

他想越車去援救司徒父女和碧玉丫環,但四肢被綁,兩肩亦被鐵索所拴,痛楚難熬,一動不能動。再一試運真氣,竟連半點力道也施展不出,這才知穴道受制。

雁秋被困囚車之中,忍受巨痛,默自忖思,這時他內心所受的煎熬,猶比外界加於他身上的痛楚,還要劇烈三分。

他不知他的生命是否到此即將了結,抑或還有新的遭遇?

因此,思前想後,亂作一團,直到日暮投宿,他仍胡思亂想不已。

突然,一聲喝叱把他由沉思中驚醒,只聽那人道:“他XX的,你作夢啊?老子把飯端來了,你要不要吃?”

雁秋舉目向他瞪了一眼,未作答覆。

那人滿面橫肉,暴眼一瞪,兇霸霸地罵道:“他XX的,你怎麼用這種眼神看我?你再不服氣,我便把你這對眼睛挖出來!老子沒有閒情與你嚕嗦,滾你孃的蛋,餓死活該!”

嘩啦一聲,一碗連湯帶水的飯食,傾潑在雁秋的臉上,然後轉身徑去。

雁秋受此凌辱,但卻無可奈何!

他欲咬舌自戕,了此殘生,免遭奚落,無奈這時連這份能力也已失去,不由落下兩行悲淚。

雁秋已失去了生存的意義,可是求死不能,一天覆一天,也不知過了多久。

已近中秋,明月高懸,雁秋在車上想着雪紅姊等人,卻忘了前時與肖俊所訂的約會。

在那衡山雁鳴峰頂,正徘徊着十數人影,他們像是極其不耐的轉來又轉去,直到月影偏西,始聽一陣蒼老的聲音,打破了夜空的寂寞,道:“肖賢侄,恐怕雁秋這孩子已經忘了與你訂下的這個約會,是不會來了。”

發話之人乃是一青袍道長,月光下只見他面貌清瘦,壽眉入發,目光如電,長髯隨風飄擺。

那被喚爲肖賢侄的,不消說,定是那位與雁秋訂下約會的肖俊了。

這時他聞喚,連忙湊近道長身前,道:“悟玄子老前輩,諒那秋弟是絕對不會忘記的,因爲他在數月之前,不但將這消息透露給寒瑛姊姊等一干人,並且也告訴了文龍師弟,所以他們才都能屆時趕到,但不知爲了什麼,唯獨雁秋弟他自己卻未來。莫非他仍在江北,而未能趕到不成?”

他這裡話猶未了,突聞寒瑛叫道:“你們看,山下奔來這條黑影,莫非就是秋弟不成?”

衆人聞聽,俱皆圍攏過來,沿着寒瑛手指,往下望去。

果然,只見一條黝黑身影,由山下兔起鷹落般的往山上奔來,不須臾,便已來到近前,衆俱皆運目細瞧,但無一不感大失所望。

原來這時奔上山來的,不是他們心目中的羅雁秋,而是深賦俠肝義膽,令人敬仰的周衝。

只見手中提着兩顆血淋淋的人頭,一羣少年人俱皆不知他手上這顆人頭是誰,可是卻瞞不住悟玄子,他一眼便看出那是追命閻羅馬百武和水底皎樑子川項上的首級。

周衝一亮相,寒瑛與玉虎兒,俱皆盈盈拜倒,玉虎兒道:“周師叔一向可好,你可令小侄想煞了。”

玉虎兒受周衝恩惠甚多,所以當他話完,已經淚流滿面。

周衝忙一步上前,先扶起寒瑛,復又將伏地下拜的玉虎兒扶起,道:“你們不必多禮。”

“我能見到你們一個個長大,真替九泉下的九峰已高興不已。”

肖俊、樑文龍、餘棲霞、梅影仙等人,均曾聽說過周衝的義舉,這時俱趨身上前,行拜見之禮,周衝還禮畢,即忙奔至悟玄子面前,雙膝下拜,可是身形來拜下去,已被悟玄子一股罡氣托住,悟玄子道:“周壯士何以行此大禮,貧道實不敢當。”

周衝見悟玄子既不接受他的大禮,也就不再勉強,但卻恭恭敬敬一揖,然後對寒瑛道:

“你們都在,何以唯獨雁秋賢怪不在這裡?”

悟玄子正爲這事焦急不安,想不到周衝開口便問這一件事,不由頓時大感不安道:“周壯士,我們等了已有數個更次,不見他來,正在焦急。”

周衝失望的望了望他手中的人頭,道:“我特攜仇人馬百武首級一顆到來,就是想同雁秋賢侄等拜祭一下我那恩兄。”

寒瑛聞言,不由嚎啕大哭,一羣少俠,頓時俱皆悲慟不勝。

悟玄子向周衝點了點頭,道:“想不到你竟帶着仇人人頭,作爲祭禮,實在令人敬佩。”

周衝道:“老前輩過獎,我周衝能得樑子川這賊人項上人頭,無非是途中巧遇,和羅氏兄嫂的庇佑,才能取下賊人的首級來祭奠兩位兄嫂在天英靈。”

周衝指着山林一株巨鬆,繼道:“羅大俠夫婦二人,俱皆安葬於此,我們這就下去拜祭一番罷。”說完話一言不發地前導衆人,直向那株巨鬆所在地奔去。

當年羅九峰夫婦屍體,俱皆由周衝收殮,自然絲毫不錯。周衝率衆人來到巨鬆之下,伸手撥了撥枝葉茂密的藤葛,復又探首向內張望了一下他當年所封閉的洞石,紋絲未動。

這纔將手中人頭,端端正正的放在洞前,哽咽道:“九峰兄嫂,你們大仇已報,我們特地帶上仇人人頭,奠慰兄嫂在天之靈。”

話未完,珠淚已奪眶而下。

這時,肖俊、樑文龍已點燃他們所帶來的錫箔冥錢。拿出馬百武人頭,與樑子川的首級並列一起。

羅寒瑛早已哭得猶如淚人,在墓前拜了三拜。

依次是周衝、肖俊、樑文龍、于飛瓊、梅影仙、餘棲霞、玉虎兒夫婦。

就當玉虎兒剛剛拜畢,突然夜幕之中,飛來一匹快馬。

衆人俱都以爲是雁秋趕來,所以才都以渴望的心情望着那匹駿騎,可是當那乘騎來到近前,又不禁令人大失所望。

原來這時所來之人,乃是一女流,並且無一人能相認。

可是她卻在衆目睽睽、暗自稱奇之中飄身下馬,走近來望了望衆人,復又望了望地上所排列的兩具人頭,繼之蹲下身來,亦將她手中包裹放下。

她卻不慌不忙的解開她的包裹,赫然現出一顆人頭。

周衝目睹這少女所亮的人頭,第一個發出笑聲道:“原來是碧眼神鵰胡天衢!”

悟玄子目睹那女娃將包裹打開,亮出胡天衢人頭,道:“這真是天假人意,居然三名主兇,無一漏網。”

寒瑛眼淚滂沱,側目看了一下胡天衢首級,心中頗感不忍,因爲對方對她十數年的教養之恩,令她無時敢忘,所以,她一再在雁秋面前,替他說情。

雖然雁秋答應了她決不殺他,不料他卻死在別人之手,供奉在父母墳前。

寒瑛將胡天衢首級供好,隨後伏身拜了三拜。

那女子襝衽一禮,道:“小女太史瀟湘,請問閣下何人?那羅相公現在身在何處?”

太史瀟湘一開口便問起羅雁秋,周衝這才恍然大悟,心想,這一定是雁秋的紅粉知己了,否則,她何敢冒大不韙將胡天衢首級送來,於是道:“在下週衝,羅九峰大俠義弟,辱蒙女俠贈上隆義厚典,實令我等感激不盡。”

太史瀟湘見他只顧一味說客套話,而竟未答她雁秋的何在,於是頓感不耐地繼又問道:

“周老前輩不必客氣,那雁秋難道不在嗎?”

周衝點了點頭,道:“我們以爲他與肖少俠訂下約會,定然不會有失,料想不到他竟未能趕到。”

太史瀟湘見周衝臉上憂色,忙插口道:“江湖多兇險,也許發生了意外。”

悟玄子這時壽眉一蹩,道:“太史女俠之言,似乎頗有道理,今夜我們俱皆在此等他一宵,他若不來,我們再從長計議罷。”

周衝這時悶聲不響,焦急的在墳前來回的踱着大步。

寒瑛悲傷過度,竟接連暈厥過去三五次,這可忙壞了萬翠蘋、餘棲霞和于飛瓊等人。你勸一句,她勸一句,七嘴八舌,說好說歹,才止住寒瑛悲泣。

星移斗轉,眼看便已天明,而那羅雁秋卻一直未曾出現。

悟玄子望了望發白的東方天色,長嘆一聲道:“看來他是不會來了。”

周衝道:“近來江北一帶謠傳頗多,說羅雁秋在那裡殺奸除惡,我這就打算與各位告辭,前往一看虛實。”

太史瀟湘迫不及待地插嘴道:“我也隨老前輩去!”

“我也去!”

“……”

一時,衆人俱皆表示意欲同往。

周衝見眼前這般年青人,俱都對雁秋這般關懷,自無話說,悟玄子因要事在身,未克與這一夥人同行,但也結隊走下衡山,始互道珍重,分途而去。

周衝這一夥人,不分晝夜,直奔江北而去。

韶光如駒,轉眼已是臘鼓頻催,周衝、羅寒瑛等一行十數人,冒着嚴雪東打聽,西打聽,絲毫未曾得到有關羅雁秋的消息。

當夜飯畢,寒瑛忍不住對周衝道:“周叔叔,近半月以來,我們跑遍江北一帶,爲何未得雁秋半點消息?”

一盞通明油燈,照着她蒼白而帶憂傷的面容。

餘棲霞聞言,更是威不自勝,眼中閃着晶瑩的淚光,她瞥了寒瑛一眼,瞬即把螓首低垂下去。

于飛瓊雖然是一個心地開朗之人,可是經過這一陣子的日夜折騰,終日爲尋不到雁秋所惱,人也變得多愁善感起來,她聞言輕籲一聲,道:“難道他……”

她不敢說下去,他究竟怎麼樣了,爲什麼忽然失去了消息?

難道是遭了不測?這是衆人均所默認的,但卻無一人敢說出口來。

黃秀芷雙目炯炯將全室中人打量一遭,道:“雁秋哥哥要是遭了不測,一定會有傳聞,決不致默然無聞的一點動靜也沒有,也許說不定他已回江南去了。”

肖俊神色始終是默然,在他心中宛如有塊重鉛。

玉虎兒聽完秀芷一段話,苦澀的臉上掠起一抹笑意,道:“秀芷妹不提,我倒忘記了。

諸位還記得嗎?我們那日與雁秋相逢,不是曾見了那聶耳聶老前輩麼,聶老前輩所說的話,各位還記得不?”

玉虎兒這一說,在座之人,除了周沖和少數人不知底細外,大部分人均都喜形於色,羅寒瑛容光煥發,唉了一聲道:“我真把這件事早就忘了。”

秀芷高興的跳下坐位,揚聲道:“敢情你們記起來雁秋哥哥的下落啦?”

因爲那日她到的較遲,未見聶耳聶老前輩,所以不知聶耳交代下來的約會。

于飛瓊性情與秀芷相近,因而甚是喜愛秀芷,但只因近來心情鬱悶,是以,情致始終提不起來。

這一刻想起了雁秋的去向,頓時心情大爽,拉住秀芷的柔荑道:“秀芷妹,讓我告訴你,你那雁秋哥哥,可能到武當山七星峰三元觀去啦!”

黃秀芷瞪着大大的秀目,笑道:“你別一味的你、你、你的好不好,難道雁秋哥哥是我一個人的?你叫他甚麼?”

于飛瓊羞得耳根發紅,掄起粉拳,對秀芷道:“你再貧嘴,看我捶你不!”

秀芷見情勢不妙,轉身便往人縫裡鑽。

這一晚大家都很愉快,尤其經過兩位年幼的姊妹這一打鬧玩耍,更感輕鬆愉快,俱把日來積結心頭的憂傷,驅散一空。

周衝同肖俊、玉虎兒、樑文龍等人又談論了一下當前武林情勢,均感到道消魔長,長此下去,終有一日,白道英雄豪傑,俱被雪山、崆峒個別戕害,說實在的,當前能與雪山、崆峒抗衡者,已廖如晨星。是以,幾人愈覺前途暗淡。

玉虎兒道:“據傳說雁秋師弟得獲百妙秘籍真傳,如若此言不訛,我們則可賴雁秋師弟的神功真傳,與他們雪山、崆峒拼上一拼。”

周沖年齡已老,所以涵養工夫要比年青人強,他這時輕咳一聲道:“傳說固然是如此,但我們終究仍未見到雁秋,卻也不能完全相信,等待日後我們見到雁秋再說吧。”

他們津津樂道,寒瑛等數女俠,早已分別溜出房去,集到另一房中,說笑打鬧起來,因爲她們太高興了,所以興致特別好。

周衝等人又談了一陣百妙秘籍之事,時已深夜,始互道晚安,分房安息。

他們這邊雖已散了場,可是那廂一干女流,是猶未盡興,只聽你調侃她一句,她揶揄你一語,禮尚往來,互不相讓,嘻嘻哈哈直鬧到三更過去,始被周衝相勸,各自安息。

翌日雪霽天朗,衆人一大早起來,見到這般好的天氣,精神更是爽朗。

早餐用罷,周衝付清棧錢,便與衆人興高采烈地跨上馬匹,直在武當進發。

一路之上,俱見家家戶戶爲過年而忙,可是他們這一羣直到人家打起燈籠,準備歡度元宵,方始趕到武當。

衆人攀到山巔一看,俱皆一怔,原來那麼偌大一座三元觀,此時直燒得剩下幾垛殘垣斷壁。

衆人遭此意外打擊,一個個潸然淚落。

三元觀被毀了,不用說是雪山、崆峒派乾的好事。

如今希望化煙,他們一個個的心,竟宛如眼前的灰土炭一般。

黃秀芷眼中噙着眼淚,道:“這就是三元觀嗎?”

肖俊黯然的點了點頭。

“我的雁秋哥哥呢?”

黃秀芷本是要向三元觀要她的表兄雁秋,因爲她心頭中的寄託完全在此,如今三元觀變成一片殘垣廢墟,她焉能不肝腸俱裂,所以說話的聲音也變了,變得不但嘶啞,而且還帶些顫戰。

于飛瓊和餘棲霞二人,一見此情此景,就宛如高樓失足一般,神智一暈,便分別頹倒於地。

周衝雖是滿腔悲愴,可是看見於、餘兩位姑娘,俱皆悲傷過度,昏厥過去,馬上吩咐萬翠蘋、梅影仙拯救兩位姑娘。

太史瀟湘一往情深,隨着大夥東奔西跑,無非想一睹雁秋面目,了卻相思之苦,不意這僅餘的一個希望到此時也落了空,不由一顆芳心如落在冰窖裡一般,冷得全身發抖,竟連思想也被凝凍,站在那兒發呆。

寒瑛這時也無法把持鎮定,只聽她嚶的一聲,低泣起來。

周衝目睹萬翠蘋和梅影仙將於、餘兩位姑娘救醒,他纔過來勸寒瑛,道:“如今局勢千變萬化,完全出於我們意外,賢侄女哭也沒有用,趕快靜下心來,我們從長思量一下,三元觀被毀,並不能說是所有的人,俱皆喪生於此。難道他們竟不能拼出一條生路,天下哪有這種事?竟能將武林幾位名宿,一網打盡?”

寒瑛聞言,一顆枯悽的心,漸漸煥發了生機,她拭去粉頰上的淚痕,衝着周衝道:“周叔叔,看來希望也很渺茫!”

周衝道:“不要這麼悲觀,事實真象未白之前,我們都不該有這種消極的想法,依我推測,三元觀雖然已經被毀,呂九皋幾位老前輩,決不致遭此劫數,說不定他們這時正聚首四川峨眉山上摩雲峰,共商大計,以挽狂瀾。”

肖俊首先頷首贊同道:“周老英雄所言,甚近情理,如今我們在窮途末路時節,不妨遵循周老前輩之言,碰碰運氣,也許說不定便在那兒會到他們。”

羅寒瑛、餘棲霞、于飛瓊等一干人,這時哪裡還能拿定一點主意,既然周沖和肖俊都表示他們可能已去摩雲峰,便也只好聽信。

一陣寒風吹過,宛如萬把鋼錐刺心,他們瑟瑟地打個冷顫,踏着皚皚白雪,漏夜趕下七星峰。

他們來時腳步是多麼輕快,而這時卻覺得無比的沉重,積雪被風吹着刮在臉上,他們恍如毫無所覺般的蹣跚而行。

且說羅雁秋被關在囚車之中,在劉利和傅順等押送下,到了十二連環峰。傅順先將此行目的奉告新掌門呂萱。說明奉馬寸才堡主之命,押羅雁秋前來聽命。

原來雪山派幾經大變,老一輩人物大部分死亡,紫虛道人的二弟子呂萱便接掌了雪山門戶。

呂萱聽說捉住了羅雁秋,便命帶到議事廳。

劉、傅兩人領命而去。未幾,便擡着一人進來。

呂萱凝視那被擡進之人,看了又看,終於,由那枯瘦臘白的臉上,撲捉到了他的原來模樣,頻頻頷首道:“不錯,果然就是他。”

呂萱憐惜地上前兩步,道:“羅雁秋,確實苦了你了,你今後若好生聽我的話,我會好好待遇你的。”

羅雁秋這時出聲不得,睜眼瞪了呂萱一眼,便又合起雙目。

呂萱見雁秋滿面敵意,不但不惱,反而更慈祥地道:“假若我不拿事實給你看,你決不會了解我的用心。”言此一嘆,轉身向身後一小童道:“你去將一飛抱來。”

過了會,那小童抱着個哇哇哭泣的嬰兒進來。

說也奇怪,那嬰孩原來哭鬧得非常暴戾,可是他一見到雁秋,竟禁聲不鬧了,不知是他怕雁秋那種人鬼不如的模樣?還是另有原因?

呂萱接過小童抱來的嬰兒,對雁秋道:“雁秋,你知這嬰兒是誰的嗎?”

羅雁秋腦中閃電般的興起一個念頭,心想:大概是師兄諸葛膽的遺孤了,否則,他何以在我面前賣弄?

他睜開眼瞧了瞧呂萱懷中的嬰兒。

呂萱嘿嘿一笑,道:“你師兄、師嫂在世之日對你不錯,他們的遺孤,你該不該撫養,這是你的事,到此貧道的責任已了,今後則不關我的事了。”

雁秋凝瞪雙目,望定呂萱懷中的嬰兒,不知是悲是喜,是麻是辣!

他的生命已如油盡的殘燭,這時怎麼能撫養孩子呢?

雁秋心如刀絞地流下兩行清淚。

呂萱道:“後山有雅齋一間,便贈你作爲養生之處罷,若需要何物,只須吩咐小童前來討取就是。”

仇恨的火苗在他心內生下根,他要復仇!他要雪恨,他默默地容忍了囚禁生活。

雖然他像是與世隔絕了,可是他在那小小的天地中,正獨自專心琢磨百妙神功無時懈怠。

一月時光,他已將全身被制穴道逐一打開,不但能開口說話,並且也能起身行動,可是他卻仍裝作如以前一樣,以免小童泄漏機密。

無知小童雖然見雁秋漸有起色,可是卻未將這情形告知呂萱。

料峭山風,吹得窗櫺格格作響,羅雁秋久未見那伺奉他的小童進來,便悄悄地走下石牀,替熟睡着的孩子又加蓋了一些衣物。

這時,那孩子雖然正在熟睡中,可是嘴角卻盪漾着迷人的微笑。

羅雁秋望着孩子這般醉人的睡態,不禁伏身在孩子的粉頰上輕輕地吻了一吻,然後站起身來,直向室外走去。

羅雁秋一出房門,便發覺今夜十二連環峰與往常兩樣,只見滿山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再一凝神靜聽,歡笑行令之聲,不時遙傳入耳。

羅雁秋輕唉一聲,轉身走進房去。

他這時下了個最大的決定,將孩子包紮起來,背在背上,便直向十二連環峰的主峰奔去。

這時雪山派總壇的大廳之中,正是興高采烈,共慶開壇十四週年紀念,各分堂舵稍有點地位之人,差不多均已到齊,西域喇嘛也有不少在座,像這樣熱鬧盛大場面,實屬罕見。

就在衆人俱皆興致勃勃之際,忽然大廳之中,飄然進來一人,衆人仔細一看,不由爲之一愕。

因爲,倜儻不羣的羅雁秋,誰會想到今日竟落得這般狼狽不堪?

只見他蓬頭垢面,衣衫襤樓,烏黑的血漬在衣衫上結了厚厚的疤,穿於肋間的兩條鐵鏈,垂掛胸前,兩條鏈尾卻分握在他兩隻手內,他無聲無息地闖進廳來,錯非在座之人有大半人都認識他,否則,不被疑爲魅鬼才怪。

他慢步踱於廳心,哈哈一陣朗笑,宛如龍吟虎嘯。

在座之人無一不皺起雙眉,呂萱更是馬臉變青,氣得渾身發顫,未待羅雁秋笑聲停竭,便霍地站起身形,指着羅雁秋,大聲喝道:“羅雁秋,莫非賺命長了不成?”

羅雁秋怒聲道:“不錯,我羅雁秋正是活得不耐煩,才特地來找你評理。”

呂萱先是雙眉一剔,瞬即哈哈笑,道:“你來找我評理?

你有甚麼理可評?你先說說看。”

羅雁秋神色莊重,道:“你不擇手段,貽害同道,是何道理?”

呂萱不屑的輕咳一聲,道:“你問的這話,未免太過幼稚,我爲統率武林,自該順我者生,逆我者死,難道還該留下這般叛徒,跟我搗亂不成?”

雁秋道:“你有甚麼真才實學?你又有甚麼公德衆望?僅僅只憑了一些鬼魅伎倆就想統率武林,如果武林被你統率,天下人豈不俱皆變成衣冠禽獸……”

呂萱豈能容他辱罵下去?倏地一拍桌子,只聽嘩啦一聲巨響,一張八仙桌分裂爲數塊,桌面上的盤碗匙勺,俱皆被震得飛上天空,然後墜落地下。

呂萱頓時身形一晃,飄身到雁秋身側。

他還以爲雁秋全身功力已失,所以僅掄掌用了二成功力,直向雁秋面頰打去。他無非想泄泄胸中這口悶氣,並無致雁秋於死地之心。

雁秋見他只用了二成功力向他打來,便知他仍存了對付殘廢之人的心,並未將他放在眼內。

所以他也未提功凝氣,輕輕的出手一格,呂萱向後退一步,驚懼地道:“你……”

他不知說什麼纔好,因爲變故太出意外。

原來在他的意念之中,羅雁秋今生今世,被封穴聲,是再也不會解開了。

可是,時下羅雁秋的穴道不但解開,同時功力亦絲毫未打折扣,所以,時下他不僅驚異不已,同時亦暗自爲自己的莽撞捏了一把冷汗。這時若非雁秋宅心忠厚,他此時不死,也得受個重傷。

雪山派內三堂的堂主,以及護法等高手,俱皆離座趨身上前,道:“稟報掌門,此事何須你老人家動手,內三堂及護法、俱皆恭聆令喻。”

羅雁秋早已存了拼死一個夠本,拼死兩個賺一個的決心,所以,未待呂萱開口,便已說道:“你們就索興一起上罷,免得我一個個地打發,耽誤時間。”

他的話好狂,令三位堂主及九大護法俱皆火冒三丈,異口同聲,道:“小狗休要賣狂,只要掌門一聲令下,不怕你不碎屍萬段。”

呂萱在衆人討令之下,豈可稍示猶豫,倏即把頭一點,道:“諸位均請退下,對付這種後生小輩,實無須勞各位大駕,還是讓小白龍鍾君平過來,將他拿下,免得事後讓人譏嘲我們以大欺小。”

三位堂主以及九大護法覺得掌門這種分配,既公允而又不貶身份,便都一一依言退下。

那小白龍鍾君平,乃是崆峒派四龍三鳳中人物,雖然他的年齡小,可是功力強過同輩幾位。

這時,掌門不叫旁人,偏偏叫他,足見他平時甚獲掌門人器重。

他得命躍到廳心,先向掌門一揖,然後轉向雁秋,道:“羅雁秋,你究竟有甚麼本事,竟敢來我們雪山派撒野,今日你勝了小爺便罷,如若不然焉有你的命在。”

羅雁秋睨視鍾君平一眼,道:“這裡沒有你羅嗦的餘地,還是換上你們剛纔那十二人上來……”

鍾君平驕縱慣了,豈能受得了這種侮辱,頓時暴喝一聲,雙掌已如雷奔電掣,交錯向雁秋上下兩盤打去。

羅雁秋嘿嘿一笑,道:“這是你自找苦吃,可怪不得我。”

話聲中身形一晃,鍾君平打來的兩掌,俱告落空,羅雁秋僅把左腕一抖,說道:“看打!”

只聽嘩啦一聲,手中索鏈,便已電掣飛出。

鍾君平兩掌剛一落空,便想旋身欺撲,可是身形尚未動,雁秋手中鐵鏈,已掃中他的右腋下的肋骨,只聽他“啊”的一聲慘呼,便已翻滾於地,再也站身不起,血液霎時溼遍了半邊身體。

這還是雁秋手下留情才只傷了幾根肋骨!

羅雁秋一招挫傷小白龍,這可震怒了雪山派上下一干人等。

尤其是崆峒三鳳中的兩鳳,金翅鳳樑秀玉,銀翅鳳賈寶菁,雙雙嬌喝一聲,便飛身泄落當場。

金翅鳳滿面含怒,道:“樑秀玉今日不爲師弟報這一鏈之仇,決不與你罷休!”

那賈寶菁更是動人楚楚,含淚道:“你將我師弟害得這般模樣,我不給你留個記號,誓不爲人!”

話聲中,她們倆人一個劍如銀蛇出洞,一個掌如彩蝶翻飛,同時向雁秋左右夾攻。

羅雁秋生平最大的短處,就是害怕對付女人,他一見到女人,就失去了主意,若令他對女人硬打硬拼,他真忍不下這種心腸,所以,這時他見兩女俠怒攻來,忙將身形一閃,道:

“兩位快退下。”

金翅鳳掌落如雨,可是他卻不忍還她一掌,銀翅鳳劍劍均施殺機,可是他卻不忍還她一鏈,晃眼三五十招已過,羅雁秋東閃西閃,一招未出,可是二女一點便宜也未揀到,反累得香汗涔涔。

這兩個女娃,這時不但不知進退,反而在雁秋低頭側身之際,求功心切,每人掏出一把暗器,直向雁秋暗襲過去。

雁秋雖然被囚困三五個月,傷勢剛好,元氣未復,可是對付這兩個女娃,還是輕鬆至極,他在二女發出暗器之後,故意裝作未覺,直待暗器堪堪着身而未着之際,他猛然一個大翻身,同時右掌有意無意的往外一推。

二女所發暗器,大半被他掃落於地,剩下一部分,待左掌轉過來之際,輕輕一推,便向二女飛去。

二女正沾沾自喜,不意暗器卻調轉頭來襲向她們,猛可間,這份驚恐,實在無法言狀。

只聽“啊”的二聲驚叫,金翅鳳暴退丈遠,撲倒地上,銀翅鳳卻連逃都未能逃脫,便被暗器打傷當場。

雁秋這時竟老大不忍的怔立當地。

呂萱正要大作,忽然一聲虎吼,一條巨大黃影,突地飛落雁秋面前,原來是欲替哈木大師報仇的彼德高僧。

他前此聽人對他提過,雁秋如何了得,所以一見面,並未出手,直待鍾君平和金銀雙鳳前後受挫,他才忍無可忍,躍身飛落場心,衝着雁秋喝道:“羅雁秋,哈木大師陰魂不散,特地叫我替他討命來了!”

話聲中,掌風如山,疾向雁秋當頭壓下。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羅雁秋恍如夢中醒來,猛可雙臂一揮,手中兩條索鏈,沖天而上,照準彼德和尚拍來右掌,迎面擊去。

彼德和尚若不收掌,自然吃虧,急切間他把身形一閃,右掌讓於一旁,左掌隨勢猛進,直襲雁秋“氣海穴”。

雁秋見勢忙收鏈下切,頓時倆人戰作一團,起先二人尚能對拆,但百招一過,彼德漸感不支,險象環生,這可急壞了一旁觀戰的喇嘛,一聲呼喝,便一齊蜂擁而上。

照說,二三十名喇嘛一下場,這種氣勢,就夠嚇人,定會將雁秋嚇住,但事實卻不然,因爲雁秋早就存了一決生死之心,所以,不但不懼,反而更加勇氣倍增,喝聲中,一式“翻天覆地”,頓時他手中兩條索鏈幻起萬縷鋼飈,直向四面八方洶涌滾拂過去。

只聽慘嚎之聲連起,頓時血肉橫飛,彼德的一顆人頭,就在這時,不偏不倚的落在身前,其他衆僧侶,亦皆死狀極慘。

呂萱渾身一戰,知道大勢不妙,正要下令。

“幫主!本堂主願先上場!”內外三堂堂主,異口同聲領命。

九大護法也沉聲喝道:“這種狂妄小子,實在留他不得,幫主應速下令,儘快拿下,碎屍萬段。”

羅雁秋哈哈一笑,指着九大護法道:“你們九大護法有本事就別指望別人,可敢親自出馬,會會小爺嗎。”

護法職位何等高貴,豈能容雁秋任意侮辱,頓時面如喋血,道:“你真是太不知天高地厚,看本座先來超度於你。”

喝聲中人影翩飛,霎時九大護法齊落廳心,將雁秋圍在垓心。

雁秋橫眼掃了九人一眼道:“因爲你們幾人在今日武林來講,敢說罪魁之首,所以我要先向你們開刀,其次才輪到貴掌門和各堂主……”

雁秋話猶未了,九大護法已是個個暴怒如雷,道:“你少嚕嗦,本座若不叫你血濺當場,誓不爲人。”

各盡全力,猛力施爲。

要知九人乃是當今武林頂尖高手,這一聯手出擊,威力自是巨大無儔。

只見一道排山倒海掌力,頓時向雁秋飈射過去。

庭內之人俱都瞠目結舌,靜觀這一場關係武林的生死搏鬥。

眼看九道巨大無朋的狂飈即將落於雁秋身上,但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只見雁秋雙袖一抖,兩條鐵鏈隨着發出一陣暴響,那九人所發掌力,俱被化解無影無形。

全廳之人俱都怦然一跳,驚訝得幾乎斷了氣。

九大護法這時更是驚慌莫已,一個個俱都面色灰白。

雁秋打鼻孔冷哼一聲,道:“你們死可心甘?”

話聲中兩臂一掄,手中兩條鐵鏈宛如萬蛇飛舞,直向九人橫掃過去。

九人見勢,急忙橫身暴退。

就在這時,廳內燈火,俱皆一閃而熄,頓時漆黑一片。

雁秋知道這是他們拿的壞主意,以便在黝黑中逃遁,他這時豈肯放鬆,馬上把手中鐵鏈一緊,身如矯龍,疾如電射,橫衝直掃,霎時,數十人橫屍當地,但在黝黑中雁秋不知死的是誰?

翌日,朝曦微熹,東方霞光萬道,十二連環峰血流成渠,鮮紅刺眼,橫糊中,只見一個血人,踏着滿山遍野的屍骸,蹣跚的步下十二連環峰。

這震驚人寰的消息不脛而走,傳遍了整個江湖。

小滿一過,轉眼便是端陽。田裡的稻已盈尺,五穀亦皆欣欣向榮,布穀聲聲,蝴蝶翩翩。

人們忙碌一陣播種、鋤草工作,這時纔有工夫歇下來,過一個端午節,欲慶豐收。

一大清早,官道上車水馬龍,絡繹不絕,俱皆攜小抱幼,往城裡趕去看熱鬧。

在這成羣結隊的人羣中,卻有一夥人與常人兩樣,別人的臉上,都是喜形於色,而唯獨他們這夥男女老幼,大約有一二十人,卻是愁眉苦臉,像是有甚麼困難之事,縈繞心頭。

“寒瑛姊,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官道上這麼多人,人們去幹什麼?”

寒瑛姊聞言一擡滿面愁容的面靨,唉了一聲道:“傻妹子,你怎麼連端陽都不知道?他們這些人都是去趕廟會的。”

那少女嘆道:“唉,半年過去了,怎麼還沒秋哥哥的消息呢?”

寒瑛喟然一嘆,道:“雪山一夜被挑,這是鐵的事實,並且我們不嫌血腥之臭,親自到十二連環峰檢驗過滿山遍野的屍體,可是至今仍無雁秋下落,究竟是生是死,就令人頗費疑猜了。”

行在寒瑛和秀芷身後的餘棲霞和于飛瓊,聞言都不由悲泣成聲,淚流滿面。

萬翠蘋趕忙上前來,安慰道:“你看你們姊妹倆,怎麼說起風來就是雨,好端端又爲甚麼傷心?難道又是想雁秋師弟了,也不怕人家笑話?”

餘、於兩位姑娘,聞言果然不好意思再放悲聲,卻仍抽搐不已。

這一行人又在大江南北遍遊一遭,便已是丹桂飄香的時候,雖然俱都是心灰意懶,人比黃花瘦,但卻有一個唯一的希望,希望奇蹟出現。

眼看已到雁鳴峰下,黃秀芷一指峰下一所茅屋,道:“你們看,那裡結下一所茅屋,莫非就是雁秋哥哥回來了?”

衆人聞言一看,果見在羅九峰夫婦墓側不遠之處,建起一座茅屋,爲年前大家來時所無,不由俱皆一喜,飛奔上前。

餘、於兩位姑娘亦一掃往日悲楚,飛身往前,黃秀芷邊奔邊叫:“雁秋哥哥,我們來了!”

她飛身撲到近前,茅屋門呀的一聲大開,黃秀芷也未看清開門的是誰,便叫道:“雁秋哥……”

同時邊叫邊往裡闖,正好與開門的人撞個滿懷,秀芷擡頭一看,原來開門的人是一個白鬍子老頭,大出她的意外,不由嚇得連連後退,指着那人,道:“你……你……”

那老者雖然滿面肅穆,可是卻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他望着驚惶失色的秀芷,靄聲道:

“傻孩子!你怕什麼?難道你不認識我了。”

秀芷聞言,瞪起一雙疑惑的大眼,在老者身上打量一番,終於躬身上前,叫了一聲:

“老前輩!”然後撲在地下,抽搐起來,不知她是喜極而泣,還是果真受了委屈?

悟玄子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好孩子,別哭,今天咱們又相逢,你該歡喜纔是,爲何反而哭泣呢?”

這時,羅寒瑛、餘棲霞、于飛瓊、肖俊、周衝等一行人,俱皆趕到。

衆人相見,亦驚亦喜,喧譁一陣,俱都寂然不語,絕口不提雁秋之事。

悟玄子便將他一別經過,敘述出來,以遣悲懷。

原來那日他與他們別後,隨即南下,無意中到雙龍堡,當他趕到雙龍堡,正逢馬寸才張羅婚娶之事,那馬寸才還以爲他是前來道喜,便派人將悟玄子迎了進去。

悟玄子先是一團疑竇,不知對方何以對自己這般禮遇,後來經過一番打聽,才知馬寸才即要成親,下嫁於他的姑娘乃是當年揚名天下的司徒烈之女司徒乃秀。

當時他聞言一愕,因爲往年司徒烈他知之甚深,何以十數年形影不見,一露面就變得這般恬不知恥,而趨炎附勢的巴結雪山派瓜牙,他一怒之下,便索興佯裝到底,以便看個究竟。

後來經過打聽,才知司徒父女,俱皆中毒,聽其擺佈。於是更設法救出了司徒父女二人。

說着,向草屋角落中一指,道:“那便是司徒父女,至今本性未復,呆若憨人,聽人擺佈。”

衆人聞言,往牆角落一看,果見一對木人,愕坐草榻之上,兩眼發直,不聲不響。

秀芷見後心有不忍道:“前輩,難道他們父女就一直這樣下去,不會好了嗎?”

悟玄子感嘆道:“也許能好,但必須覓得他們雪山派的下毒秘方,方能有望。”

衆人俱皆望着司徒父女,盛懷唏噓。

悟玄子、周衝等心中煩悶,便走出了草屋,玉虎兒和肖俊亦隨後趕出。

他們站在門外眺望,忽見一條山道上,行來一大批人,其中有僧有道,只見他們指指點點,便直向草屋奔來。

悟玄子、周衝等人望着奔來這一夥人,頗感納悶,悟玄子鎖眉言道:“這一夥人聯快奔向雁鳴峰,不知有何事?”

周衝道:“這很難說,因爲這一行人之中,像是龍蛇集會,其中各門各派都有,莫非是尋釁不成?”

悟玄子聞言,想了想道:“極有可能,因爲百毒衣一案,雁秋與各大門派,結下血海深仇,可能他們便是前來尋釁了。”

周衝道:“那場血案,怎能怪得雁秋?”

悟玄子戚容道:“怪是不能怪,但也有過失殺人之罪,是以,他們便可能根據這點理由,來找雁秋尋仇。”

周衝聞言默然沉思。

那夥人愈來愈近,片刻便已到近前。

爲首一個和尚衝着周衝、悟玄子等人合掌稽首,道:“動問幾位施主,你們可知那羅雁秋少俠的落腳處嗎?”

悟玄子、周衝等人俱都心想果然是衝着他來了。悟玄子神色凝重地向那發話的老和尚看一眼,道:“不知老禪師詢問那羅姓之人,有何貴幹?”

那老和尚肅容道:“難道施主不知道?”言此,他肅穆的臉上閃過一抹不可思議的神色,繼又朗聲說道:“那羅少俠在數月前一夜之間,殺盡羣魔,挽轉武林即將顛覆大局,功德無量,此行,老衲等一行人找他致以崇高敬意。”

悟玄子以爲這一夥人是前來找雁秋尋釁結仇,哪料到竟是道賀頌功的,於是聞言“哦”

了一聲,道:“原來幾位是前來道賀的嗎?”

“老衲代表少林,特地趕來向羅少俠致意,其他之人,亦爲各門各派代表。”

悟玄子雖然對這些人物俱不熟識,但心想有頭有臉的差不多俱在這數年來喪亡殆盡,這後起的一輩人物,很少在江湖露面,不識也實不足爲怪了。他邊思念邊向來人打量一眼。

他發現在這羣人之中,有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之人,畏縮於衆人之後,與這一行人頗不相親,令他見了甚是起興,便問那和尚道:“請問禪師,那行在最後一人,敢莫就是丐幫的嗎?”

那和尚雙臂一聳,道:“沒有,我們並沒與丐幫結夥前來。”

他邊說邊撤轉身向後望去,果見這一行人之後,多出一個形如乞丐之人,不由也大感納罕。

“那麼他是誰?”

在場之人均抱着同一想法向那人望去。

玉虎兒和肖俊、樑文龍等三人,凝目看了一陣之後,忽然顫抖着聲音叫道:“諸坤弟,原來是你?”

喝聲中,三人均如脫弦怒矢,疾向那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枯瘦之人飛撲過去。

諸坤原本想等到雁秋出面之後,他再露面,同時他還準備了一套說詞,奚落雁秋一場,不料計劃未成,便已形藏敗露。這時,他站在三人面前,嘿嘿一笑,道:“你們可道好,把雁秋師弟藏到那裡去了?”

與他數年不見,仍然是依然故我那份老樣子。

肖俊親暱地拉着他的手,道:“諸師兄,向老前輩,他老人家未與你同來嘛。”

諸坤聞言,眼圈一紅,幾乎流下淚來,道:“這些年來,我就始終未找到他老人家,至今也不知是……”

諸坤話猶未已,身旁矮林中忽然發出一聲暴喝,道:“沒有出息的東西,你幾年不見我,難道就以爲我死了不成?”

諸坤神色一怔,頓時衝着發話方向屈膝跪倒,道:“師父你老人家可別這麼說,我縱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這麼想。”

肖俊、樑文龍也聽出發話之人乃是江南神乞,轉目望着,果然見他慢步走出矮林,衝着諸坤罵道:“你不敢誰敢!只是幾年你未在我身邊,把我所有的話忘得一乾二淨,你也不怕丟臉,當着這麼多人下跪,難道你忘了,老人家就看不慣這些繁文俗禮?”

諸坤趕忙由地上爬起,衝着江南神乞嘿嘿一笑,道:“敢情你老人家還是老脾氣,這一向你老人家去了哪裡,害我找得好苦。”

尚乾露道:“縱然你跑折兩條腿,那是你心甘情願的,誰叫你願意跑呀?”

小乞俠深諳江南神乞脾氣,伸了伸舌頭再也不敢開口。

肖俊和樑文龍仍硬着頭皮施禮相見。

江南神乞見二人行叩拜之禮,嘆了一聲道:“難道你們就不能把這些禮數都忘掉,簡直令我見了噁心!”

一頓又道:“雁秋到了沒有?還有些甚麼人到這裡?”

肖俊和樑文龍倆人,便都照實相告。

江南神乞和悟玄子、周衝相見之後,彼此寒暄一陣。

諸坤一聽他師妹餘棲霞在此,便早已溜進草屋。師兄妹相見,自有一番話講,那餘棲霞得悉江南神乞到來,忙不迭由草屋之中迎了出來。

餘棲霞見到江南神乞,恍如見到親人一般,滿腔哀怨,俱化淚水,滾滾而出,一句話未說,便伏在江南神乞懷中痛哭起來。

江南神乞最明白餘棲霞心跡,安慰一陣,才令餘棲霞止住悲聲。

羅寒瑛、于飛瓊等人,一聞江南神乞駕到,俱都趕出草屋相見。

忽聽人叢中一聲喝道:“你們看,那廂來者是誰?”

衆人凝目望去,只見崎嶇的山道中,竟有一人匍伏向前爬,地下留下兩道鮮豔奪目的血痕,一路排來,顯然他因爬行太久,以致皮綻血流。

他愈來愈近,並且隱隱的可以聽到他的哭聲。

只見他悲悲切切的爬到近處,但卻仍無一人能認出他是誰來。

當他爬到悟玄子的腳邊,更無一人猜出他的居意何在?

他連頭也不敢擡,悲聲道:“師父,你就斃了我這不義徒兒雁秋罷!”

雁秋,誰敢相信眼前這連乞丐不如的人兒,便是那叱吒風雲的羅雁秋!

悟玄子渾身一顫,向跪在他身旁的那人打量了又打量。令他怎麼相信,這蓬頭污衫,身形枯槁之人,便是那羅雁秋呢?同時他肋間鎖着兩條鐵鏈,背上揹着一個嬰兒,若果真是羅雁秋,何致落得這般光景?

悟玄子想了又想,終於開口道:“羅雁秋,你爲甚麼不擡頭來看我?”

“雁秋一生不孝不仁,何有臉面見人?今日雁秋由千里之外脆到你老人家面前,就爲贖罪,只求一死!”

他這幾句滿含血淚的話,發自肺腑,是以,羅寒瑛、餘棲霞、于飛瓊、肖俊、玉虎兒等一干人,一聽話音,便已辨出他的話音,他果真便是羅雁秋。

悟玄子驚訝的“啊!”了一聲,便像石塑木雕般的站在那裡。

羅寒瑛等一干人,均像瘋了一般,俱都飛身撲上。

一時“雁秋弟”,“雁秋哥”的哭作一團。

衆人相偎哭泣一場,多少人拉勸雁秋起身,雁秋都不肯聽。

悟玄子深受感動,望着雁秋道:“雁秋,你起來罷!”

雁秋聞言,擡起他滿布血絲的淚眼,哀乞道:“謝謝師父大恩,你老人家可否容徒兒這樣前去,弔祭雙親?”

悟玄子點頭道:“好罷!你隨我來。”

話完,轉身直向羅九峰墓地行去。羅雁秋一步一叩首緊隨於身後。

羅雁秋像是死心已定,他恭恭敬敬的在雙親墳前行過大禮之後,倏地一長身形,直向墓碑撞去。

這一來實出衆人意外,在場之人均感措手不及。

就在這間不容髮之際,突然一隻大鳥,繞天而降,當雁秋額顱剛要撞倒墓碑,它一爪抓住雁秋的背襟,卻未傷及背上的嬰兒,飛上半空。

雁秋豈能料到,事到臨頭,又出這忡變故?

衆人舒一口氣,但見那大鳥又即將攫着雁秋遠去,不由又憂心如焚。

黃秀芷心機最快,一見一隻大鳥攫去她的秋哥哥,倏即想起凌雪紅的墨雕,便出聲疾喚:

“雪紅姊姊,雪……”

那大鳥凌空盤旋一匝,竟緩緩下降。當鳥兒降落於地,衆人始發現那鳥背上果然坐着一人。

“雪紅姊姊!”秀芷仍向那鳥背上人呼喚。

餘棲霞片刻也認出,那人果然便是凌雪紅,便也喚道:“雪紅姊。”

凌雪紅躍下雕背,見雁秋安然無恙,這才與衆人見禮。

這時,所有人全都圍聚在羅雁秋四周,他們對雁秋動態,均注以無限關切。

餘棲霞驚魂未定地望着雁秋,內心充滿喜悅地道:“雁秋哥!

你終於回到我們身邊來了!”

這餘棲霞之言未已,那邊的于飛瓊卻道:“雁秋哥,再見你真不容易!”

一語道破多少相思苦。

雁秋麻木的半邊心,倏然將“尋死”贖罪之念,驅之盡淨。

心念微動間,恍如作了一場夢,一場可怕的夢!他驚悸的搖了搖頭,深情款款的盼了兩人一眼。

這時,羅寒瑛、黃秀芷、萬翠蘋、肖俊、太史瀟湘等一干人,俱皆圍攏過來。

凌雪紅與他們分別經年,見面之後,除了行見面禮之外,不免寒暄了一陣,問長問短。

凌雪紅笑對他們說:“別提啦!想不到那日一別,我們竟幾乎成了永訣。”

凌雪紅這時一說,頓時令他們想起她爲尋覓雁秋不得,竟急得投江自盡,這份摯誠,當年江南神乞尚乾露對他們說起此事,無一不涕淚交零,此時異地相逢,不由不令人恍如有隔世之感。

凌雪紅經寒瑛替她介紹認識衆人之後,只因有幾位長輩在旁,便也不再隨意多言亂語,頓時氣氛嚴肅很多。

雁秋在衆人感化之下,他頹廢的情感,重又復熾起來。一腔消極、萎靡,頓時換作振作、勇氣。

他望着面前一付付關切的面孔,一字一頓地說道:“謝謝各位對我的關注,從今以後,我要好好的做人。”

“羅少俠,我們特地來向你致意!”

這是由外圍的一羣人們口中喚出。悟玄子突然想起各大門派聞訊趕來之意,便對雁秋道:

“外面這一批人,俱是聞訊趕來,向你致意的,你快過去與他們見識見識罷。”

雁秋一愕,因爲這太出他意料之外。

各大門派爲何會俱皆來此?未容他考慮,那外圍一干人,俱已一窩蜂的擁上前來。

少林寺獻上“武林至尊”匾額一塊,黃金百錠,峨眉派亦獻上贈匾,上書“德高望重”,另有黃金千兩。青城派亦不弱人,贈匾“天下無敵”,綾羅綢緞約有百匹。武當、崑崙、華山、終南……亦各有份。

雁秋帶疚且愧的一一接過各大門派的贈與,道:“雁秋何功何德?敢收各位重儀!”

各大門派代表異口同聲道:“少俠除暴安良,替武林造下萬福,區區一點敬意,還望少俠笑納。”

雁秋的意思,只肯收留匾額一類的紀念品,其他財帛,仍祈各位帶回。各門各派卻贈意堅決,無一肯依從,寒瑛、周衝、尚乾露等人一旁勸說,各大門派仍是不肯收回,到後來雁秋只好收下。

雁秋得過這多財物,卻是無處安放,於是,就地興建住宅一所。

各大門派獲此消息,立刻分頭代勞,購料的購料,請工的請工,天未傍晚,便已安排就緒,並且連夜趕工。

這一晚,月亮好像是特別圓,照着他們,讓他們過一個靜濫而快樂的團圓夜。

司徒烈父女在雁秋細心調治之下,恢復了本來面目。

司徒烈自恢復本性之後,即拉着悟玄子、尚乾露談敘過往情形。

雁秋有無比的興奮,他在年青一輩的人中成了核心,每個人都向他問長問短,可惜良宵苦短,千言萬語難以在一宵中話盡,好在來日方長,大家亦不急在這一刻。

天一明,大家便都分頭督工。

一月後,一座美倫美央的“武林第一家”在衡山雁鳴峰下落成。

中原武林再度歸於平靜。

本書完結,看看其他書:
第二十四回 林中遇怪人 巧得佛珠前後事第六回 回首話前塵 天倫夢覺認慈親第八回 悵對往日情 驚聞故交墮沉潭第二十七回 情深反遭禍 柳暗花明又一村第二十六回 柔腸百寸斷 悲小俠方醒又絕第二十七回 情深反遭禍 柳暗花明又一村第十二回 斗轉星移 強敵登山逞兇焰第七回 前仇未解釁 起毫末再啓禍端第二十一回 江湖再涉險 七絕山莊逢故人第二十一回 江湖再涉險 七絕山莊逢故人第十六回 勢均併力敵 雙雄鬥勇相火併第十九回 蟒蛟鬧雪山 千年玉液再施恩第二十回 情海恨難填 小俠失足羈雪山第五回 幽谷遇奇人 靈禽四虎送羣英第二回 太湖訪漁隱 二女操舟擒雙雄第十七回 琵琶訴幽怨 劍氣縱橫衝刁斗第十二回 斗轉星移 強敵登山逞兇焰第三十二回 仗義救老俠 旅途中巧遇父執第三十回 風雨難辯解 百花島仇人見面第十四回 鎩羽西歸 羣醜含恨而去第四回 一見醉勞心 皓月傲骨化柔情第二十一回 江湖再涉險 七絕山莊逢故人第十三回 千年靈藥液 救傷醫毒勝雙寶第十三回 千年靈藥液 救傷醫毒勝雙寶第八回 悵對往日情 驚聞故交墮沉潭第十七回 琵琶訴幽怨 劍氣縱橫衝刁斗第三回 小俠露鋒芒 白霜一劍震羣山第二十一回 江湖再涉險 七絕山莊逢故人第三十回 風雨難辯解 百花島仇人見面第一回 冷月照鬆影 寒山深夜來怪客第十八回 暫忍辱負重 俠女伺機保清白第一回 冷月照鬆影 寒山深夜來怪客第十五回 降鸞傳警訊 衆俠西行滅魔威第十八回 暫忍辱負重 俠女伺機保清白第七回 前仇未解釁 起毫末再啓禍端第三十二回 仗義救老俠 旅途中巧遇父執第十四回 鎩羽西歸 羣醜含恨而去第十四回 鎩羽西歸 羣醜含恨而去第三十二回 仗義救老俠 旅途中巧遇父執第六回 回首話前塵 天倫夢覺認慈親第三回 小俠露鋒芒 白霜一劍震羣山第二十回 情海恨難填 小俠失足羈雪山第十四回 鎩羽西歸 羣醜含恨而去第六回 回首話前塵 天倫夢覺認慈親第十八回 暫忍辱負重 俠女伺機保清白第二十三回 坐收漁翁利 衆俠皆作階下囚第三十一回 一悲合一喜 探嬌兒又生禍端第十六回 勢均併力敵 雙雄鬥勇相火併第二十五回 一錯再錯 理不清誰之過第十二回 斗轉星移 強敵登山逞兇焰第一回 冷月照鬆影 寒山深夜來怪客第十回 無心傷翠羽 奇女乘鸞尋敵手第二十八回 隻身赴衡山 舟上巧遇得仇蹤第十三回 千年靈藥液 救傷醫毒勝雙寶第六回 回首話前塵 天倫夢覺認慈親第二十五回 一錯再錯 理不清誰之過第十九回 蟒蛟鬧雪山 千年玉液再施恩第一回 冷月照鬆影 寒山深夜來怪客第二十九回 情天鑄恨事 太虛宮中陷奇陣第三十二回 仗義救老俠 旅途中巧遇父執第四回 一見醉勞心 皓月傲骨化柔情第十九回 蟒蛟鬧雪山 千年玉液再施恩第十九回 蟒蛟鬧雪山 千年玉液再施恩第三十二回 仗義救老俠 旅途中巧遇父執第三十回 風雨難辯解 百花島仇人見面第二十六回 柔腸百寸斷 悲小俠方醒又絕第十回 無心傷翠羽 奇女乘鸞尋敵手第二十二回 錯中鑄大錯 生死邊緣保平安第十回 無心傷翠羽 奇女乘鸞尋敵手第四回 一見醉勞心 皓月傲骨化柔情第二十二回 錯中鑄大錯 生死邊緣保平安第二十三回 坐收漁翁利 衆俠皆作階下囚第二十二回 錯中鑄大錯 生死邊緣保平安第十四回 鎩羽西歸 羣醜含恨而去第二十八回 隻身赴衡山 舟上巧遇得仇蹤第五回 幽谷遇奇人 靈禽四虎送羣英第二十八回 隻身赴衡山 舟上巧遇得仇蹤第二回 太湖訪漁隱 二女操舟擒雙雄第二十二回 錯中鑄大錯 生死邊緣保平安第十二回 斗轉星移 強敵登山逞兇焰第三回 小俠露鋒芒 白霜一劍震羣山第二十八回 隻身赴衡山 舟上巧遇得仇蹤第三十二回 仗義救老俠 旅途中巧遇父執第十一回 羣魔擾殿 武當山衆俠殺敵第二回 太湖訪漁隱 二女操舟擒雙雄第三十回 風雨難辯解 百花島仇人見面第二十六回 柔腸百寸斷 悲小俠方醒又絕第二十回 情海恨難填 小俠失足羈雪山第五回 幽谷遇奇人 靈禽四虎送羣英第二十六回 柔腸百寸斷 悲小俠方醒又絕第十一回 羣魔擾殿 武當山衆俠殺敵第二十一回 江湖再涉險 七絕山莊逢故人第二十三回 坐收漁翁利 衆俠皆作階下囚第二十五回 一錯再錯 理不清誰之過第八回 悵對往日情 驚聞故交墮沉潭第二十三回 坐收漁翁利 衆俠皆作階下囚第二十四回 林中遇怪人 巧得佛珠前後事第五回 幽谷遇奇人 靈禽四虎送羣英
第二十四回 林中遇怪人 巧得佛珠前後事第六回 回首話前塵 天倫夢覺認慈親第八回 悵對往日情 驚聞故交墮沉潭第二十七回 情深反遭禍 柳暗花明又一村第二十六回 柔腸百寸斷 悲小俠方醒又絕第二十七回 情深反遭禍 柳暗花明又一村第十二回 斗轉星移 強敵登山逞兇焰第七回 前仇未解釁 起毫末再啓禍端第二十一回 江湖再涉險 七絕山莊逢故人第二十一回 江湖再涉險 七絕山莊逢故人第十六回 勢均併力敵 雙雄鬥勇相火併第十九回 蟒蛟鬧雪山 千年玉液再施恩第二十回 情海恨難填 小俠失足羈雪山第五回 幽谷遇奇人 靈禽四虎送羣英第二回 太湖訪漁隱 二女操舟擒雙雄第十七回 琵琶訴幽怨 劍氣縱橫衝刁斗第十二回 斗轉星移 強敵登山逞兇焰第三十二回 仗義救老俠 旅途中巧遇父執第三十回 風雨難辯解 百花島仇人見面第十四回 鎩羽西歸 羣醜含恨而去第四回 一見醉勞心 皓月傲骨化柔情第二十一回 江湖再涉險 七絕山莊逢故人第十三回 千年靈藥液 救傷醫毒勝雙寶第十三回 千年靈藥液 救傷醫毒勝雙寶第八回 悵對往日情 驚聞故交墮沉潭第十七回 琵琶訴幽怨 劍氣縱橫衝刁斗第三回 小俠露鋒芒 白霜一劍震羣山第二十一回 江湖再涉險 七絕山莊逢故人第三十回 風雨難辯解 百花島仇人見面第一回 冷月照鬆影 寒山深夜來怪客第十八回 暫忍辱負重 俠女伺機保清白第一回 冷月照鬆影 寒山深夜來怪客第十五回 降鸞傳警訊 衆俠西行滅魔威第十八回 暫忍辱負重 俠女伺機保清白第七回 前仇未解釁 起毫末再啓禍端第三十二回 仗義救老俠 旅途中巧遇父執第十四回 鎩羽西歸 羣醜含恨而去第十四回 鎩羽西歸 羣醜含恨而去第三十二回 仗義救老俠 旅途中巧遇父執第六回 回首話前塵 天倫夢覺認慈親第三回 小俠露鋒芒 白霜一劍震羣山第二十回 情海恨難填 小俠失足羈雪山第十四回 鎩羽西歸 羣醜含恨而去第六回 回首話前塵 天倫夢覺認慈親第十八回 暫忍辱負重 俠女伺機保清白第二十三回 坐收漁翁利 衆俠皆作階下囚第三十一回 一悲合一喜 探嬌兒又生禍端第十六回 勢均併力敵 雙雄鬥勇相火併第二十五回 一錯再錯 理不清誰之過第十二回 斗轉星移 強敵登山逞兇焰第一回 冷月照鬆影 寒山深夜來怪客第十回 無心傷翠羽 奇女乘鸞尋敵手第二十八回 隻身赴衡山 舟上巧遇得仇蹤第十三回 千年靈藥液 救傷醫毒勝雙寶第六回 回首話前塵 天倫夢覺認慈親第二十五回 一錯再錯 理不清誰之過第十九回 蟒蛟鬧雪山 千年玉液再施恩第一回 冷月照鬆影 寒山深夜來怪客第二十九回 情天鑄恨事 太虛宮中陷奇陣第三十二回 仗義救老俠 旅途中巧遇父執第四回 一見醉勞心 皓月傲骨化柔情第十九回 蟒蛟鬧雪山 千年玉液再施恩第十九回 蟒蛟鬧雪山 千年玉液再施恩第三十二回 仗義救老俠 旅途中巧遇父執第三十回 風雨難辯解 百花島仇人見面第二十六回 柔腸百寸斷 悲小俠方醒又絕第十回 無心傷翠羽 奇女乘鸞尋敵手第二十二回 錯中鑄大錯 生死邊緣保平安第十回 無心傷翠羽 奇女乘鸞尋敵手第四回 一見醉勞心 皓月傲骨化柔情第二十二回 錯中鑄大錯 生死邊緣保平安第二十三回 坐收漁翁利 衆俠皆作階下囚第二十二回 錯中鑄大錯 生死邊緣保平安第十四回 鎩羽西歸 羣醜含恨而去第二十八回 隻身赴衡山 舟上巧遇得仇蹤第五回 幽谷遇奇人 靈禽四虎送羣英第二十八回 隻身赴衡山 舟上巧遇得仇蹤第二回 太湖訪漁隱 二女操舟擒雙雄第二十二回 錯中鑄大錯 生死邊緣保平安第十二回 斗轉星移 強敵登山逞兇焰第三回 小俠露鋒芒 白霜一劍震羣山第二十八回 隻身赴衡山 舟上巧遇得仇蹤第三十二回 仗義救老俠 旅途中巧遇父執第十一回 羣魔擾殿 武當山衆俠殺敵第二回 太湖訪漁隱 二女操舟擒雙雄第三十回 風雨難辯解 百花島仇人見面第二十六回 柔腸百寸斷 悲小俠方醒又絕第二十回 情海恨難填 小俠失足羈雪山第五回 幽谷遇奇人 靈禽四虎送羣英第二十六回 柔腸百寸斷 悲小俠方醒又絕第十一回 羣魔擾殿 武當山衆俠殺敵第二十一回 江湖再涉險 七絕山莊逢故人第二十三回 坐收漁翁利 衆俠皆作階下囚第二十五回 一錯再錯 理不清誰之過第八回 悵對往日情 驚聞故交墮沉潭第二十三回 坐收漁翁利 衆俠皆作階下囚第二十四回 林中遇怪人 巧得佛珠前後事第五回 幽谷遇奇人 靈禽四虎送羣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