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我的商行,將再也不會採購你的原灰石以及獸晶!”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種種議論指責接踵而來,傳入孫老的耳中,孫老向來受人推崇,此時卻因爲這一個舉動而招來詬病,頓時氣得他一張老臉陰沉下去,真想將這些人的嘴都給堵上!
可此時,他卻完全顧不得解釋,或者掩飾什麼。
因爲風暖樹手中的幻劍正攻勢凌厲的一下一下的朝着他襲來。
原本只是兩個護衛狗眼看人低、小打小鬧的賭石協會正門口,此時卻上演着兩出緊張的戰鬥,其中一場的挑起者,不但是賭石協會極富盛名的賭石大師孫老,而且他還是一位神玄四重境界的高手。
整個婆羅城,修爲在他之上的,也只有屈指可數的三人,老城主、現任城主以及比他在賭石這方面名聲更盛的鐘山大師。
孫老神玄四重境界,功力渾厚自是不說,但此時他的出招,卻是處處受制於風暖樹的劍招,這種感覺,就好像是有力使不出,無論你運使的多麼渾厚,總能被對方的劍氣擋住。
而千月那邊,被圍觀者稱爲董陽的青年,雖然修爲不盡然能比得過千月,但他卻是婆羅城中遠近聞名的小鐵拳,專以外功武技著稱,曾經打敗過一個玄玄高手,鐵拳更稱聞名。
可是此刻面對着一個神玄二重境界的高手,他的鐵拳根本就發不出一絲的力氣。
久而久之,圍觀衆人不由得紛紛猜測千月和風暖樹的身份,他們是哪裡來的年輕人?風暖樹看起來還年長一些,可也絕對沒有三十歲,而那個白衣公子看起來最多也不過才十五歲,就是婆羅城中盛傳的天才夜無淚,在十五歲時也完全沒有她這樣的修爲。
十五歲就是神玄二重,若是過個十年,少說也得神玄五重境界。
剛剛千月的出拳差點被孫老幹擾掉,現在孫老完全被風暖樹困住,那麼她的拳頭,就可以毫不遲疑的繼續揮下去。
半途而廢從來都不是千月的作風,所以,面對着董陽的那一絲僥倖心態,千月只能徹底打破。
“咚!”的一聲,是千月的拳頭和董陽的拳頭相撞的聲音。
“咔嚓”的細碎聲音,竟然是董陽整個右拳手骨碎裂的細微聲音!
這一聲細微的聲響,卻直接貫穿整個人羣中的打鬥聲音和義憤填膺的議論聲,就連原本正努力攻擊風暖樹,企圖打破他那一道防線的孫老,聽得這低微卻又清晰的一聲手骨裂開的聲音,也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而董陽,卻正承受着整條右手手臂都斷掉的風險和痛苦,左手撫着右臂,痛苦的跪在了千月的跟前。
“你!你這個小子!好狠毒的手段!”孫老看到董陽整條手臂的骨頭被似乎被震裂,頓時嚴肅而又陰沉的看着千月出聲指責起來,“你廢掉了一個武者!”
不用孫老多說,其他的人也明白,孫老說的並沒有錯。
董陽的玄功修爲始終進境極慢,這卻不是因爲他練功不夠努力,而是因爲他的玄功天賦,在幼時測試時,連先天幻力的初品都沒有盈滿!
天生就在玄功修煉這方面有着天賦上的缺陷,導致他無法像同齡人那樣,在玄功上有太高的進階,所以董陽着重修煉的是外功武技,其中又以他的鐵拳最爲有成績。
可是就在剛剛,董陽的右手乃至手臂的骨頭都被震得裂開了,這對於以武技鐵拳爲主要武功套路的董陽來說,可不就是等於被廢了嗎?
“既然有高人一等的功力,就該有高人一等的氣量!你明知道董陽功力比不上你,卻仍舊如此下手,年紀輕輕就這麼的狠毒,簡直是可惡!”
孫老義憤填膺、義正言辭的陰沉着臉,瞪着千月,那口氣,好像千月是他隨意可罵的一個晚輩一般。
而孫老這時這麼說,並不是真的有多心疼董陽,而是爲了讓千月在衆人跟前的形象黑化,讓所有的人都認爲,千月是一個無情狠毒的人。
此時,剛剛還大罵孫老不要臉的那羣人,頓時覺得孫老這番話說得也很有道理,畢竟有話說,得饒人處且饒人。
的確沒有必要因爲一個小小的爭執,而對別人下這麼狠的手。
人們會這麼想也是一種人之常情,惻隱之心總會讓人對於董陽現在的慘況於心不忍,但是他們明顯忘記了,這場爭執的發起者究竟是誰。
孫老見自己所說的這一番話奏響,一張原本有些陰沉的臉,稍稍轉換了神色,滿是威壓的看着雲千月。
他的目的,就是讓雲千月承認自己做錯了,向他賠禮道歉,那麼,他孫老的身份和名聲,皆可因此而一併取回。
至於董陽,也沒有什麼可惜的。
能力不足的弱者,還敢那樣的囂狂,只能怪他活該。
他這麼想着,似乎完全不記得,董陽是因爲誰的原因,纔會如此囂狂。
孫老的用心帶着明顯的目的,風暖樹和白翎幾人心知肚明,紛紛有些惱怒的瞪着孫老,但千月卻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
她真的能讓孫老,這麼容易的就達成目的嗎?
對於這樣用意惡毒的語言攻擊,千月卻是絲毫都不見反悔之色,反而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孫老,好一陣過去之後,纔不緊不慢的說道:“第一,董陽明知道我年紀比他小,卻還蠻橫的對我出拳,如果不是我比他強,那麼被廢掉的人,就是我。”
這話一出,周圍的人立即就想起來了。
是的,這個白衣小公子年紀比董陽是在小太多,就是按年齡來說,董陽也不該以大欺小。
而且董陽鐵拳的威力,在婆羅城中也是出了名的暴戾,若然他的一記鐵拳真的到了白衣小公子的身上,被無情狠辣廢掉的,可不就是白衣小公子嗎?
不論這個白衣小公子的修爲已經是神玄二重境界,就說年紀,完全就是一個小孩子。
既然董陽都抱着這樣的心態去欺負一個小孩子,想要廢掉一個成長中的少年,那麼此時被廢,就絕對不能將責任歸於白衣小公子,而只能歸於董陽自己多行不義必自斃。
“第二,我剛剛本想放過董陽,打算只出三成力道懲罰他一下就好的,可是,你這個爲老不尊又極不要臉的老人家,竟然趁機想要廢我的右臂……”
說道這裡,話語猛然一頓。
千月細長的眸子危險的眯起,看着眼前臉色再次陰沉下去的孫老,又看了一眼痛苦的只想滿地打滾的董陽,才又繼續的說道:“我這個人,向來吃軟不吃硬。董陽想廢我,我可以饒他一次,因爲他實力太弱了,根本不值得我這樣出手,我可以狠揍他一頓,沒必要真的廢他;可是你趁機欺負我,仗着比我強,還用偷襲的手段,這就真的讓我很不高興了。”
“一個人一旦不高興,總需要另外的什麼付出一些代價才能讓自己心裡好受些,我現在還打不過你,也懲罰不了你,我就只好對董陽下手,讓他付出一些代價,讓他記住,他的右手之所以會被廢了,不是因爲我,也不是因爲他太弱,而是因爲這是你孫老逼我的!”
“是你逼我,讓我廢了他!是因爲你,董陽纔會被廢!”
“其實,我還有一個問題想要問。孫老,你剛纔出手,究竟是想要救董陽呢,還是害怕我成長起來,會超越你?”
千月聲聲句句的話,早就震得孫老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而最後的一個質問,更是讓原本專注一疼痛的董陽,都驚得忽然擡起了頭,不敢置信的看向孫老。
不是他太容易被挑撥,而是,眼前的這個白衣小公子,說的實在是太對了!
董陽滿是驚詫而又不願相信,帶着疑問的看向孫老,卻見到對方明顯帶着躲避意味的閃爍眼神!
“你、你簡直滿口胡言!不要在這裡胡說八道!”不知道爲何,千月的一席話,加上董陽此刻的失望眼神,竟然讓孫老不敢直視衆人,而是眼神飄忽不定的爲自己辯解着。
可惜這辯解,與千月的那番話對比起來,實在是太過蒼白無力。
光是看孫老滿是閃爍的眼神,以及這無力的辯解,董陽就明白,事實就如這個白衣小公子所說的那樣。
他抱着破碎的右臂,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這時的他無論如何也不再有一絲一毫先前的那種鼻孔朝天的囂狂,反而是朝着千月,輕輕地說了兩聲:對不起。謝謝。
隨後,便見他搖搖晃晃的,離開了賭石協會的大門。
再也不去看一眼,自己曾經追隨的老者了。
他曾經崇拜的賭石大師,原來不過是一個根本就不重視自己、不將他當成一個人的小人。
董陽的離開,似乎讓孫老,更加被孤立起來。
“既然有高人一等的功力,就該有高人一等的氣量。”千月看着董陽離開的背影,視線又轉移到孫老的身上,重複他先前指責自己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