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步兵兇猛
幾個人輪流揹着雷豹拼命地向着終點奔跑。
在最後一公里的時候,幾個人竟然奇蹟般地追上了之前超過自己的“鋼八連”的兵。
“你們三個傻小子,這才第一項比賽,跑廢掉了怎麼辦?”雷豹在葉仁的背上仍然在開罵。
“班長,進特種部隊也是你的夢想。”葉仁揹着雷豹向着山頂的終點跑去。
“我這個樣子,到了重點線也進不了特種部隊。”
“班長,你就別說話了,我們沒體能了。”
這個時候,葉仁的腿也已經在打顫了。
幾個人的體能都已經接近極限了,只是靠着意志力在勉強支撐。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因爲別的什麼原因,今天比賽的路線是一路上坡,而且山路實在是太難行了。
突然,葉仁腳下一軟,竟然跪倒在了地上,毫無準備的葉仁跟着就摔了出去。
葉仁揹着的雷豹也被一下子摔了出去,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葉仁!”
“班長!”
幾個已經氣喘吁吁的人趕緊將兩個人扶了起來。
碎石路將葉仁的兩個袖子都磨得稀爛,手臂上血肉模糊,兩個膝蓋也摔破了。
“走!”石楠峰聚集起全身最後的力氣將雷豹背了起來。
其他幾個人將葉仁扶起來,互相幫扶着向終點挪了過去。
八百米、七百米、六百米……終點越來越近了。
幾個人艱難的挪到了坡頂,一個長長的下坡出現在了幾個人的面前。
由於行動速度被大大的減慢,後面幾個“鋼八連”的兵也跌跌撞撞地趕了上來。
他們的情況並不比葉仁他們好多少,幾乎是走幾步就一個踉蹌。
二十公里的長途行軍對於士兵的體力是一個極大的考驗。
第二梯隊這個時候也都已經跑亂了套,兩個連的人全部都混在了一起,有二十多號人已經掉隊被收容車給接上了。
兩個連長這個時候都叉着腰跑在一起。
不過兩個人這個時候連鬥嘴都顧不上了,儘量省着力氣跑,要是掉隊被收容車趕上了,那可就丟人了。
站在坡頂,葉仁幾個人喘氣如牛,意識都已經模糊了,看着坡底下插着紅旗的終點眼前直髮花。
終點線上,作訓股的人在手臂上箍着一個紅圈圈,開了幾輛越野車在那裡等着,旁邊還擺着幾輛軍用卡車。再邊上一點的位置停着兩輛救護車。
“鋼八連”的幾個兵超過了葉仁他們,歪歪斜斜地向山坡下走去。
“走,就快到了,我們趕緊走!”石楠峰強打起精神,準備下坡。
“走!”李嘉業和黃駿馳將葉仁重新架高起來,準備往下走。
張冠霖在後面扶住了雷豹,幫着石楠峰省點力氣。
幾個人剛剛下坡,就看見“鋼八連”的幾個人腿一軟,摔倒在坡上,竟然就那麼滾了下去,就像是沒有知覺一樣。
“我靠,這招太猛了,開掛啊?”張冠霖居然還不忘了開玩笑。
鋼八連的幾個兵就那麼滾着就到了坡上的一個緩地,總算是終於停下不動了。
終點那邊馬上就有醫療隊的戰士擡着擔架跑過來。
“大家腳下慢點啊。”黃駿馳提醒大家注意安全。
“想快也快不起來咯。”李嘉業扶着葉仁往坡下走。
相互扶持着,幾個人走到了終點。
一到終點,幾個人就“嘩啦啦”地摔了一地。
軍醫趕緊上來檢查幾個人的情況。
還好幾個人除了體能透支和感覺兩條腿不是自己的之外並無大礙。
“趕緊送我們班長去醫院,他受傷了!”石楠峰對給他檢查的軍醫吼道。
“趕緊!趕緊!先顧我們班長!”
幾個人都上氣不接下氣地喘着,還堅持讓軍醫先送雷豹去醫院。
軍醫檢查了一下雷豹的傷勢,也沒有多說一句,直接對身邊的醫務兵說道:“叫直升機待命,我們有傷員要去市醫院手術,情況緊急!”
醫務兵將雷豹擡上擔架,送上救護車,拉着警笛就開走了。
軍醫之前嚴峻的神情讓幾個人心裡頭是“咯噔”一下。
“用了多長時間?”王*偉*龍坐在一輛越野車裡,對“刺刀旅”的作訓股股長問道。
“一小時二十分。”股長看了看手上的秒錶說道。
“這一批,這幾個兵留下,剩下的淘汰。”王*偉*龍指了一下坐在救護車邊上的幾個人說道。
“行!”股長點了點頭。
“之後的全部按照一小時三十分的標準選拔。”王*偉*龍說道。
“放心吧!不是第一回了,不過你這個標準怎麼又提高了。”股長雖然說同意按照這個標準選人,但是還是皺起了眉頭。
“現代戰爭是高科技戰爭,高效率戰爭,對我們軍人的要求也越來越高,我們不能落後啊。”
“現代戰爭?現代戰爭還需要這麼能跑的士兵?在電腦前按按電鈕不就結束了嗎?”股長漫不經心地說道。
“因爲他們是步兵,我們也是步兵。你應該聽過這句話‘飛機最後會被擊落,戰艦最後會被擊沉。一場真正慘烈的戰爭,所謂的高尖端武器都會很快耗盡,戰爭最後還是人對人的戰爭。特種兵和步兵都是靠人的基本在對抗複雜和殘酷,特種兵和步兵都是沒有最後的兵種,因爲都是到了最後還在堅持的人’。所以我們需要意志力最強的步兵!”王*偉*龍說道。
“得得得,就衝着你這一大堆話,我只給你留一小時三十分鐘之內的步兵。”
葉仁他們幾個靠在一起,全癱在了救護車邊上,把雷豹送走之後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臉上的表情都沒有了。
“怎麼少了一個?”王*偉*龍又看了看坐在救護車邊上的幾個癱成爛泥的兵,突然覺得不對頭。
“誰?少了誰?”
“你們這兒有沒有什麼農場啊炊事班什麼的,比較邊遠的那種。”王*偉*龍問道。
“有啊!山上有個修理班,負責水電的,山那邊還有一個農場養豬的。”作訓股長想了想說道。
“調他們一起來參加考覈。”王*偉*龍說道。
“行,你吩咐,我照辦,你可得請我吃飯。”
“沒問題,回頭我請你喝稀飯。”
王*偉*龍放在越野車的中控臺上的步話機突然響了起來。
“小強呼叫雷管,小強呼叫雷管,收到請回答!收到請回答!”
“雷管收到,請講。”王*偉*龍慢悠悠地抓起步話機。
“緊急情況,市區發現疑似爆炸物,eod小組已經上路,馬上到蘭江路會合。”王朝陽在頻道里說道。
“收到,馬上前往。”王*偉*龍回了一句之後將步話機扔到了副駕駛座上。
“走吧。”作訓股長站直了身子,不再靠着王*偉*龍的車。
“得嘞,我走了,稀飯先記着,我改天請你。”王*偉*龍發動了車子,開走了。
……
葉仁他們已經記不清楚自己是如何回到營區的。
事實上,回到宿舍躺在牀上,葉仁感覺到全身放鬆的時候才終於感覺到了一身的疼痛。
手臂和膝蓋都已經在衛生所處理過了,傷口都已經進行了包紮,在創口處敷上了消炎藥粉,避免傷情進一步發展。
但是疼痛是不能避免的。
到了晚上,班長的鋪位還是空着的,而雷豹受傷的情況大傢伙也都已經知道了。所以,整個班,甚至於整個連的士氣都有點低落。
雷豹是被自己生生跑斷了腿。
雷豹如此拼命去做一件明知道沒有結果的事情,而且如此的突然,毫無徵兆。就在起跑的那一瞬間,雷豹就不再是新兵們熟悉的那個雷豹了,而是一個一直衝鋒在路上的步兵。
其實,新兵們並不知道,雷豹今年就滿大限了,提拔不上去就只能退伍回家了,所以雷豹想要再追逐一次自己的夢想。
歲月不饒人,雷豹帶兵是有一手,但是確實是已經過了黃金年齡了,常年訓練帶兵積攢下來的傷病都在這最後的關頭爆發了。
“哎呀,洗個熱水腳,早點睡,可累死我了。”楊博提着幾壺熱水回來了。
這個時候全班也就只有楊博還能動彈了。
楊博今天才跑了不到十公里就已經累癱了被收容車接上了。
結果反而是他這個時候休息得最好,還不停地叫喚自己累。
不過叫喚歸叫喚,楊博還是很長眼地去給大傢伙打回了熱水。
葉仁脫掉了自己的靴子,發現味道實在是有點大。
大傢伙都開始脫鞋子準備洗腳,屋子裡的味道就更大了。
楊博只好又受累,捏着鼻子將大傢伙的鞋子提到走廊上靠牆放着。
葉仁脫掉自己的襪子,卻發現襪子和自己的腳黏在了一起。
稍微一使勁,就感覺是剝下來一層皮的感覺。
葉仁的腳上已經打起了無數的水泡,大大小小,有的都已經破了,往外冒着黃色的膿水。
“我的媽呀!”
張冠霖也抱着腳丫子叫了起來。
葉仁四下看了看,李嘉業、黃駿馳、石楠峰等等好些人都抱着自己的腳不敢下水,大家的腳上都是大個大個的水泡。
“麻煩了,這可怎麼弄啊。”
“就是啊!這太惱火了。”
正說着,衛生所的一幫小護士在一個女軍醫的帶領下闖了進來。
這可把大傢伙嚇了一大跳,哪有晚上了女兵還風風火火直接闖進男兵宿舍的啊。
不過更多的是怕屋子裡的味道把好不容易纔能看見的風景線給薰跑了。
衛生隊是專程上門來給這些士兵處理腳上的水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