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貴妃的神色才略微有了好轉。
齊照修說:“母妃安心養病,兒臣帶着兒媳先行告退。”
謝暖言跟齊照修同時站起身。
謝暖言略有不甘。
她其實瞧出來了,王貴妃別人提前打過招呼了。要不然不能防備十足。而且這一碗藥好似提前備好了似的,就等着兩個人過來上鉤。
謝暖言剛剛其實聞到了那碗藥的味道,她能分辨出那裡面濃烈的阜草香氣。
可王貴妃的病根本不該用阜草。阜草一般都會被用來遮掩十分惡臭的其他中藥,除此之外,纔會有一些通氣的作用。
而如果一味藥裡出現不該出現的阜草,只怕是因爲有其他致命的中藥。
謝暖言說道:“母妃最近便秘麼?爲何要服用阜草呢?”
王貴妃眉頭一皺,“本宮自然沒有便秘。”
謝暖言哦了一聲,並不再問什麼。
跟齊照修走出祥雲殿,謝暖言想要跟齊照修說點什麼,可齊照修大手摟過她的腰,“乖,咱們回府慢慢商議。”
這顯然還是在封謝暖言的嘴。
直等到兩個人上了馬車,齊照修纔對謝暖言說:“說吧,你都察覺到了什麼。”
“貴妃只怕被人下了套。她喝的那碗中藥裡頭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用阜草遮掩了味道叫其他人無法聞出來。”
“恩。”齊照修點點頭。
“不過還好我剛剛怕查不到有用的信息,裝了一小勺出來。”謝暖言舉起手裡一個十分小的玻璃瓶。
齊照修揚了揚眉,“何時,本王如何沒有瞧見?”
謝暖言心想她纔不會告訴他自己隨身有個實驗室,想要裝點藥出來,還不是手到擒來。
謝暖言說:“我這不是提前準備的麼,自然王爺不知道。”
謝暖言本以爲自己帶着取得樣品直接在實驗室裡分析下成分就行了,可齊照修帶着謝暖言並沒有回唐王府,而是一路轉至皇宮後面一處暗坊。
謝暖言奇怪的問,“爲何到這裡來?”
“這裡也許能查到有用的信息。”齊照修說道。
謝暖言說:“難道貴妃用藥不是從御藥房拿?”
齊照修說:“自然。只是御藥房跟暗坊是有勾結的。從這裡,也能知道用藥。”
謝暖言琢磨,“爲何不去御藥房問?”
齊照修說:“貴妃如此防備,只怕早就猜到我們會去御藥房,若是我們真的去問了,會落人口實,到時候又會被人挑唆。”
謝暖言琢磨也是。
兩個人進了暗訪,門前守着的禿頂老頭,瞧見齊照修就知道是個王爺,但態度卻不冷不熱,“哪裡來的,做什麼?”
齊照修說:“宮裡來的,找索寞。”
禿頂老頭冷笑一聲,“索寞是你想找就能找到的麼!”
齊照修從錢袋裡拿出一錠金子,“這是給你的。”之後又拿出一塊廢鐵,“這是給索寞的。”
禿頂老頭態度立即變了,恭恭敬敬的說:“請,貴客裡面請。”
謝暖言心想廢鐵沒有金子有用?
禿頂老頭將兩個人一直帶到後面很深的巷子裡。
就見裡頭挨排排放着藥櫃,像是一個藥房一樣,只是看着十分骯髒。
謝暖言琢磨這個暗坊靠着皇宮,只怕不是給皇宮送藥的吧?
很快,從裡面出來一個長得十分猥瑣的大胖頭,走出來的時候,渾身的肉都在顫。
凶神惡煞,卻笑嘻嘻的說:“唐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齊照修用劍頂住胖子的腳步,說道:“都免了。告訴本王王貴妃治病用的藥方就行。”
那胖子一聽這話,眉頭略微皺了皺,說道:“王爺只怕要失望了,王貴妃生病的藥方,我們沒有拿到。”
“哦?”齊照修半信將疑。
“真的,唐王,我們怎麼敢騙您呢!當真是沒有拿到!”胖子說道:“這王貴妃生病原本也並沒有對外宣稱,若不是前幾日宮裡突然要了大量的阜草,我等也不知道貴妃重病。”
謝暖言疑惑接過這話,“阜草?”
“對,就是香氣極重的阜草。這阜草原本是通腸胃的,小戶人家也會用但是很少。”
謝暖言想了想,問他,“除了阜草,是不是還有一味叫宣通的藥用的極多?”
胖子奇怪的盯着謝暖言,“小姑娘是哪來的,你怎麼知道?”
謝暖言拍着手說:“對了,就是宣通。除了宣通,不會用阜草來遮掩腐臭的味道。”
齊照修望着她,“何意?”
謝暖言說:“宣通是一味導致人慢性中毒而死的藥。而且可以控制藥量以達到對死亡時間精準的計算。這種藥十分好用,可味道卻十分討厭,是一股子腐爛的味道,若是用阜草可以遮掩。”
“阜草跟宣通一般都是配對使用麼?”
謝暖言搖頭,“自然不是。阜草被用來許多中藥味道的遮掩,因爲極香極甜所以十分廣泛。但是隻有宣通符合貴妃慢性中毒的特質。”
胖子說:“這位姑娘好生厲害,汴京裡頭,還沒幾個人知道宣通。這宣通是一種上古草藥,早就沒什麼人用了。這幾日突然皇宮裡有人託付我們去買。我們也是花了好多時間纔買到的。”
“因爲宣通無人能查得到,所以我們也很放心。”
謝暖言說:“過獎了。這些草藥,我還是很熟悉的。”
心想她嘗過的草藥只怕這裡都沒出現過。
出來這處暗坊,齊照修說:“這就奇了,需要控制時間調整貴妃的死?何人需要呢?”
謝暖言自然也不清楚,她也並不是十分熟悉皇宮裡這些人的爭鬥。
比如,她根本記不起齊照修生母是誰,跟王貴妃之間到底有沒有恩怨。當然了,這話她也不好去問齊照修,問了就是找罵。
齊照修領着謝暖言折回唐王府。
齊照修應該是需要找線索,叫謝暖言自己回望雪樓。
謝暖言揉着雙肩折回望雪樓,跟在身後的翠珠說:“王妃,今日可有收穫?貴妃有沒有瞧見您頭上的簪子?”
謝暖言摸了摸自己的髮髻,才發現不知道何時,翠珠將王貴妃賞賜的那枚金簪別到了頭髮上。
謝暖言忍不住笑:“你倒是一心想要我討好他們。”
翠珠說:“奴婢自然一心爲王妃着想。奴婢都想好了,從今兒起,想法子每日用膳都跟王爺一起。這樣才能增進感情。”
“你怎麼能做到?”
“奴婢便說王妃這幾日腸胃不舒適,喜歡素心閣的吃食。”
謝暖言:“……”
這個翠珠,一心宮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