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暖言很確定,謝嬌柔的死亡時間是申時。
可這謝府所有的人都說謝嬌柔是酉時回來的。
中間的這一個小時,謝嬌柔去哪了?
這隻怕是案情的關鍵。
謝暖言又問眼前兩個小丫鬟:“平日都是你們給謝嬌柔送飯麼?”
兩個人點頭說是,“基本上都是我們。肯定也會有其他房的丫鬟。比如夫人房裡的丫鬟,老爺房裡的。都會給小姐送飯,自然不會只是我們兩個人。”
謝暖言明白她們的意思。說白了也怕自己惹上禍事,恨不得早點推脫掉。
謝暖言忍不住提醒她們,“放心,你們小姐並不是被飯菜毒死的,你們便是送過飯,也不會被懷疑的。”
兩個人這才舒了口氣,比之前輕鬆不少。
謝暖言問道,“你們只管放心大膽的跟我說明白了。我很清楚,你們誰都沒有碰過謝嬌柔,都是無辜的。”
這兩個人聽了這話,一下子就變了一樣。
“王妃要問什麼呢?”
“謝嬌柔最近跟什麼人有過接觸?或者她近幾年,有沒有跟什麼男人有親密接觸?”
兩個小丫鬟登時就懵住了,“什麼意思?”
“沒有什麼奇怪的男人跟她見面嗎?”
兩個丫鬟同時搖頭,“沒有吧。好似真的沒見過有什麼奇怪的人。”
一個說:“小姐雖然平日裡好開玩笑,動不動就挽着哪家公子哥的手臂,可每次也就是玩笑,並沒有當真。也從沒有見過哪個公子跟她特別親密。”
一個說:“之前聽說王家的大公子對小姐有些意思,送來不少稀奇的寶貝,卻被小姐一次性都拒絕了,全都還給了那個王公子。之後見面,小姐也都是避着他。最後王公子娶了別人爲妻,在沒有跟我們家小姐見過面。”
謝暖言記下,王公子。
“王妃,您是不是覺得我們家小姐不檢點?”
謝暖言搖頭,“怎麼說呢,因爲如果是被人殺死而非上吊,那麼情殺仇殺都在考慮的範圍內。自然是要問一問的。萬一沒有問清楚,錯過了兇手,那就得不償失了。”
一個說:“我們都信得過姑娘,絕不會做出這種事來。”
“也絕沒有什麼姘頭。王妃不用擔心的。”
謝暖言心想,你們知道什麼。若是知道謝嬌柔在外頭做的那些爛事,你們都得自己打臉。
謝暖言不再問男人,又問兩個人,“你們小姐喜歡去哪呢?平日裡都跟誰交好,又有沒有什麼仇人?”
這話,兩個丫鬟倒是沒敢正面回答,顯然謝嬌柔平日裡對下人不怎麼樣。
一個丫鬟略微遲疑,“王妃,您也知道,小姐平日裡脾氣就不是太好。總是會發火。”
“而且我們這些下人,都會被她毆打。經常有人被打的吐血,擡出謝府的。所以——”
謝暖言明白了。
仇家太多。
謝暖言其實心裡有個不成文的定位,一般仇家太多的人,反而仇家很難是兇手,都是看笑話的多,只會期待有人治她,自己都不會下手。
謝暖言追問,“謝嬌柔經常去什麼地方?”
兩個人搖搖頭,“我們出門少,很少跟小姐出去。小姐也不帶我們。”
換了這兩個丫鬟,最後進來的是跟謝嬌柔一直貼身伺候的丫鬟。
這丫鬟做的時間很長,長期伺候,所以神色一點都不慌張,坐在那邊好似逛街一樣,十分的悠閒。在她眼裡,這是難得的休閒時間。
謝暖言望着她,知道這不是個好對付的角色。
地位不一樣,多半是因爲心智也不一樣。聰明些的人,總是會別笨些的人從容,因爲聰明的人能預見所有的事。
“什麼名字?”
“端蕊。”
“年齡。”
“十八。”
“做了多久了?”謝暖言乾脆放下毛筆。
“四五年了。十三被賣進來的。之後就一直在謝府。王妃,你難道不記得了?”端蕊突然反問。
謝暖言並不記得這個丫鬟了。更何況原主在謝府的時間本就不長。
她都是祖母帶大的,如何會記得這樣的丫鬟。
“這麼說,是你殺的人?”謝暖言立即問。
端蕊怔了下,沒想到謝暖言扣帽子,壓着怒火說:“王妃莫要草菅人命,隨意定罪。我一個女流之輩,你說我殺人?我有那個本事麼?”
謝暖言說:“我看有。一個十三歲就開始做事的丫鬟,手勁本就大一些。你若是想殺人,謝嬌柔絕不會是你的對手!”
“我沒有!”端蕊言辭激動,“王妃若是隻靠誣陷來解決真正的死因,那奴婢無話可說。”
謝暖言拍了一下桌子,“不是你,那就好好說話。收起你那無用而又叫人噁心的高貴。不是主子死了,你就可以爬上別人頭頂隨意踩踏的!只要我出去說一句,你給謝嬌柔下過毒,你應該很清楚三房夫人會怎麼對你吧?”
端蕊的氣勢一下子被謝暖言壓下來,“王妃教訓的是。奴婢一定知無不言!”
謝暖言已經再不是好動靜,十分嚴厲的問她,“謝嬌柔出事那天,你在哪?什麼時候見到她的?”
“奴婢是酉時見到小姐的,但是小姐好似心情不好,並不叫我進去。連送來的飯菜也都是在門前放着不給送進去。我一直沒有聽見什麼動靜。小姐在裡頭也十分安穩。”
“你後來有沒有離開?”謝暖言問。
端蕊先是想搖頭,之後點頭說:“晚飯前後我去吩咐廚房做飯的時候離開過。送過晚飯之後,裡頭的燈亮着,我問小姐怎麼回事。裡頭傳來哭聲。可是門不肯開,也不讓我們進去。”
“你爲什麼不進去?”
“平時小姐若是鎖上門,沒人敢進去。這要是強行推開門,小姐只會更加的生氣,對我們大肆打罵。”端蕊眼裡生出一股子厭惡來,“謝家的小姐,脾氣都很大。”
端蕊說着還有意無意的撇着謝暖言。
謝暖言聽了這話知道也是在點自己。她也沒心情計較。
她又問,“就是說,小姐回來之後,你從頭到尾都沒有見過她本人?”
端蕊聽了這話,先是怔了半晌,之後恍然反應過來,“好像,是見過的吧,又好像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