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葉飛白記得天風形貌,而且現在的流火氣質衣着與從前的天風之間的確很有些不同,但是流火跟天風之間長得是一模一樣的,若不是天天相處,應當是根本不會發現他們兩人之間的不同,就連師父和風暖樹,也只是覺得天風好像有哪裡不一樣了,卻不敢肯定不是一個人,但是現在,葉飛白,卻是直接問出流火是誰。
這樣的情形,實在是像極了某些不打自招引人懷疑的戲碼了。
千月眼神一轉,心裡做出打算,剛要說出口,卻被流火搶先一步的站了出來,說道:“我當然是天風啊,不然你們以爲,還能是誰?”
流火說着這話的時候,視線特意的膠着在葉飛白的身上,眼神之中帶着明顯的戲謔,絲毫不加掩飾他的那一種隱含的嘲弄。
將流火的神情看在眼裡,千月微微一笑。
剛剛,她也是打算說流火就是天風,來看看葉飛白的反應呢,卻沒有想到,流火倒是跟她想到一起去了,竟然自己站出來這樣說了,如果是這樣的話,看來,葉飛白今天的突然出現,還真的很是個問題呢。
畢竟天風先前究竟經歷了什麼,見過什麼人,與誰交過手,可能也只有流火才知道。
因爲流火吸收了天風散出的魂魄,或者說,是天風的魂魄吸收的流火。
當時天風的四道魂魄直奔冰火崖火山口的滾燙岩漿之中,恐怕就是因爲天風感應到了流火的存在,所以才做出了那樣的排布。
之所以不在那個時候事先告訴阿千月,應該也是出於天風的考量,比如說,如果他一早說了,那些殺死天風副體的人,就不會輕易的離開,而是會伺機再動,至於葉飛白,說不定此時也不會出現了。
流火自報家門乃是天風之後,千月便是細細的觀察着葉飛白的反應。
而此時,葉飛白臉上始終掛着一絲恰到好處的笑意,就那麼一笑,淡淡的說道:“看我,因爲無止前輩一句話,就想差了,還以爲這並不是天風呢,呵呵。”
他這句話說得極爲平淡,好似就是那麼隨口一答,隨意的彷彿這個問題根本就是一件極小,完全沒有必須再關注的問題。
可千月纔是非常敏感的觀察到,在葉飛白狀似隨意的說着這樣的話的時候,他的眼睛下方的皮肉,有些微的僵硬不自然,眼神更是有一秒鐘的閃爍。
這些細節極爲的微小,但還是說明了一些問題。
這個問題,就是葉飛白本人有問題。
流火對於葉飛白的話語,非常恣意的一笑,也是狀似無意的反問了一句:“是嗎?”隨後,就轉過了視線,不再關注葉飛白。
而葉飛白,全程都是保持着那一絲恰到好處的笑容,沒有接過流火的話頭,沉默的不再言語了。
但是看這樣,當然也不能說明什麼,只不過,千月對葉飛白還是有些瞭解的,他素來就心志不平常,從來不是那種會在遇到事情時就驚慌失措之人,當然也能夠以淡然的態度來面對一切。
只不過,今天的葉飛白最大的一個漏洞,既不是他僵硬了那麼一秒鐘的表情,也不是他出現的巧合,而是,葉飛白臉上始終帶着的那種笑容。
在千月從前的印象之中,葉飛白,可是並不會這樣笑的。
但是很顯然,今天,他笑的太多了。
這幾句寒暄過後,流火以天風的身份在葉飛白和墨無止他們身前自居,對此,墨無止仍是有意無意的在千月跟旁低聲偷偷的追問了一句:“徒弟,怎麼這一次,天風看起來好像有些不太一樣?他是不是這個地方,有些分裂啊?”
說着,墨無止指了指腦子。
千月一愣,隨即就是忍不住笑了起來,墨無止這話,是說天風精分呢,神經分裂啊。
不過,好像還真的就是這麼一回事。
想了想,千月對墨無止說道:“可能是因爲先前在路上,他受了一些重傷吧,當時我與他分開,等我再找到他的時候,他就變成這副樣子了,而且,腦中的一部分記憶也空白了下來,我問了他許多次到底是什麼人傷他的,他就是想不起來了,難道,還真的是腦子有病了?”
這話,千月並沒有刻意避諱着說,是以,周圍一衆人都是清清楚楚的聽到了她所說的,特別是最後的那一句腦子有病。
流火視線轉過投在千月身上,雖然有些神情不善,卻也還是沒有說什麼。
至於知情的狡狼吞雲以及唐凌他們,更是不會出賣千月說出實情,都是非常默契的沒有吭聲。
葉飛白聽到千月所說,非常自然地鬆散了一些神情。
千月看着,心中想着,葉飛白似乎對於流火的出現,還真的很忌憚,這麼說,他還真的與天風副體的死亡脫不了關係,只是有一點她想不明白,葉飛白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腦子有病得治啊,他這樣,還真的有些讓人不太習慣,不過徒弟,他忘了那些事情,還記得你嗎?還記得你們之間的……”墨無止說道這裡,就頓住沒有再問。
其實,已經不用再問了,因爲千月的神情變化,已經給了墨無止答案。
“不記得了,師父。他現在對我,恐怕比之對待一個陌生人,強不了多少。”千月好像有些難過,看着墨無止說着這話,就如同一個小孩子,在對自己的家長說着自己最爲難過的事情。
流火的這個人格,的確對千月不再有天風那樣的感情,千月想起這個,也是真的有些傷心。
這種感覺,就如同曾經她與天風之間的一切都被抹殺掉,找不到他們兩人之間的過往證據,着實讓人有些難受。
聽到千月這樣回答,墨無止心裡瞭然,怪不得覺得流火看起來奇怪,恐怕也就是怪在這一點了,因爲流火看着千月的眼神之中,完全沒有了以往的愛意。
而葉飛白,也在此時,看着千月的眼睛,微微的發出了一些光亮。
雖然他不知道爲什麼明明應該已經死掉了的天風,會再次出現,不過看情形,難道是他真的有什麼不死法門?或者說,那個時候天風根本就是詐死而已。
仔細回想一下當時的情景,葉飛白越想就越是覺得可疑。
以天風傳聞之中神乎其技的威能,那四個老傢伙卻如此輕易的就將他給簡單殺掉,的確是漏洞太多了!
現在,葉飛白心裡已經有六成的肯定,天風當時說不定就是詐死!
不過看來,即使是詐死,天風也照樣還是受到了重創的,至少,他的記憶不見了,他對千月的感情也沒有了。
這樣說來,是不是表示,自己的目的仍舊算是達成了的?
他的目的,不就是想要親手毀滅掉天風與千月之間的感情嗎?此刻看看天風的眼神,對千月,也的確再不見任何的愛意。
這一點,是造不了假的!
此時,墨無止擡手,溫柔的拍了拍千月的頭髮,繼而說道:“慢慢來吧,說不定總會想起來的。”說完,又看向了那黑色的深淵,“現在的問題是,我們最好能夠想到辦法,到下邊取幽冥水,採通心蓮。”
聞言,千月也跟着看向那幽暗的無盡深淵,抿了抿脣,問道:“師父,這下邊有些什麼嗎?能不能直接讓雪兒載着我們飛下去?”
這個問題一出,不等墨無止開口,流火就又是搶先一步,口氣有着不小的嘲弄,說道:“你以爲這下邊爲什麼叫做無盡深淵呢?就是因爲,說不定你即便是跳了下去,也永遠都找不到盡頭,餘下的人生,都有可能在無盡的墮落之中度過,直至你生命的消亡。下邊沒有任何的機關野獸,有的,只是一個無盡——沒有盡頭。”
一個沒有盡頭,便是完美的闡釋了這個深淵,爲什麼被稱之爲無盡的深淵了。
永生的墮落,不見盡頭,直至生命的消亡。
其餘人聽了,頓時都有些覺得毛骨悚然。
如果一個人的生命,將會在這樣的過程中走向消亡,那也未免太過於悲哀悲慘了。
千月不得不承認,單是聽起這個,無盡深淵,的確是非常可怕的。
“可是,這個深淵,也叫做冰火崖彼端的深淵,不是嗎?而至於你所說的無盡的墮落,指的也未必就是永遠的墜落吧?先前你曾經過,幽冥天河的下方,就是魔世,即爲魔世,甘心爲魔,不就等同於是一種墮落嗎?”千月巧妙地用另一種方法,來解說流火的這一番話,最後,又是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有進入的方法,告訴我吧,你比誰都清楚幽冥水和通心蓮對我的重要性!”
流火聽完千月說的這番話,神情一動。
他想不到,千月的反應竟然是這樣的快。
流火說這麼一通話,的確有些想讓千月產生退縮的心理,可是沒有想到,她竟然會這麼快的就點破他言辭之間的陷阱。
特別是千月所說的,他比誰都清楚幽冥水以及通心蓮對於她的重要性,這句話,更是讓流火的心中,不其然的狠狠一彈。
就是這一彈,流火感覺到的,是一種柔軟。
(親們,我並沒有以敷衍的態度來寫這個文。關於最近的更新,每章節都是3000字的,希望大家不要以更新的章節數來判定我的更新量了。從本月15號開始,固定下去就是一更3000字,兩更就是6000字,這個月到月底馬上要結束了,下個月,我會基本保持每天6000字的更新,也就是兩更,如果你們實在嫌少等的痛苦,可以暫時養養文,畢竟這個文,也開始漸漸地走向完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