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狼有些小緊張,很久沒有這麼心虛過了。
“緊張什麼,我就隨口提一提而已,一路上太無聊了而已。”
蘇沫然輕笑了一下。
呼——銀狼在心中長呼一口氣,暗道,您能不能不要這麼嚇人,他心臟會變不好的。
在銀狼和蘇沫然的身後還跟着另外一個身影,對方十分小心謹慎地跟在兩人的身後,不被兩人察覺。
來人似乎沒有敵意,對蘇沫然以及銀狼也未有半分的殺氣,只是一路安靜地尾隨着蘇沫然和銀狼。
又走了一陣,蘇沫然和銀狼找到了傳聞中的白凌的居所。
一間十分簡單的草廬,飄散着一股子濃郁的藥味,不太一樣的是,這股藥味聞起來的感覺並不怎麼好。
蘇沫然和銀狼走到草廬前的時候,傳聞中的白凌公子正在草廬外面吃東西。
他就坐在一隻小板凳上面,手裡端一個碗,埋頭吃得很香。
再往他正吃得歡快的碗裡面看過去,滿滿的一碗蠍子……不知道是油炸和的水煮的,反正已經死翹翹了,成了白凌口中的美味佳餚了。
白凌吃了一會兒,猛然擡起頭,看向蘇沫然和銀狼。
“你們是誰?幹嘛站在那裡看着我吃飯?”
比蘇沫然想象的要年輕的一個男人!而且很秀氣,秀氣地有些像女孩子。
和有關他的那些事蹟不太相稱的一張可愛的臉蛋,乾乾淨淨的,如果忽略掉他手裡面正捧着的那一大碗的蠍子的話。
“這是我的,你們不能搶,搶了我也不會給你們的。”
白凌一手蓋在了碗上,防備地盯着蘇沫然和銀狼。
沒有人會搶他的蠍子,真的……銀狼在心裡面很認真地默唸道。
“我不是來搶你的蠍子的。”蘇沫然說出了銀狼此時心中正在想着的話。
“那你是來幹嘛的?”白凌依舊警惕盯着蘇沫然。
這麼大老遠地跑到他住的地方來,別告訴他,他們兩個人是剛好路過的,他不相信!絕對不相信!
他都住得這麼偏僻了,附近應該不會有什麼人路過的猜對!
“還有,你們兩個靠那麼近幹嘛?站遠點,給我站遠點!”
白凌猛然站了起來,轟趕蘇沫然和銀狼遠離他。
同時他自己也後退了好幾步,和蘇沫然他們拉開好一段距離。
討厭死了,該死的人,不要距離他這麼近!
他討厭人類!
不喜歡和人說話,就算是執行任務,也從來不會和人多說什麼話,和大家也總是保持一定的距離。
“快點走開,不然別怪我對你們兩個不客氣了,我不喜歡我住的地方多出來一兩具人類的屍體,討厭死了!”
白凌很是厭煩地說道。
“如果說我是來跟你下戰書的,你接不接呢?”蘇沫然後退了兩步之後對白凌說。
聞言,銀狼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蘇沫然,他們可不是來找人切磋的,不會是她藥癡的本性一上來,就忘記他們的目的了吧?
其實銀狼大可以放一百個心,蘇沫然絕對沒有忘記他們此行的目的,之所以提出這樣的要求,顯然是有她的用意的。
關於白凌,他們沒能從幻影的口中套到什麼東西,按照幻影的說法,白凌任務之外就不與人交談,性格孤僻。
沒能獲取到什麼信息本身就是一條很大的信息。
白凌是擅長使毒的人,使毒不比的別的,若是茫然動手,弄個不好就是直接掛掉,所以蘇沫然纔會先提出要和白凌比試來,爲的是可以爭取到機會探一探白凌的底。
“所以你特地跑到這裡來就是爲了要和我比試嗎?你想要和我比什麼?”白凌瞥了蘇沫然一眼,目光之中有着他對蘇沫然的探究。
“你最擅長的毒。”蘇沫然回答。
毒?
她說她要和他比毒?
很多年了,第一次有人主動找上門說要跟他比毒的。
“你知道我是誰,還要和我比毒?”白凌沒好氣地說道,心裡想着,這女人搞什麼鬼,是病了嗎?而且還是病得無可救藥的那種。
“怎麼了?你怕了?”
怕?他有什麼好怕的?
白凌早就不知道怕是什麼了。
“你要是死了,你身邊的這個男人會負責把你的屍體運走嗎?我不喜歡處理人的屍體。”
比試是沒有關係,關鍵比完他還得很麻煩地清麗這個女人的屍體,那樣實在是太討厭了!
白凌果然是一個奇怪的人,想法和一般人的還真的不是很一樣。
“他會的。”蘇沫然很肯定地回答。
銀狼滿頭黑線,這樣的對話他實在有些跟不上節奏了。
若是蘇沫然真的掛掉了,理論上他肯定是會將蘇沫然給帶回去的,可是他能眼睜睜地看着蘇沫然掛掉,然後什麼事情都不做嗎?
顯然是不能的。
兩個都不正常!銀狼心中暗道。
“那好吧,我跟你比。”沒有了“後顧之憂”,白凌很爽快地答應了和蘇沫然之間的比試,主要還是他不喜歡被人打擾,早點完事早點打發他們離開。
哎哎,真是麻煩,要是直接把人弄死了,他還要處理兩具屍體,太麻煩了,比起那個,他寧可花點時間和這個女人比一比。
“你們要先等我把飯吃完,餓着肚子不好比試。”
說完,白凌重新坐了下來,開始他美味的午餐。
趁着白凌的注意力在他的“美食”上面的時候,銀狼拉了拉蘇沫然的衣袖,小聲地在她的耳邊問:“你有把握贏他嗎?”
“不知道。”蘇沫然之前都沒有和白凌接觸過,白凌的本事有多少蘇沫然還真的不太清楚。
不是吧?不知道?不知道她還能這麼悠閒……簡直了……
“蘇沫然,你可別真的有什麼事情。”
“怎麼了?怕你沒有辦法跟你家主子交代還是怕沒辦法把你心心念唸的顧君琦給救出來?”
要說這些原因都沒有,那肯定是假的,但是,相識一場,銀狼怎麼說都不可能眼睜睜地看着蘇沫然在他的面前出事吧?
“反正你別真出事了。”銀狼再三叮囑蘇沫然。
蘇沫然和銀狼等了一會兒,白凌吃完了之後,回到屋裡面,拿了東西后又回來了。
“嘭——”
將罐子往地上一放,然後又跑到比較遠的地方,放下另外一個罐子,特地將兩個罐子放得這麼遠,就是爲了不讓自己在比試過程中和蘇沫然靠得太近了。
白凌打開罐子的蓋子,兩個罐子裡面分別養着一隻毒蛙。
“你一隻我一隻,誰先把它毒死誰就贏了。”
白凌說明了比賽的規則。
規則很簡單,也很好懂,在比毒的時候很常見的一種比試方法,要麼用毒物來試毒,要麼讓彼此來服食毒藥。用毒物來試毒,通常是因爲毒物本身能吸收轉化毒,一般毒物拿它沒轍。
對於毒蛙來說,一般的毒是沒有任何用處的,它可以吞噬有毒的東西,並且將食物的毒轉化爲自己身上的毒。
“哦。”蘇沫然在看了一眼白凌給她的那一隻毒蛙之後反應很淡定。
白凌不喜歡廢話,該說明的說明了之後,他就低頭做他的事情去了。
銀狼擔憂地問蘇沫然,“蘇小姐,你沒有問題吧?”
畢竟比起毒藥,蘇沫然更加擅長的治病救人,白凌才的用毒的高手,而且毒蛙是白凌的,白凌肯定比蘇沫然更加清楚毒蛙的習性的。
“應該沒有吧。”
蘇沫然回答。
應該沒有?
什麼叫做應該沒有?!
那到底是有還是沒有啊!
能不能給一個更加明確地一點的回答!
眼看着白凌已經進入狀態了,別說白凌本身就是個滿身都是毒藥的男人,隨手掏一掏就能掏出無數要人命的毒藥來,要是他本來就藏了能對毒蛙起作用的毒藥的話,這場比試蘇沫然根本毫無勝算!
“那個,你有帶刀嗎?”蘇沫然忽然沒頭沒尾地問了銀狼一句。
刀?
這個時候她問這個幹嘛?她現在是要和白凌比毒,不是和白凌比武功,要刀有什麼用?
“有就拿出來。”蘇沫然催促道,別光看着她,看着她她又變不出毒藥來的。
“哦,哦……”銀狼趕緊將自己的佩劍交給蘇沫然,心裡面還真不是一般的懷疑。
蘇沫然將劍指向她的那一隻毒蛙。
“喂——你們是比毒不是比劍……你拿把劍對着毒蛙幹嘛?”見狀,銀狼驚訝道。
就算比不過,那也總得試試吧,這樣自暴自棄的行爲是鬧哪樣?
劍尖輕輕地劃過毒蛙的背部,留下一道淺淺的傷痕。
劍還給銀狼,蘇沫然在毒蛙的傷口撒上了毒藥。
效果立竿見影,毒蛙片刻之後就不能動彈了。
廢話,直接撒傷口上面,毒素直接入侵身體,能不死得快嗎?
“我的這隻死掉了。”蘇沫然衝着白凌道。
白凌擡頭,看了一眼已經掛掉了的毒蛙,又看着蘇沫然。
“你直接撒傷口上了?”白凌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看着蘇沫然,這不是耍賴嗎?
“你沒說只能餵它吃。”
白凌只說要毒死它,沒說怎麼毒,毒蛙是能吸收毒,毒素不能對它起作用,可那是喂進去的毒,不是直接往傷口上面撒毒。
“你……”
“我贏了。”蘇沫然微微一笑。
銀狼看傻眼,這樣都行?
這樣會不會太……狡猾了一點,這分明是耍賴啊……人家白凌是沒說過這話,可這不是默認的事情麼……
白凌半晌沒說話,想了想之後,“這局不算,我們再比一局!”
銀狼聞言絕倒,蘇沫然耍賴贏了,白凌耍賴不認賬。
這煉丹師的世界果真是他這種外行人進不去的嗎?爲何他覺得他跟不上這兩人節奏了呢?
“好。”蘇沫然答應得無比干脆。
然後白凌又回屋裡拿了東西出來,這回也不用容器了,直接一條花花的蛇拿在手裡就出來了。
這男人的屋子裡面到底還放了多少這種毒蛇毒蛙的,這麼多毒物放在自己房間裡,他晚上睡覺不覺得瘮的慌嗎?
“這是我養的小花,平日裡最喜歡吃毒藥了,我們都拿一種毒藥餵它,看它喜歡吃誰的就誰贏。”
白凌又說道。
“好啊。”蘇沫然沒有意義,這一回,倒是和白凌一樣認真地準備了一下要用來引誘小花的毒藥。
銀狼看着,眉頭皺了起來,這樣比試真的好嗎?
“這蛇都說是它養的,它愛吃什麼,白凌纔是最清楚的那個不是麼。”
“有什麼關係呢,我們的比試又沒有籌碼,輸了也不會怎麼樣的。”蘇沫然輕鬆地說道。
在比試過程中她可以大致瞭解到一些白凌的信息,包括他的毒物,瞭解越多對她就越有利,白凌願意比她又何樂而不爲呢?
銀狼無法反駁,蘇沫然說得的確很有道理。
其結果第二場比試蘇沫然輸掉了。
“我們現在是平局,再來一局,然後這一次我出題目。”蘇沫然笑道。
白凌擡眼望着蘇沫然好一會兒,看着她的笑容,白凌覺得很是耀眼。
然後白凌點頭,答應了。
“這一次我們比制同一種毒的速度可以嗎?”
製毒和製藥是一樣的,所以這對蘇沫然來說是十分拿手的事情。
“好。”白凌也答應得很乾脆。
於是兩人準備了一番之後又開始了兩人之間的第三場比試。
還比?銀狼真是被這兩人給打敗了,心道,蘇沫然該不會是一沾上跟醫藥有關的東西就徹底進入狀態忘掉他們的來意了吧?
銀狼在一旁等得十分着急,卻不想這兩人好像上癮了似的,沒完沒了了。
銀狼揪心地看着蘇沫然和白凌兩個人比毒比了一局又一局。
兩人還好像都很盡興,只有他這個在一旁看着的人都快要急瘋了。
他們兩個已經這樣比來比去比了有兩三個時辰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失,銀狼坐立不安地在草廬前走來走去。
眼看着就是黃昏了,距離約定的時間不到半個時辰了。
爲了避免讓蕭縝發現,他們必須在同一時間解決掉這三個人,然後一起前往地宮。如果白凌沒能對付的話,他們的計劃就全部打亂了。
不行,他不能再等下去了,既然蘇沫然不動手的話,他來。
銀狼在瞪了兩三個時辰之後,終於按捺不住,在蘇沫然和白凌正比試着的時候,突然對白凌出手。
銀狼敏捷地襲向白凌。
“銀狼回來,別碰他!”見狀蘇沫然忙出聲制止銀狼。
可是銀狼已經下定決心了,他對蘇沫然的勸阻充耳不聞。
該死!
蘇沫然一躍而起,在銀狼即將觸碰到白凌的時候,一手抓住銀狼,另外一手拉過白凌,讓白凌避開銀狼的攻擊。
“蘇沫然你幹嘛,你忘了我們……”
銀狼的話卡在了喉嚨裡,他的視線被蘇沫然漸漸變黑的手給膠住了。
蘇沫然那隻抓住白凌的手漸漸變黑,分明是中毒的跡象,她只是抓住了白凌而已,慌亂中白凌還什麼都沒有來得及做。
怎麼會……
“他不會武功。”蘇沫然告訴銀狼。
白凌不會武功,從剛纔他的每一個動作裡面可以看得出來,有沒有修爲,其實不難看出來,一個人做事走路幹體力活的時候,很明顯就有區別,蘇沫然和白凌比了一個下午,蘇沫然留心在觀察着。
“怎麼可能?他可是鬼隱七公子之一。”銀狼詫異道。
銀狼有觀念先入爲主,加上他一直急躁地想着快點解決掉眼前的事情,沒有像蘇沫然一樣平心靜氣地去觀察,所以粗心地都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沒有人說鬼隱七公子中的每一個都是絕頂的武林高手。”
鬼隱七公子一起行動的時候,白凌只要會毒就可以了,舞刀弄槍飛檐走壁自有其他幾個人去做。
不管怎麼說,銀狼對此還是十分意外的。
“你快放開我,快點!”
被蘇沫然另外一隻手抓着的白凌在反應過來之後連忙拍掉蘇沫然的手。
看着蘇沫然變黑了的手掌,白凌垂下頭,並且下意識地又退開很多步。
他扭過頭,不去看蘇沫然,“我沒有解藥可以解你身上的毒。”冷硬的聲音,白凌不去看蘇沫然,再看有什麼用,她也會死掉。
和之前的那些人一樣,不管他是不是想要他們死掉,他們最終都難逃一死,在接觸過他之後。
如果剛纔蘇沫然沒有出手,那麼陷入這樣危機的人就是銀狼了,也許以銀狼的身手要傷害到白凌並不難,但那個時候,他也會因此染上白凌身體的毒。
“你身體天生就這樣嗎?”蘇沫然問。
蘇沫然注意到了的,白凌除了會用手去觸碰一些本身就可以吞噬毒物的毒蛇毒蠍毒蜘蛛一類的東西之外,其他的藥草什麼的,他都不會直接用身體去觸碰,都會戴一雙厚厚的手套。
“不是。”
至少在他八歲以前不是這樣的。
“那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蘇沫然問白凌。
他的身體不是正常人會有的體質,天生帶毒,就連他的皮膚他的汗液都可能是毒藥,這樣的人,倒是很像蘇沫然之前在古書上面看到的一種情況。
“沒什麼好說的,你們可以滾了,那邊那個男的,你剛纔答應過的,會將這個女人的屍體運走的。”白凌不願意多說。
有什麼好說的,她碰了他,沒有解藥,難逃一死。
他有些得意忘形了,因爲很久沒有和人有這麼多的交流了,和她比試的時候他很開心……
所以忍不住比了一場又一場。
結果,又是這樣。
“我這還沒斷氣呢,趁着我還有時間,讓我死個明白,這麼個請求你總會答應的吧。”蘇沫然這個“將死之人”一點兒都沒有將死人該有的難過痛苦糾結懊悔,反倒是很有閒情逸致。
她最後的要求嗎?
白凌看着蘇沫然清麗的容顏和她溫和平靜的神情,心裡面的一根弦不小心被觸動了。
想起剛纔和她比試的時候,自己心裡面浮現出來的一絲絲愉悅。
白凌遲疑了一陣,“好,我告訴你。”
白凌抱着滿足蘇沫然最後一個願望的心態將自己的事情告訴了她。
白凌不是天生就這樣的,從他出生一直到他會跑會走會說話都還是好好的,直到他八歲的時候。
在白凌八歲那年不小心吞噬了一顆奇怪的珠子,然後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觸碰過白凌的人死了,動物也死了,白凌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他不知道爲什麼那些東西都死了,他卻還好好地活着……
白凌被當成了怪物,妖物,他們要送他上祭臺,可是沒有人敢接近他,沒有辦法把他抓起來。
就連白凌的父母親在親眼看到白凌害死了人之後也嚇得不敢接近他,在白凌被認定爲妖物的時候,他的父母就在場,他們沒有站出來爲他說話,默認了他是妖物的罪名。
白凌被家人拋棄,被鄰居被鄉人拋棄,被所有人拋棄。
白凌很害怕,有家不能回,沒有地方住,沒有東西吃,晚上的時候就躲到破廟裡面,然後偷別人地理的地瓜吃,偷不到,就只能餓肚子。
很快的,人們找到白凌的棲身之所,放火燒了破廟,要將破廟裡面的白凌一起燒死。
白凌逃了,不得不逃離他生活了八年的故鄉,逃得遠遠的。
逃了一路,也錯傷了一些人。
白凌不想的,他不想去傷害那些人的。
最後白凌不敢往有人的地方走,只敢躲到荒蕪的山野裡面去,他只有八歲,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自己是不是別人口中說的妖物。
他發現,只有像毒蛇毒蠍子一類可以吞噬毒物並轉化爲自己的毒的動物,在觸碰他之後不會死掉,久而久之,白凌常年和這些毒物生活在一起。
他就這樣在荒野裡面生活了很多年,從八歲到十八歲,不和人接觸,不和人說話。
直到有一天,蕭縝找到了他,他成了蕭縝的下屬,爲蕭縝做事。
製毒,研毒,下毒……
白凌無所謂蕭縝要他去做什麼事情,對於他來說,只是在他沒有前路的人生之中多了一件他可以做的事情,無所謂好壞。
他有了一個棲身之所,這一間草廬,是他自己要求的。
除了執行蕭縝給他安排的任務,他不和其他人有不必要的接觸。
對於蕭縝來說,白凌是一枚很好用且必不可少的棋子。雖然白凌不會武功,但他可以做到其他人做不到的事情。白凌本身就是一件極具殺傷力的武器。即使是在戰鬥中被人傷害,他流出來的血也足以讓對手先他一步死亡。
如果剛纔銀狼的劍當真傷到了白凌,那麼白凌流出的血足夠讓這草廬附近的所有人和動物都死掉。
從頭到尾,白凌在敘述他的過去的時候,用的都是一種極爲平靜的語調,彷彿他只是在惡化蘇沫然講一個他所知道的故事一樣,故事中的主角並不是他自己。
然而事實上,那個不幸的人就是白凌他自己。
人在遭遇不幸的時候會痛苦會難過會憤怒會抱怨,白凌都經歷過,可是他的痛苦他的難過他的憤怒他的抱怨沒有人可以聽見沒有人會在乎。
痛過怨過之後,白凌已經無所謂了,他不能改變自己什麼,就只能坦然地面對這個事實。
銀狼很震驚,震驚於白凌的這份平靜。
是痛到極致,是已經不對自己的未來抱任何希望了,所以他纔可以用這樣不起波瀾的語氣講訴這些事情嗎?
“好了,該說的我都已經說完了,你們可以滾了。”
說完之後,白凌轉過身,背對着蘇沫然,出聲趕人了。
他不想再看到他們了,反正以後也都見不到了。
白凌不會承認自己是不願意看到又有人在自己的面前因爲自己的毒死去。
說起來有點可笑,他明明已經殺害過很多人了,居然還會有不忍,大概是因爲這個女人對他來說稍稍有些特別吧,因爲剛剛和她相處的那兩三個時辰裡面,他是輕鬆的,不過也正是因爲這樣得意忘形了,最後還是免不了迎來這樣的結局,真是可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