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雲熙聞後一怔,有些不解的望着蘇溶玥。
“我不知道你是否瞭解我的父親,可你也真的相信一個戰神,會死於一場沒有懸念的戰爭嗎?”蘇溶玥的聲音清清淡淡的,就像嗚咽的琵琶聲,帶着萬點凝愁。
聶雲熙也是語塞,那時他年歲不大,雖然不是十分清楚當年的戰況,但是依稀記得當年聽聞噩耗時也是十分的意外!
“小姐覺得此事另有引起隱情?”
“我只是不相信!”
蘇溶玥就是無法接受這個結果,她就是不相信她的父親會以那種方式離開了她!
父親最重承若,他明明說過凱旋歸來時,會爲她帶回一柄上好的寶劍,親自教她練劍。
可是,那是父親第一次食言,也是他最後一次的諾言
“那小姐可有什麼線索?”聶雲熙皺了皺眉,深思道。
無論這件事情的結果如何,他都願意無條件的幫助蘇溶玥,因爲他知道,這件事也一直是蘇晟睿心中的羈絆。
“孔輝曾是羽燁軍舊部,卻是在征戰當天,機緣巧合撿回了一條性命,我覺得他或許是個關鍵!”
孔輝?
聶雲熙的眉頭鎖得更深,自他來了建蘇以後,便見識到了什麼叫做以權謀私!
可是他的職位不如孔輝高,有很多事情他都是無能爲力,便像是關於軍隊的軍餉,他也只能不斷施壓,才能稍微改善那些士兵的生活。
而且孔輝老奸巨猾,防範意識極強,想要抓住他的把柄談何容易?
“當年羽燁軍的舊部,除了孔輝還有沒有其他的人?”蘇溶玥擡頭問道。
“有,孔輝現在的副將許瀾就是當年的羽燁軍中人,不過他當年只是一個小小的侍衛長,恐怕”
蘇溶玥想了想,開口問道:“這個許瀾的爲人如何?”
“很忠心,但是他倒還是個正直的,也的確在爲軍中的士兵着想。”許瀾從沒有剋扣過軍營的糧餉,而且也在一直努力改善士兵的生活,可是他對孔輝卻很是忠心!
“忠心?”蘇溶玥冷哼了一聲,“在這個世上,所有人都只可以對陛下一人忠心,至於其他的人不過是利益勾結罷了,哪裡配的上”忠誠“二字!”
提起乾景堯,蘇溶玥的神色不自覺的變得溫柔起來,似乎想起這個名字,她的心便被像是浸了蜜水一般,甜滋滋的,甚至有了一絲迫不及待,想要馬上見到他。
聶雲熙看見蘇溶玥的這個神色,心裡便一片清楚了,只怕這蘇小姐早已經深愛上了皇帝!
因爲他知道,當你深愛上一個人,只要想一想她的名字,就會覺得此時便是世上最幸福的瞬間,你的神色便會不自覺的變得溫柔起來!
正如蘇溶玥此時這般,就像一彎清冷的月,被覆上了一圈朦朧的光華,變得溫潤而恬淡。
“小姐說的是!”聶雲熙淡笑了一下,附和道。
“我會找個機會試試他,不過目前最重要的事情還是建蘇科舉舞弊成風一事!”蘇溶玥眼中一寒,這孔輝居然敢在背後破壞乾景堯的大業,她第一個不會放過他!
“的確,屬下到建蘇還不足半年,便已經有所耳聞,這裡機會所有的事情都是孔輝一人說的算,只是不知這孔輝到底是如何做的?”
孔輝穩妥狡猾,孔府更是密不透風,他也曾想過打探,但卻是無功而返。
“我覺得蔣天或許知道什麼,不然他一屆書生,怎麼會有人想要置他於死地?”一個窮書生,他們自然不能是劫財,那唯一的可能便是害命!
聶雲熙點了點頭,心裡卻是對蘇溶玥有些刮目相看,她纔來京都沒幾日,竟然就已經掌握了這麼多。
不過想來也是,將軍府中人,自然不會差!
“我今天是走小路過來的,應是不會有人知道我們來過,不過這個蔣天還要再麻煩你們幾天!”
聶雲熙一聽,連忙正色說道:“小姐說的哪裡的話,既然是小姐的事,聶府定然在所不辭!”
聶雲熙之前是擔心蘇溶玥別有圖謀,故意接近月如,可是現在既然知道了她的身份,他聶雲熙自然會竭盡所能的去幫她!
蘇溶玥笑了笑,一雙眼睛亮亮的,明亮的晃人,“若是這府中只有一人,我還能隨意些”
聶雲熙聽出了蘇溶玥話中的調侃,也只是笑着迴應了一下。
的確,月如太過溫柔善良,有些事情還是不讓她知道的好。
“而且忠勇侯府的事,是我一手促成的,不知道她心中會不會怪我!”肖君怡的死,忠勇侯府的沒落都是她一手策劃的,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許是她這麼做也會傷到了肖月如吧!
“他們死了纔好,免得牽累了她!”一提起忠勇侯府一家,聶雲熙就恨不得親手處理了他們!
世界上竟會那麼冷酷的父親,那麼惡毒的姐妹,他們對肖月如做的那些事情簡直是禽獸不如!
“可那終究是她的父親,是愛是憎只能交給她去選擇。”蘇溶玥頓了頓又說道:“而且,你不要以爲你們遠離了京都,曾經的事情便再也無人知曉”
聶雲熙啞然,他當初的確是以爲只要離開了京都,就可以給肖月如不一樣的生活。
可是,沒想到他們纔到這裡沒多久,那些風言風語便迅速席捲了這裡。
雖然肖月如總是笑着說“無事”,可是他還是會捨不得,還是會心痛。
“聶將軍,你知道什麼才能堵住悠悠衆口嗎?”蘇溶玥忽然幽冷的說道。
聶雲熙面露疑惑,等着蘇溶玥爲他答疑!
蘇溶玥卻是一笑,只是隨意的一個表情,卻是讓聶雲熙看出了睥睨天下的氣勢,“能堵住悠悠衆口的自然是無上的權利!”
如果現在的聶雲熙是像孔輝這般的實力,那麼誰又敢說他們一個“不”字!
“孔輝這顆毒瘤是一定要拔除的,到時候你還會有更多的事情來做”蘇溶玥將話說的很隱晦,但是聶雲熙卻是明白了蘇溶玥的想法。
以前他一直以爲能夠馳騁沙場便好,所謂的名利不過是轉眼雲煙罷了!
可是今日聽聞了蘇溶玥的話,他才忽的明白,或許站在更高的位置上,他才能更好的保護身邊的人,才能做更多的事情!
見蘇溶玥要走,聶雲熙希望蘇溶玥能夠留在聶府,畢竟建蘇不太平,留在他的府中還能安全一些。
蘇溶玥卻是直接拒絕了,有很多事她還沒有做,若是被人知道她與聶府關係匪淺,恐怕孔輝就一定會防範她!
“那請小姐務必小心,若是有什麼需要,一定要來找屬下!”聶雲熙因爲蘇溶玥的那一番話,竟隱隱有了鬥志!
蘇溶玥笑着接受了,隨即與尹澄徹一起出了聶府,回到了酒樓。
尹澄徹終於忍不住問出了口,“聶雲熙難道也是在娘娘的謀算之中?”
他真的感到心驚了,如果蘇溶玥從一開是便將這建蘇中所有的人都一一算計在內,那該是多麼可怕的九曲心腸!
如果這樣的人是個男子,也來謀劃這東乾江山,攪弄風雲,只怕她一定會是陛下最強勁的對手!
“我在你眼中便是個算盡人心的陰詭之士嗎?”蘇溶玥挑起了長眉,冷眼瞥了尹澄徹一眼。
“不敢!”尹澄徹還是十分恭敬有禮的答道,像他這種人,無論在什麼地方都會注意禮法。
“不敢?不敢不代表不想隨你怎麼想,我都無所謂”她本就是這樣的性子,別人願意怎麼想她是別人的事情,她懶得解釋,更不願意改變!
尹澄徹正想說什麼,蘇溶玥忽然神色一冷,眸中殺氣四溢,“什麼人?滾出來!”
尹澄徹本是一愣,隨即才感覺到周圍的其他氣息。
只見兩名黑衣人忽的出現,尹澄徹本能的擋在了蘇溶玥身前,可下個瞬間,尹澄徹便放鬆了動作。
“屬下黑姒,黑巫,參見娘娘!”看着跪在地上的兩人,蘇溶玥挑了挑眉,難道是幽冥宮中人?
蘇溶玥看向了尹澄徹,尹澄徹點了點頭。
黑姒是個漂亮的女子,只是容顏不是那種清冷,而是一種面無表情的冰冷,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簡直就是個冰雕的瓷娃娃。
黑巫是一個
暫時蘇溶玥還看不出黑巫是男是女,因爲黑巫的身上唯一露出的地方就是一雙眼睛,剩下的便是連頭髮都裹在了面罩之中。
“娘娘,屬下們是奉主子之命,來送上信函!”黑姒雙手呈給蘇溶玥一封信,然後又畢恭畢敬退到一旁。
蘇溶玥命他們去旁邊小坐歇息,可他們兩人卻只是站在一邊。
見此,蘇溶玥便也不再強求,而是正色的打開了那封信件。
乾景堯不遠千里的派人來送信,想是京都發生了什麼大事!
蘇溶玥展開信件,入眼只見那熟悉的列陣行雲般的字跡,可上面寫的卻並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而只是一首詩!
“折花枝,恨花枝,準擬花開人共卮,開時人去時。怕相思,已相思,輪到相思沒處辭,眉間露一絲。”
蘇溶玥的嘴角輕輕的上揚,停在了一個恰到好處的位置,美的如夢似幻,恍若一道月光忽的將屋內照亮,讓尹澄徹三人瞬間明白了什麼叫做“蓬蓽生輝”!
真是沒想到乾景堯兒費了這麼大的勁,竟是送來了這麼一首酸詩!
蘇溶玥一動手腕,裡面竟然飄落出幾片花瓣,蘇溶玥搖頭苦笑,若不是這信封有限,恐怕乾景堯真的會折下花枝給她吧!
她完全可以想象出乾景堯在寫這首詩時,那有些幽怨有些悲傷的神情。
可是,她又如何不思念他?
黑姒看着蘇溶玥的表情,猶豫了幾許,說道:“娘娘,主子說,若若娘娘也若他那般入骨相思,也可寫信給陛下!”
黑姒想起了當時陛下的表情,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主子當時那款款柔情,點點凝愁,是她以前從未想象過的!
而且,主子命令她一定要將他的話完整帶到,特別是那“入骨相思”幾個字!
說罷,黑姒碰了碰黑巫,黑巫連忙從寬大的衣袍中拿出了一隻雪白的信鴿。
還未等蘇溶玥來得及驚奇,黑姒便又說道:“主子說,娘娘的信可以讓這隻信鴿送到京都,而屬下二人便留下來保護娘娘!”
見乾景堯想的這般周到,蘇溶玥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拒絕了,便拿着紙筆走到一旁,徑自揮筆潑墨。
“別後相思是幾時?後會難知?後會難期?此情何以表相思?一首情詞,一首情詩。
花下**,月下**。
愁聚眉峰盡日顰,千點啼痕,萬點啼痕。曉看天色暮看雲,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蘇溶玥輕聲默唸了一遍這兩句話,臉頰竟不由的泛起了一絲薄紅,第一次說這種情話,不知道乾景堯見後會有什麼反應呢?
不過,這兩句話的確能表達出她此時的心意。
她本以爲這種兒女情長不會出現在她的身上,不過看起來是她太輕估了“情”字的魔力。
蘇溶玥小心翼翼的將信件綁在信鴿纖細的小腿上,將它抱在懷裡,輕輕的撫摸着。
雪白的小鴿子被摸得十分的舒服,發出了“咕咕”的聲響。
蘇溶玥朝着京都的方向將手中的信鴿放飛,看着那雪白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了月色之中,他心也隨之飛回了京都,飛到了那人的身邊
轉過身,看見屋內三人不對,是看見尹澄徹與黑姒兩人都有些促狹的打量着她,而黑巫的神色卻是實在難辨
蘇溶玥怔了怔神色,讓黑姒與黑巫都早些休息,自己也先回了房間。
尹澄徹見她這副模樣,卻是反而覺得輕鬆,無論蘇溶玥在外是如何的冷厲決斷,但是剛纔她的模樣,還是與普通的少女無異的。
他不希望見到蘇溶玥那冷眼算計一切的樣子,若是可以,他倒是真的希望剛纔那樣纔是真正的蘇溶玥!
第二日一早,蘇溶玥便起身去了聶府,肖月如正招呼着侍女們爲蔣天與藍凌準備飯菜,見到蘇溶玥突然入了聶府,頓時神色一怔。
蘇溶玥睨了一眼肖月如,點頭問候過後,便去查探了蔣天的傷勢。
聽藍凌說,蔣天的傷勢並沒有致命之處,只是傷口有些感染,又加上身體薄若了一些,纔會這般。
剛纔醒過後,用了點粥,便又睡了過去。
“你可用我將他弄醒?”藍凌知道蘇溶玥一定是有話想問他蔣天,他自然有辦法喚醒。
“算了,先讓他睡着吧,不急這一時半刻的。”
蘇溶玥看着肖月如的離開,自言自語道:“忠勇侯府沒有一個好人,卻怎麼會有這般善良的女子?”
藍凌的目光也看了看肖月如的背影,又望了一眼蘇溶玥,有些遲疑的說道:“夫人的確是個好人,只是可惜”
“可惜什麼?”
藍凌嘖了嘖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我要是說了,你確定不會打我?”
蘇溶玥:“”
她什麼時候打過他!?
見蘇溶玥點頭答應,藍凌才小聲的說道:“聶夫人以前定是中過毒,我一看她的神色便知,而且她恐怕日後難有身孕”
什麼!?
中毒!?
蘇溶玥眸中一寒,她的心中不免有些心疼肖月如,而且不論出於什麼,都是她親手覆滅了忠勇侯府,所以她總是對肖月如有那麼一絲愧疚!
“可有辦法?”
藍凌面露一些憂愁的說道:“這個我還不知道,只有號脈之後才能確定唉,你去哪啊?”
“去找她!”
藍凌想說的話硬是憋在了嘴裡,你一個“男人”去與人家說懷孕的事情,真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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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偷告訴你們,今天浮夢結婚了呦,這兩天我可是在拼命的存稿呦,所以即使是今天浮夢還是會兩更的!
只不過二更浮夢定不下幾點了,親愛的們晚點再過來看吧!
你們要給浮夢親親抱抱舉高高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