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如果是腫瘤的話要怎麼辦？”
“爲什麼這麼說啊？”
張文文更加納悶了，這我是醫生還是你是醫生啊？
“我已經做好準備了，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請醫生儘量幫忙治療就好。”
張文文終於忍不住了，“你等等你等等，哪有做媽媽的沒事咒自己兒子得腫瘤的啊，現在是你看病還是我看病？要是我來診治的話，能不能讓我和你兒子聊聊？”
林小蕾從口袋裡拿出手機，雙手顫抖着劃開屏幕看了一眼時間，“醫生，我還要趕去上班，要是沒有錢的話，我擔心我救不了他。”
“住嘴。”
“什麼？”
張文文雙手舉在身前，“Sorry，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的意思是，您也未免太心急了，我都還不知道什麼情況，您讓我先問問吳樂同學好不好？”
林小蕾嘆了口氣，極端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早知道就直接去腫瘤醫院看了，這種情況再浪費時間也沒什麼意思，早點治療完，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還能趕得及中考，畢竟還有半年多的時間，要是再惡化下去，弄不好，中考直接就和吳樂這孩子沒有關係了啊。
偏偏她在客戶那裡無意中聽到知南附屬有一位哈佛醫學院留學回來的醫生，叫張文文，非常厲害，現在知南附屬的神經科已經快成爲本市最好的神經科了。
“吳樂同學，你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吳樂看看林小蕾，林小蕾強忍着眼淚側過頭看着窗外。
“什麼地方不舒服，告訴我，我幫你想辦法。”
“我就是耳朵裡面一直在播放樂曲。非常非常清晰的樂曲。”
“是這樣啊，是什麼樂器演奏的吳樂聽的出來嗎？”
吳樂點點頭，他太熟悉，這個樂器是鋼琴和小提琴的合奏。
“是兩個樂器還是一個樂器或者是一個樂團的現場演出？”
“不是樂團，是兩個樂器合奏，鋼琴和小提琴。”
張文文在病歷上記了下來。
“還有呢？這首曲子你聽到過嗎？”
“沒有，我肯定我在哪裡都沒有聽到過這種曲子。”
“它是什麼樣的？”
“像是恐怖動漫裡的那種音樂，比如有異獸或者血族要出現的恐怖夜晚，也有點點像寂靜嶺的感覺。”
張文文在腦海中努力搜索是不是曾經看到過這樣的案例，這有點像耳鳴，如果是耳鳴的話，原因有很多，他需要做幾項檢查來判斷究竟是不是耳鳴，又是什麼原因引起的耳鳴。
張文文又考慮了林小蕾所說的腦瘤問題，如果是耳鳴的話，的確不能簡單排除聽神經瘤的可能性。
但是樂曲～像鋼琴和小提琴的合奏。
聽起來有些過分浪漫了吧。
張文文都有些好奇了，甚至萌發了想要聽聽這種音樂的念頭，然而轉念一想，這就像沐春那個傻子說的，你沒有辦法瞭解一個人在想什麼。
哈佛醫學院的留學生搖了搖頭，對於神經科醫生來說，也沒有辦法做到聽聽病人聽到了什麼呀。
又沒有辦法把吳樂耳中聽到的聲音用錄音筆錄下來，然後再用耳機放到自己耳朵裡聽。
人類啊，看上去無所不能，然而在彼此瞭解上，真是舉步維艱，想要多進一步都是難如登天。
看着張文文面色沉重，林小蕾相信自己的猜測八九不離十了。
她雖然悲哀，卻像一個戰士一樣直直站在原地，她不能倒下，她告訴自己，絕對不能讓吳樂失去信心。
“那麻煩醫生給吳樂做檢查吧，我先去門外等着。需要支付什麼檢查費嗎？”
張文文猶豫了片刻，還是給吳樂開了一張腦部斷層掃描的檢查單。
“如果是存在腦補問題，一般也不是很可怕的那種，聽神經瘤的可能性是存在的，所以我讓他做了檢查，其實應該先去五官科做一些耳朵方面的檢查，比如是否存在中耳炎或者耳部損傷的情況？”
“沒有，他沒有中耳炎也沒有耳部損傷，就是不明原因的耳鳴，是不是？”
吳樂覺得母親說的也沒錯，於是就點了點頭。“那個聲音其實不難聽，但是它讓我完全沒有辦法集中精神。”
“是兩個耳朵都聽到，還是單側耳朵能聽到呢？真的沒有和同學打鬧之類的損傷過耳朵嗎？”
“沒有，真的沒有，都在忙着做卷子，沒有時間打傷。”
吳樂苦笑道。
這個玩笑在張文文聽來有些說不出的滋味。
——
一個小時以後，張文文拿着吳樂完全沒有問題的檢查報告，開心地對林小蕾說，“沒事啊，沒有腫瘤，我們都多慮了。”
“不可能沒有。”
“沒有就是沒有。”張文文將檢查報告放到林小蕾面前。
“既然沒有你擔心的腫瘤問題，還是應該去五官科檢查一下。”
林小蕾帶着吳樂離開神經科後，張文文還是覺得奇怪，這種病例真的很少見，莫非不是什麼生理疾病引起的？
他給沐春打了電話，沐春卻怪他沒有多開一些檢查項目。
張文文氣不過，中午的時候就騎着自行車跑到花園橋醫院向沐春討教討教。
“沐醫生呢？”
見到楚思思一臉憂愁的站在門外，表情跟一個受氣的小媳婦一樣，張文文猜測沐春一定又在做什麼惹楚思思不高興的事。
“楚醫生，這個沐春醫生你瞭解嗎？”
“什麼？”
被張文文這麼一問，楚思思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
花園橋醫院五樓一年四季都比較陰暗和潮溼，雖然沐春整天抱怨五樓的條件實在是太不利於病人身心健康云云，副院長那邊也沒有任何想要改建一下的想法。
所以一年多來，一直還是保持着身心科建立之前的樣子。這地方要是當初改建成觀察病房的話，也許現在早就明亮整潔了。
“真是的，沐春是不是欺負你啊，就說這傢伙是個人渣。”
張文文一邊生着氣，一邊擡腿向門踢去，看起來力量很大，好在只是佯裝一下，卻把楚思思嚇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