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闊終於出手了,他要的只是赤霞軍、關嶺鐵騎的潰敗,以及這兩支軍隊對於自己,以及自己所代表的唐家皇室的憤怒。
到了現在,不能讓滿真人繼續爲所欲爲了。
蔽日營以遮天蔽日之勢覆蓋了整個戰陣,上面的鎮國軍士兵們飛速的拉動弓弦,以幾乎一箭一個的速度解決着那些在地面上橫衝直撞,無所顧忌的滿真軍隊們。
多鐸作爲這次三軍的主帥,很快發現了勢頭的不對勁,看着天上仿若雨點一般落下來的致命箭矢,多鐸用最快的速度下令弓箭手對着蔽日營放箭。
就在多鐸下令的同時,代善身邊的傳令官趕到身邊,扯着嗓子向多鐸彙報了來自代善軍中那位軍師的指示。
多鐸沒有一絲猶豫,怒喝道:“所有人停止房間,敢死隊的勇士們,放縹緲香!”
所謂的敢死隊,乃是滿真將士們出征之前甄選出來的膽識過人之輩,亦或是些所謂的亡命徒,這些人聽見多鐸的命令,當即從懷中逃出一支菸筒,兩手用力捏碎。
很快,一些奇怪的有色煙霧升騰起來,卻並不在地面多做停留,而是直直的飄向高空處的蔽日營。
那些煙霧來到蔽日營所在的高度,散發出一陣陣濃香,當蔽日營的將士們意識到問題所在試圖屏住呼吸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許許多多的將士僅僅稍稍的吸入了一點的麒零煙,便發現自己的意識開始模糊,倒在了懸掛在飛球上的籃子裡,有的甚至直接從高空墜落向了喊殺聲四起的地面。
唐闊皺着眉頭:“當日不除此人,是我大意了。”
唐允疑惑道:“哥哥認識滿真軍隊裡製造麒零煙的那個人?”
唐闊哼一聲:“此人你也見過,不過就是李獻忠流民大軍裡的那個所謂軍師。我料想他不滿李獻忠眼光短淺,必然另投他主,當日向我投靠不成,也不敢去找唐玄,自然就想到了關外的滿真人。此人當真是一個戰爭的瘋子,不效忠於任何人,只效忠於戰爭,用一切機會來檢驗自己那些殺人武器的威力。”
唐允憂心道:“蔽日營的將士們看來損傷嚴重, 如何是好啊大哥。”
唐闊一揮手:“下令蔽日營撤退,騎兵,上!”
儘管蔽日營收到了阻擊,但是同時處於地面上的騎兵卻毫無任何花巧的列着整齊的方陣,衝向了戰團。
十餘萬鎮國軍騎兵的加入,徹底改變了局勢,本來已經必敗的龍古軍對在瞬間從數量上佔據了絕對的優勢,加上鎮國軍的騎兵都已經休整完畢,從馬力,士兵戰鬥力上來說都大大的佔了便宜。
將近四十萬人絞殺在一起,此時的關嶺成爲了一個幽冥地獄般的所在,哭號聲,喊殺聲充斥在這一塊天地之間,久久不散。
最終,多鐸率先下達了撤出戰場的指令,十萬滿真殘軍狼狽不堪的撤出戰場。滿身血污的赤霞軍和關嶺鐵騎們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沒有站起來的力氣。
“衝!”
鎮國軍的將領沒有理會那些倒在地上的友軍們,而是在第一時間下達了追殺的指令,與此同時,唐闊身邊的將近十萬預備隊也及時衝了上去。
一番掩殺之後,滿真軍隊再一次扔下了超過三千具屍體,才甩開了那些惡魔一樣的鎮國軍。
三天之後,吳瀟怒氣衝衝的出現在渤海縣唐闊的臨時官邸裡。
“吳總兵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啊。”唐闊慢悠悠的划着茶杯邊沿的茶葉,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
吳瀟站在正堂裡,身上原本只有戰時才穿的重甲讓他看起來氣勢洶洶:“爲什麼!”
唐闊擡頭,故作驚訝道:“吳總兵在和我打啞謎麼?什麼爲什麼?”
吳瀟死死地盯着唐闊:“第一,你明明有蔽日營這種可以佔據絕對優勢的部隊,爲什麼不讓他們還和我們協同作戰。第二,按照作戰計劃,你在殲滅了右路軍之後,應當第一時間趕往關嶺將中路軍合圍殲滅,爲什麼你遲遲不發兵,直到我關嶺鐵騎和赤霞軍都受到重創的最後關頭纔出現!”
唐闊面無表情,淡然道:“第一,你也看到了,對方左路軍中有人想出了剋制蔽日營的方法,我即便把蔽日營派給你,也無法挽救你的……慘敗。第二,你以爲殲滅五萬人是說着玩兒的事情麼?我滅掉了五萬滿真韃子,你還嫌我支援不夠迅速,沒有我鎮國軍,你就不會打仗了麼!我真不明白吳總兵你怎麼會問出這樣孩子氣的問題!”
聽着唐闊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狡辯,吳瀟幾乎要氣的炸掉,一隻手下意識的按在了腰間的佩劍上:“此役我關嶺鐵騎和赤霞軍傷亡五萬有餘,你要給我一個交代!”
唐闊哼一聲:“交代?吳總兵,你可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你擁兵自重,將國家的關嶺鐵騎視爲自己的私產,讓陛下做了那件事情纔敢放心調回一部分赤霞軍剿匪,你還好意思向我們唐家人要交代?”
吳瀟面色一滯,心中明白了唐闊所說的‘那件事’——唐玄爲了籠絡自己,把和自己青梅竹馬,自己甘願爲其終身不娶的陳婉婉放出了後宮,送到了自己京城老家的別院中。
而吳瀟,並沒有向一般人臣一樣,誠惶誠恐的‘謝絕’聖上美意,而是心安理得的將陳婉婉留了下來,在他看來,關嶺鐵騎的確是自己的私產,而陳婉婉則是自己爲唐家守衛國門換回來的條件而已。
“你……”吳瀟指着唐闊,說不出話來。
就在此時,一個傳令官慌慌張張的跑到官邸大堂中,看到吳瀟的一刻似乎一驚,猶豫着應不應該彙報自己帶來的軍情。
唐闊點頭道:“吳總兵不是外人,但講無妨。”
傳令官結結巴巴的,還沒說出幾個字,臉上的冷汗就已經留了下來。
唐闊有些不滿:“怎麼像個女人一樣,有話快講!”
傳令官咬着牙:“回報大公子,逆賊李獻忠率流民軍賊寇三十萬,攻陷京城,聖上……生死不明!”
一席話如同晴天霹靂,在場的所有人,包括吳瀟在內,都彷彿變成了木頭人一般。
只有唐闊的驚訝只是裝出來掛在臉上而已,事實上,爲李獻忠開闢通往京城路線的人,嚴格來講,就是唐闊本人。
“太子呢!”吳瀟抓着傳令官道:“聖上不知所蹤,那麼太子在哪裡?”
傳令官眼淚嘩嘩:“太子被逆賊抓住,封爲宋王,逆賊還說,是因爲聖上將唐家的江山送給了他。”
吳瀟怒急道:“那京城百官呢?他們的家眷呢?”
傳令官道:“內務總管王承恩自縊殉國。錢文忠和左尚明兩位大人拼死搶出康王往南去了,準備復國。京城百官家眷……男者充作流民軍的官奴,女子……”
吳瀟拼了命喊道:“我們吳府呢?”
傳令官鼓起勇氣:“吳府最初被流民軍軍師宋獻策帶人保護,不知怎的到了第二日,流民軍的左大將軍劉忠民帶人衝破了吳府防衛,將吳老總兵押入了大牢,吳夫人陳氏……搶去做了劉忠民的小妾。”
吳瀟刷的一聲拔出佩劍,隨機嘡啷一聲,佩劍重重的落在地上,而吳瀟本人也一屁股坐了下去:“爹……婉婉……”
聞着動容,父親愛妻都被流民軍的那些泥腿子擄走,國都被攻破,加上近日新敗,吳瀟的人生恐怕是走到了最低點。
“來人,扶吳總兵起來。”唐闊道:“吳總兵,也怪你當初擁兵自重,倘若你當年能一心報過,李獻忠這樣的泥腿子也配攻入京城麼?”
吳瀟嘩的一下甩開扶他的手,咬牙切齒道:“唐闊!你不要再假惺惺了。唐玄!你這個廢物,重兵把守的京城你也能弄丟了!李……獻……忠,我吳瀟和你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