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節 善意?幫助?

上午十點,紫羅蘭酒店雅字包間。

索菲婭.巴頓.羅蘭。

“羅蘭……他們找我幹什麼?”

鳳舞拿着這張請柬。左看右看不得要領。她是不認識那個巴羅斯是什麼人,可那個顯赫的姓氏卻是她熟悉的,而且她已經向旅館的服務員打聽過了,那個送請柬的管家不僅衣着華麗,而且所乘坐的馬車上面還紋有羅蘭家族的徽章——一隻抓着寶劍的雄鷹,在索米爾城裡,不認識這個紋章的還真是不多。

羅蘭家族的人已經將她的母親驅逐出家族,根本不承認她這個羅蘭家族的血脈,這麼多年也從來沒有跟她們母女聯繫過,今天是怎麼回事?

心裡有事,連晚上暝想的時間都縮短了,鳳舞不是心裡裝不住事的人,只是這關係到母親的母族,不由得她不琢磨。從知道科拉姆老師的身份時,她就知道,自己與羅蘭家族的關係遲早要浮上水面,尤其是在知道凱瑟琳的身份之後。不過,她一直沒有將這當回事,在她看來,自己沒有值得羅蘭家族注意的地方,雙方不會有太多的交集。但現在看來,自己想得有些過於簡單了。

第二天一早,鳳舞還穿着軍部發的那身黑色的魔法袍,剛剛梳洗過的長髮在腦後隨意地挽了一下懶人髻,雖然看上去有些古怪,可沒人會對一個魔法師指三道四的……在普通人看來,魔法師的一切古怪行爲都是可以原諒的。

“尊敬的法師大人,您需要馬車嗎?”一名侍者見她下來,快步迎上前,鳳舞出手大方,旅館裡的侍者都願意爲她服務。

舞點點頭,侍者立即去外面喊來一輛馬車……在旅館的外面,有許多出租馬車,在帝都,這是一個很錢途的職業,這種隨時可以招停的出租馬車,很受外地人歡迎。

“尊敬的法師大人,馬車已經爲您準備好了。”侍者稟報道。

“去紫羅蘭酒店。”鳳舞登上馬車,吩咐道,旅館門口,那個侍者正手握一枚金幣興奮不已。

人的心態有時候是很奇怪的,如果放在以前,她絕對不會如此大方的,可在戰場上走過一個來回之後,她發現——錢,什麼也證明不了,只是一個交換物而已。只有實力纔是永恆不變的。

十點鐘,對於貴族來說,已經是非常早的一個交際時間了,據說一名正統的貴族從起牀到穿戴整齊,再加上修飾打扮,往旆需要三個多小時,有些講究的人可能需要的時間還要長,鳳舞對此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有這種毅力估計成就高級魔法學徒肯定是沒有問題。

馬車在紫羅蘭酒店的門口停住,鳳舞從馬車上下來,看了看店名無誤,扔給車伕一枚金幣,“等我下來。”

夫接過金幣,喜形於色,這枚金幣可是他往往辛苦好幾天才能得到的收入總和,就算讓他等上一天也願意。

“歡迎光臨!”門口的服務生臉上堆出職業化的笑容,打開大門。

鳳舞直接上了二樓,找到雅字號包間——前兩天她來過紫羅蘭酒店就餐,當然是一個人,對這裡的情況已經算是瞭解,說來也巧。她上次來就餐的包間就和雅字號包間隔兩個門。

房間裡坐着一男一女,女的大約四十歲左右,穿着一身銀灰色的魔法袍;男的大約十八、九歲,穿着白色魔法袍。魔法師的着裝很簡單,普通魔法師和學徒通常都穿着白袍,大魔法師穿着灰袍,而魔導士穿着藍袍……這只是一個慣例,如果就是要特立異行,別人也是無法干涉的。

“請坐。”女人矜持地點點頭。

“法師大人,您喝什麼飲料?”旁邊的女侍應生輕聲問道。

“烈焰飛雪。”鳳舞想起前兩天喝的‘三潭印月’,之所以來這裡就餐,就是聽說這家酒店在調理飲料方面很有一套,在帝都也是赫赫有名的。

底層的飲料是火紅色的,如同熊熊熊燃燒的火焰,上面是一層如同雪花般的潔白,一股濃郁的芬芳嫋嫋散發出來,鳳舞似乎已經有些陶醉,凝視着面前的飲料,面容一片恬靜,似乎無視對面的那兩位。

面對鳳舞這種明顯的冷漠態度,中年女人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她預料到今天的談話過程似乎不會那麼順利,與她原先的想法大不一下。

索菲婭.巴頓.羅蘭,從輩份上算,是鳳舞的舅媽。鳳舞是茜爾娜的女兒,如今在羅蘭家族已經不是什麼秘密,只是當年茜爾娜嫁給鳳舞的父親,兩個人是以私奔的形式與家族分道揚鑣,所以有了後來的將茜爾娜從家族除名的事情。事隔多年。不管家族裡的人如何想,他們從來沒有和茜爾娜母女聯繫過,即便是在鳳舞的父親去世之後,羅蘭家族也沒有與鳳舞母女聯繫的打算。

“鳳舞,你大概不認識我吧?我就是索菲婭,也是你的舅媽。”索菲婭以十分親切柔和的聲音向鳳舞說道,“我這次來,就是想告訴你,你的姥姥、姥爺,還有你舅舅,都很想見你,希望你回家一趟。”

索菲婭這番話無疑是向鳳舞發出了一個訊號,那就是羅蘭家族已經接受了她的身份,而這也意味着,從此以後,鳳舞擁有了羅蘭家族的身份,將會受到羅蘭家族的庇護,身價倍增,無人敢於招惹。

但鳳舞真的沒有什麼興趣,父母的道路是他們自以爲正確的選擇,如果她就這樣回到羅蘭家族,那無疑是否定了父母的正確,雖然她相信父母不會因此而怪罪自己。但鳳舞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我的母親,從被驅逐出羅蘭家族那一刻起,就與羅蘭家族再沒有任何關係”鳳舞擡起頭,臉上露出一片淡然,“所以,很抱歉,我不會去羅蘭家族。”

“鳳舞,我知道,你和你母親這些年吃了不少苦,對家族有怨恨。”對方的反應完全在索菲婭的意料之中,在來之前。她已經對鳳舞的情況和性格做過調查,驕傲的人往往都有很強烈的自尊心,而面前的女孩無疑是很驕傲的。但索菲婭並不氣餒,家裡之所以派她來,就是因爲她在人情交際方面十分的練達,遠遠比其他家族成員更爲擅長。

“不管怎麼說,你們母女身上都流動着羅蘭家族的血脈,你姥爺、姥姥都很後悔,他們現在已經年愈七十……這人一老,特別希望子孫可以團聚,爲什麼不能夠將過去的恩怨放下,一家人開開心地住在一起。”

鳳舞不得不承認,這位舅媽在外交方面應該是比在魔法方面更具天賦,入情入理,而且表現得胸襟無比寬闊,將過去的事情輕輕地一筆帶過。只是……縱然她是舌燦蓮花,自己也不可能答應。

看到鳳舞依然是一付風清雲淡的神情,索菲婭有些沉住住氣了,她並不奢望對方能夠立即答應,畢竟十餘年的怨恚,不是那麼容易消除的。但至少……鳳舞應該有所動容,有所猶豫纔是,而不應該是像現在這樣無動於衷,難道堂堂的羅蘭家族,對於她就沒有絲毫的吸引力?

心念一轉,縈菲婭微笑道:“鳳舞,我這次來,其實還有一件事想告訴你。”她微微一頓,接着道:“你父母都已經不在了,我和你舅舅就是你的長輩,對你的終身大事就得認真考慮了。呂蓓卡家族的博里斯韋克少爺與你年紀相仿,而且在軍部任職,我和你舅舅有意幫你們撮合一下,你覺得怎麼樣?”

“我自己的事情會自己解決,不勞費心。”鳳舞的眼中閃過一抹怒意,她就知道羅蘭家族在這個時候找她,動機絕對不單純。呂蓓卡這個顯赫的姓氏她當然清楚。聽對方的意思,分明是想利用與呂蓓卡家族聯姻的事情,爲家族謀取利益,如果真的是那種打算,那真是不可原諒……鳳舞的臉上已經露出幾分怒色。

“鳳舞小姐,我是鮑爾.羅蘭,是你的堂兄。”旁邊的那個青年終於開口說話,“我覺得人不應該沉緬於過去的仇恨裡,我能夠理解你對家族的抗拒和仇恨,但你卻不應該因爲這個,而拒絕家族的善意和幫助。”

“善意?幫助?”鳳舞彷彿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冷笑道:“那麻煩鮑爾先生說明一下,你們到底想表達什麼善意?又想給予什麼樣的幫助?”

“鳳舞,你是個很有天賦的魔法師,甚至比你的母親猶有過之,有羅蘭家族和呂蓓卡家族的全力支持,你晉升爲魔導士也是遲早的事情。而且據我們所知,晨曦教會和你之間也應該有些問題,有家族做你的後盾,所有的一切威脅都將不復存在。”索菲婭痛陳利害,她相信鳳舞應該懂得如何取捨。

“我覺得,我們已經沒有談下去的必要。”鳳舞已經喝完了那杯烈焰飛雪,這讓她的心情能夠好一些,“我的路由我自己走,不需要家族的幫助。對不起,我馬上就要返回學院,就不耽擱了。”她站起身,將一枚金幣放在桌上,隨後轉身就走……在她放下金幣的那一剎那間,鮑爾的目光掠過她的手指,突然閃爍了一下。

“你當真不仔細考慮一下?”索菲婭的臉色頓時變了,她沒想到對方的態度竟然如此決絕。

鳳舞沒有說話,甚至連身形都沒有停頓一下,隨着房門的一開一合,她的身影也從索菲婭母子的視線中消失。

索菲婭很是疑惑,她是知道鳳舞的情況的,據她所知,由於鳳舞一向表現得比較強硬,在學院內外都得罪了不少人,而且魔法師晉升需要很多的條件,就算是科拉姆肯全力幫她,恐怕也只能幫到大魔法師的程度。

“鮑爾,你怎麼看?她拒絕的這麼不留餘地,呂蓓卡家那邊,咱們怎麼回覆?”索菲婭將目光轉向自己的兒子,皺眉問道。

“這個……有些傷腦筋,只怪您當初將話說的太滿了!”鮑爾沉吟道。

“誰能想到這個小丫頭這麼不識擡舉!”索菲婭的語氣中帶着一絲憤怒,她放下架子,好話說盡,最後卻得到了這麼一個結果!如果不是因爲那個博里斯韋克看上了你,你以爲我會主動來找你這麼一個私生女嗎?

“這事先拖一下,我們從兩方面入手,一是告訴爺爺和奶奶,相信他們一定願意見見自己的外孫女,到時候您和父親將這件事情說一下;另一個是跟科拉姆叔叔說一聲,讓他和鳳舞談談,博里斯韋克的家世條件說第二,怕是沒人敢說第一,我不相信,她會不動心。”說到這裡,鮑爾心裡一動,想起了他剛纔所見到的物品,“媽,你還記得爺爺手上的那個戒指嗎?”

“你說的是族長傳承的信物?”索菲婭不明白兒子爲什麼要談起那個。

“我在鳳舞手上發現一個十分相象的戒指,如果不是我今天早晨才見過爺爺,一定以爲就是那隻戒指。”鮑爾思忖道。

“不可能,我從沒聽你父親說起過。”索菲婭斷然否定。

從紫羅蘭酒店回來,鳳舞坐在那裡想了半天心事,決定立即返回學院。既然有人動起了心思,她一時之間還真是想不出什麼好辦法,還是早一些回學院的好。

迪斯特戰鬥學院地位崇高,就算是羅蘭家族的人,如果沒有學院的身份,也一樣難以自如的出入學院。當然,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科拉姆老師能不能扛得住家族的壓力。不過她相信,老師是絕對不會做出不符合自己意願的事情。

一個月後,鳳舞返回迪斯特戰鬥學院,軍方的通知已經傳遞到學院,並且登記在案,在這次進行實習的五百六十四名學員當中,獲得爵位和領土封賞的只有鳳舞一個人,這對於學院來說,也是一項十分驕傲的榮譽,在她回到學院的第三天,院長親自向她頒發了十萬金幣的獎學金。

隨後,鳳舞又投身到學習當中,而涅磐社團的名字也再次頻頻出現在學員們的視野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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