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德壽不由得擡頭看了看路口的那個攝像頭,不過他知道,這個攝像頭八成又壞了。
中國的攝像頭就是有這麼智能化,在該壞的時候,它就會“恰巧”壞掉。
看着那幾個義憤填膺的人的臉,胡德壽一臉的死灰。
上一次追尾那輛路虎車,倒還好,車是死物,他的電動車也不可能把路虎車撞成什麼樣子,再貴也還是有價的,可是這人卻是無價的,這人只要說他頭疼什麼的,天天賴在醫院裡,那醫藥費就是一個無底洞,遠遠不是三萬塊錢能夠解決的。
一想到這裡,胡德壽就是萬念俱灰,連那幾個人對他說些什麼都懶得聽了,他就這樣一副行屍走肉的樣子,直到交警接警之後趕到。
非常巧的是,這一次來的交警還是上一次處理那起追尾事故的那個交警,倒是胡德壽的熟人了,不過胡德壽一看到這個熟人,忍不住就打了一個冷戰。
那個交警道貌岸然的臉,在胡德壽的眼裡簡直就跟魔鬼一樣可怕。
交警剛到,那個倒地的人的家屬也到了,他們男男女女來了十幾個,一看到那個倒地的中年人,幾個女的就哭嚎了起來,幾個男的就想上前打胡德壽。
那個交警攔住了那幾個打人的人道:“不管怎麼樣,你們也不能打人吶。”
一個男的憤憤地說:“他把我哥撞了,打他怎麼了?打他還是輕的呢。”
交警看到救護車來了,他說:“先把人送到醫院再說吧。”
胡德壽道:“人不是我撞的。”
那個準備打人的男的把眼一瞪道:“不是你撞的是誰撞的?這麼多人都說是你撞的。”
旁邊那幾個“證人”連忙點頭道:“我們都看到了,就是他撞的。”
“是啊,我們就在人行道上走,親眼看到他把電動車開得飛快,把這人給撞了,撞完了人還打算跑呢。”
“要不是我們攔住他,他可就跑了。”
那個男的擼起袖子就想打胡德壽:“你tmD,撞了人還打算跑是吧?”
交警再一次攔住了他。
胡德壽一指那個路口的攝像頭道:“人不是我撞的,不相信的話,可以調監控。”
交警微笑道:“不好意思,這個攝像頭昨天壞了,還沒修好。”
胡德壽臉上露出了譏諷的笑容道:“果然壞了,壞的時間可真巧啊!”
交警同樣用譏諷的口吻道:“怎麼?你聽起來好像有意見啊?有意見你能怎麼樣?”
救護車上的醫護人員擡着擔架跑了過來,那個交警收起了笑容,指揮着那幾個醫護人員把那個倒在地上的人擡到擔架上,擡上了救護車,救護車一溜煙地走了。
胡德壽站在人羣之中,周圍都是人,可是他卻覺得自己無比孤獨,似乎所有的人都在譏笑他。
交警道:“走,跟我們去交警隊做筆錄吧。”
胡德壽就跟行屍走肉一般,跟着交警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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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蘇星暉又跟於銳志和於若秋兄妹倆一起去了賀富生住的賓館,把賀富生接了出來,一起去了侯氏大酒店。
賀富生由於要跑項目,所以必須得跟市裡的領導一起住賓館,傅敏一個人住在了侯氏大酒店,廖小燕有時間的時候也會去侯氏大酒店陪乾媽。
蘇星暉和於氏兄妹則是三天兩頭去跟賀富生喝幾杯酒,今天蘇星暉在黨校裡上完課,下課比較早,沒什麼事,所以又去找賀富生去了。
他們到了賀富生住的賓館門口,給賀富生打了電話之後,賀富生很快就下來了,上了他們的車,一行人去了侯氏大酒店。
蘇星暉一眼看出賀富生有一些心神不定,雖然賀富生臉上還是帶着笑,不過總有一些強顏歡笑的意味,他的眉宇間深有憂色。
蘇星暉便問道:“賀shūjì,你們到部裡跑項目還順利嗎?”
賀富生道:“還挺順利的。”
蘇星暉道:“真那麼順利?”
賀富生猶豫了,他知道,自己的事情確實瞞不過蘇星暉,他和市裡的領導來了京城已經一個多星期了,可是跑項目資金的事情還是毫無進展,這種事情蘇星暉隨便一打聽就打聽出來了。
更重要的是,要是這個項目的資金遲遲跑不下來,那是會影響他們興阜縣的災後重建的,雖然興阜縣的災後重建還是比較順利的,可是他們需要重建的地方太多了,還有許多人都等着住進新家園呢,所以這事實在是拖不起了。
賀富生長嘆一聲道:“唉,我真的沒想到,到京城跑個項目,這麼難啊!”
蘇星暉和於銳志都沒說話,只是看着賀富生,賀富生便把他們這段時間跑項目的情況跟兩人說了。
這段時間,他們也蓋了幾個章子,這幾天找的是某有關部門分管這件事情的一個處長,這個處長是這一次的關鍵人物,只要他簽字蓋章了,這一次的重建項目資金基本上就沒太大問題了。
可是這位熊處長每次跟他們見面都是哈哈哈,跟他們一起吃飯喝酒也吃了幾次了,就是不肯簽字蓋章,每次都有冠冕堂皇的理由,讓人連火都發不出來。
賀富生和市裡的領導也打聽了一下,打聽的結果讓他們倒吸一口涼氣,據說這位熊處長背後很有背景,而這個人也很愛財,在這個關鍵位置上,他給人簽字蓋章,都是明碼標價的,一般都得三個點左右的回扣。
當然,這都是傳聞,可是凡事都是無風不起浪,傳聞傳聞,一般來說就是真的了。
他們便又探聽了一下熊處長的口風,熊處長打着哈哈,給他們介紹了一家中介公司,據說是專門做項目申報材料的。
熊處長笑着說,他們其它的條件都沒問題,就是這個項目的申報材料格式有點不對,這家中介公司在做這種材料方面,有着豐富的經驗,如果找這家中介公司的話,他們做的申報材料一定能夠符合標準,順利地通過專家的評審的。
他們沒辦法,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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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去了熊處長介紹的那家中介公司,那家公司誇下了海口,只要他們在這兒做申報材料,那是一定能夠通過專家評審的。
不過,當他們問這家公司,做這份申報材料需要多少費用的時候,對方開出了三十餘萬的高價,而且一分錢的價都不肯還,這讓賀富生幾人都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們這筆項目資金的總額就是一千多萬,而這家公司開出的價格,剛好就是三個點左右,倒是跟他們打聽到的傳聞對上了。
這個時候,他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不過,明白歸明白,這麼大一筆錢他們怎麼拿得出來啊?他們本來就是災區,經濟還沒恢復,現在資金不知道多緊張,三十多萬可是一個巨大的數字了。
他們拿不出這筆錢,可是這筆錢不拿出來,他們的項目資金就卡在這裡動不了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簽字蓋章,可是災區等不起啊!
這事這幾天讓賀富生頭上的頭髮又愁白了不知道多少根,他跟市裡的領導商議了許久,也沒什麼好辦法,因爲熊處長背後的背景太硬了,他的一個舅舅是某部的副部長,而他舅舅的岳家更是紅色家族。
這樣算起來,熊處長也算是這個紅色家族的遠房子弟了,對於賀富生他們來說,這就是他們怎麼夠都夠不到的高度了。
當然,賀富生也知道蘇星暉的背景厲害,他的岳父可是陸正弘呢,要是這事跟蘇星暉一說,要想解決應該問題不大。
不過,賀富生並不想麻煩蘇星暉,這事畢竟牽扯到一個紅色家族,哪怕是蘇星暉,也未必願意惹這種事情,到時候他跟蘇星暉一說,蘇星暉到底是幫不幫他呢?
蘇星暉已經幫了他們興阜縣太多忙了,對興阜縣可以說是仁至義盡了,賀富生怎麼能用這種事情讓蘇星暉爲難呢?
沒想到,今天蘇星暉自己看出了賀富生心裡有事,一再追問,賀富生再也藏不住了,便把這事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地對蘇星暉說了。
於銳志聽了之後,哂笑道:“這幫人,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沒什麼長進啊。星暉,你還記得你第一次到京城來跑項目的時候,部裡那些人也是讓你做什麼申報材料,後來是耿波打招呼,纔沒做的。”
蘇星暉笑道:“手段沒變,不過價碼變了啊,當初讓我們做申報材料才收一萬,現在要收三十幾萬了,這說明咱們國家的經濟確實發展了啊!”
賀富生聽出來了,原來蘇星暉也被這些人卡過脖子,他好奇的問道:“蘇shūjì,連你的脖子他們都敢卡?”
蘇星暉笑道:“有什麼不敢的?當初我第一次到京城來跑項目的時候,纔是一個小小的鎮長,他們用的是一模一樣的手段,也是讓我做什麼申報材料,後來是於哥的哥們兒幫忙,才免了這筆過路錢。”
賀富生有一些不好意思地問道:“那這一次,能不能也幫幫我們?這筆錢對我們興阜縣來說,實在是太多了,我要是給了,那就是犯罪啊!”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