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逐徒

月黯星繁,夜色孤寒。

青山頂,大風中,大紅的嫁衣卷舞,青鸞輕輕撫着纏着厚厚白紗的右手,茫然地盯着點點星辰,輕輕地長嘆。夜,有點涼。心,滲着痛。

“相思情花痛,生死情花紅。”風中似乎隱隱約約傳來玉盜的喟嘆。越是癡情,情花毒越厲害。忘卻了,也就沒有了痛。楊過與小龍女蕩氣迴腸的不倫之戀,在青鸞的心中一幕幕閃過。漸漸地,那滿空的星星化作了一枝枝情花,在情花中楊過與小龍女挽着對視着翩翩起舞。一圈一圈,楊過滄桑的臉閃爍起了金屬的光澤,小龍女嬌柔的臉則漸漸模糊,模糊,變成了空白……

他,銀面騎士,曾有過怎樣的故事?又有着怎樣的結局?一向羨慕這種生死不渝癡情不變的愛情的自己在今天這一幕荒唐鬧劇中扮演着什麼?明天倆人又該如何面對?青鸞想着想着,心中就涌起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

突然,懷中隱隱有些震動。青鸞從遐想中驚醒過來,訝異地從懷中手忙腳亂地撈了一堆東西出來,細細察看,卻發現竟然是師傅給的小木偶在震動。打量着小木偶,試探性地叫了一聲“師傅?”

“哇,鸞丫頭!你找到神器了啊!什麼神器?給師傅見識見識。”玉盜歡快的聲音停頓了一下,“那個,你現在方便嗎?要方便,師傅現在就接你過來。嘿嘿!”

走了,應該比尷尬的面對好。青鸞很快做了決定,甚至在這一刻,覺得師傅真是神仙下凡,一下子就替自己解決了所有的難題。

短的一個字剛出口,青鸞卻突然有些哽咽,或許都是夜色惹的禍,惹得自己多愁善感了起來。

手中的小木偶突然散發出了一道柔和的光芒,將青鸞籠罩在內,漸漸地人影開始變淡。

“你……”銀面騎士睜開了雙眼,身上的傷痕還在隱隱的作疼,心中的疼痛卻已經可以忍受。混合着血液的右掌,還似乎有着那冰冰涼涼的觸感。千年的痛,讓人生不如死。冰涼的手卻輕輕地撫去了大半。走出大廳,看着星空下孤寂的紅色的背影,聞着那一縷若隱若現的奇香,他有些癡了……看着她突然被柔和的光芒所包圍,然後身影一點點變淡,他想要阻止,躊躇了半天,直到那紅色的身影消失,卻還未說出半個字。也許都是夜色惹的禍,惹得自己放任她——第一號小妾就這麼離開。

晨流村的日子辛苦、充實,充滿着簡單的快樂。玉盜接回了青鸞,見識了神紋鳳戒,卻喃喃說不出個所以然,被想要宣泄的青鸞笑話了一頓。作爲惱羞成怒的報復,玉盜苦思冥想借着訓練開鎖術的名義又折騰了一番青鸞。作爲反擊,青鸞硬是見縫插針地賴在玉盜和村長之間,做了整整三天三夜的超級無敵大燈泡。在玉盜和村長的再一次卿卿我我被青鸞很不識趣地打斷後,玉盜終於找了個磨練的藉口,道“你在這裡也有好幾天了。好女兒志在四方,出去闖蕩去吧。想當年,你師傅我十四歲就開始闖蕩江湖,人稱美女玉盜……”

“不啊,師傅。我的開鎖術還沒練到家呢!過幾天再走吧。大不了,我發誓,不再偷看您跟村長……啊,師公,救命啊!師傅謀殺徒弟了,俠盜門唯一的傳人啊,本世紀最美麗的盜賊啊!救命啊!”草地上,兩條人影快速地追逐。不過,後面的白色人影明顯要快得多,沒幾步玉盜就揪住了青鸞,“出不出去!不出去,爲了你的成長,我就再送你去蛇湖了,然後是蟲潭,然後是老鼠林,然後……嘿嘿!”

“哇,哇……”青鸞做狂嘔狀,瞪着無辜的眼睛道“師傅,不用這麼狠吧。不就是那個……好,好,師傅,我答應了還不成嘛!汗!天下哪有你這樣的師傅!”

於是,青鸞被“挖哈哈哈”狂笑的玉盜給隨隨便便傳送了出去,臨走語則是“鸞丫頭,沒事不用回來了!”

當青鸞來到飄雪城時,天正下着雨。

下着雨的飄雪城,很美。圓形的城市全部用淺藍色的石頭砌成,一半蒼勁的青松,一半別緻的紅楓,組成了碩大的太極圖案,中心是碧綠湖和紅花壇組成的小太極。淺藍色的房子在青松紅楓的掩映下隱隱卓卓。風攜着雨,一絲絲,涼涼地灑落在飄雪城,織成了朦朦朧朧的紗帳。

被“逐出師門”的青鸞一下子喜歡上了這個城市。飄雪城,飄雪,在下雪的日子,淡藍色的房子映着潔白的雪,應該更美吧。

在飄雪城遊蕩了半天,又在市中心的湖邊發了半天呆,看着其他步履匆匆的玩家,青鸞突然覺得,打怪升級撿裝備,也很幸福,至少他們有一個具體的目標,會爲之去努力,去奮鬥!“好久沒見的楚刀,想成爲傳說世界的第一刀,他現在該躲在某個角落拼命地升着級吧。自己的目標是什麼呢?雖然說學無止境,可是沒有目標,沒有壓力下的自己,卻似乎是懈怠的,懶惰的。做一個楚留香般的大俠盜,還是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小盜賊?原本選擇盜賊是因爲喜歡那一個詞“精靈古怪”,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在現實中就無法精靈古怪的自己,在傳說世界上又怎麼可能會有顯著的改變呢?不過,這又有什麼關係呢?與其爲追尋得不到的東西而苦惱,倒不如做回自己,做一個隨遇而安、行俠仗義的快樂小盜賊。快樂,只要簡單就好。”

尋思了半天,青鸞原本茫然的臉上終於又露出了微笑。

“來到傳說世界不知不覺一個多月了,現實中也應該有好多天了。老媽一直不在。現在反正也沒什麼事情,磨練也不在一時,不如下線看看老媽吧。”青鸞暗暗決定,這次下線,一定要揪住近來神神秘秘不知道在搞什麼鬼的老媽。

“我要下線。”青鸞心中念道。眼前依然是清澈的湖水和對面紅色的花壇。不是該立刻出現傳說海域和“傳說艦45號”嗎?然後自己登上小船,就可以白光一閃,回到現實中的遊戲艙。以前都是這樣的啊!青鸞心中又重重唸叨了一遍“我要下線”,還是毫無反應。“難道,難道庫來船長生病了?所以不能接我回去?或者說遊戲故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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