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五十塊錢一張?”蘇星暉都有些吃驚,兩年前的兩百五十塊錢,差不多頂一個人兩個月的工資了,這個價格真的是相當高了。
侯達禮道:“可不是嗎?這麼高的價格,讓我這個老玩郵票的看了都是膽戰心驚,那時候好些人瘋了一樣的進貨,就我不敢進貨,反而把我的存貨全給拋出去了,還賺了一筆,現在想起來,我真的是幸運啊!”
侯達禮的臉上露出了心有餘悸的表情:“沒幾個月,郵市就開始瘋一樣的跌啊,沒多久,所有郵票,包括錢幣都跌了好幾倍,跌得好多在高位進貨的人哭都哭不出來啊!”
蘇星暉問道:“那猴票跌到什麼價格了?”
侯達禮道:“你現在買猴票啊,三十塊錢一張都買得到了,你說你現在買郵票是不是最好的時候?”
蘇星暉笑道:“聽您這麼一說,現在還真是最好的時候,不過侯老闆,您運氣真不錯,也夠有眼光的,在高位的時候把郵票全拋了,不但沒虧,還賺了一筆。”
侯達禮笑道:“那是,我運氣是不錯,不過也是我不貪,如果我跟那些人一樣貪心,那我現在也全完了。”
蘇星暉點着頭,侯達禮的話很有哲理啊,人確實不能太貪心,多少人都是因爲太過貪心,想發大財,結果卻吃了大虧。
蘇星暉問道:“侯老闆,您這裡現在有沒有猴票?”
侯達禮點頭道:“當然有了。”
他翻開一本集郵冊,找到了一頁,給蘇星暉看,這一頁上全是生肖票,第一輪生肖票剛好齊了,裡面有單張的,還有四方連,一整套全有。
蘇星暉的眼光當然一下子就被那猴票給吸引了,這張猴票一向被視爲中國郵市的晴雨表,它也是中國郵票歷史上身價上漲幅度最大的郵票之一了,從面值八分錢,漲到最高峰的時候價值上萬元,身價漲了十幾萬倍啊。
蘇星暉捧着集郵冊看了起來,在他的前世,他從來沒有擁有過一張猴票,甚至都沒近距離觀看過猴票,他當然想多看一下。
猴票發行的時候,他才八、九歲,猴票發行量少,等他到郵電局去買的時候,早就被搶購一空了。
然後猴票的價格就一路高漲,雖然就幾十塊錢一張,可是也不是他能買得起的,到後來他雖然有經濟能力了,可是一萬多塊錢一張,也讓他失去了那種一定要擁有一張猴票的決心。
看了一會兒,蘇星暉道:“這些生肖票,我全要了。”
侯達禮高興的說:“好嘞。”
他接過蘇星暉手中的集郵冊,用鑷子小心的把那些生肖票一張一張的放到了專門的護郵袋裡,放到了黑布上,蘇星暉又翻看起其它的集郵冊來。
不一會兒,蘇星暉又選出了不少郵票,他選出的郵票都是升值空間最大的那些,特別是小型張一類的,中國早期發行的小型張發行量都不算大,升值空間非常大。
蘇星暉選出的郵票包括小型張,小型張,小型張等等,這些郵票都有幾千倍的升值空間,可是現在由於郵市低谷,價格都不高,還不如猴票的價格,蘇星暉想買下來很輕鬆。
可惜,侯達禮這裡沒有的小型張,這張小型張現在的價格大概幾百上千元,可是二十年後的價格卻達到了二十幾萬,這個升值幅度也是巨大的。
蘇星暉看中的郵票,侯達禮馬上就會用鑷子夾出來,放到護郵袋裡,放到黑布上,不一會兒,黑布上便擺滿了郵票。
侯達禮道:“小蘇啊,你這眼光可真不錯,這選出來的全是好東西啊。”
蘇星暉笑道:“自己集郵,當然想集一些好郵票了。”
侯達禮點頭道:“你這說得對,你現在應該也參加工作了吧?有錢了就買點好的,現在郵局發行的新郵票就沒必要買太多了,一套買一張就夠了,新郵票發行量太大,價格不可能漲起來的。還是這些老郵票有升值空間啊。”
蘇星暉把幾本集郵冊都翻看了一遍,把升值空間最大的一些郵票全都給挑了出來,然後問道:“侯老闆,你的好東西就這麼點了?”
侯達禮道:“你這還不夠啊?你這挑的起碼也是好幾百塊錢的了,都頂你幾個月工資了。”
蘇星暉道:“侯老闆你不知道啊,我有個朋友在我們猛虎嶺辦廠,他家有錢得很,他又喜歡集郵,所以他託我給他多買點好郵票。”
侯達禮有些疑惑:“在猛虎嶺辦廠?”
在侯達禮的印象中,猛虎嶺是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怎麼會有人去那裡辦廠呢?
蘇星暉道:“侯老闆你還不知道嗎?我現在就在猛虎嶺工作,這兩年猛虎嶺發展得可好了,都辦好幾個廠了。”
侯達禮這才釋然的點頭道:“這樣啊,好東西我當然有,不過都在家裡,這些東西當然不能都帶出來了。”
蘇星暉理解的點頭,那麼貴重的東西,如果都帶出來的話,萬一丟了那損失可就大了,因此侯達禮也只能一種帶一套出來做樣品了。
蘇星暉便讓侯達禮把他挑出來的這些郵票計算一下價格,侯達禮拿個計算器按了一陣,算出來總共八百二十多塊錢,侯達禮道:“算了,給個整數吧,八百。”
蘇星暉便拿出八百塊錢遞給了侯達禮道:“侯老闆,那我先把這些郵票拿回家去,再帶錢出來,跟你一起去你家挑郵票。”
侯達禮點頭道:“行,我在這裡等你。”
蘇星暉帶着郵票回了家,又拿了兩萬塊錢放在了身上,然後又跑回了郵電局。
侯達禮見蘇星暉來了,手腳麻利的把東西都放到了一個箱子裡,拎起箱子道:“走吧。”
侯達禮的家在城南的一條巷子裡,這條巷子有個響亮的名字,名叫狀元巷。
狀元巷的歷史可以追溯到明朝末年,據說在這條巷子裡出了一個狀元,狀元巷也因此而得名。
狀元巷的巷口立着一個巨大的漢白玉牌坊,上面鐫刻着四個大字--“狀元門第”,巷子裡曲曲彎彎,幽深而悠長,地上鋪的都是青石板,青石板兩側的高牆大院昭示了這條巷子過去的輝煌。
不過在青石板路靠牆的兩側,因爲很少見陽光,已經長滿了青苔,但是也是因爲這些青苔,讓這條歷史悠久的狀元巷更加有了一種滄桑感。
蘇星暉小時候倒是經常到狀元巷來玩,他很喜歡這裡滄桑厚重的文化氣息,只不過在兩千年初,這條巷子就被縣政府拆掉了,這塊地用來開發了商品房。
蘇星暉當時對這條巷子被拆掉感到惋惜萬分,他也曾上書縣政府,他說這條狀元巷是文物,是上俊縣文化的象徵,不能拆掉,而是要留下來進行保護性的修繕。
當時蘇星暉的主張得到了不少人的贊同,可是他們都是人微言輕之人,他們的意見根本不受重視,而且當時拿到這塊地的開發商利慾薰心,怎麼可能把這一塊到嘴的肥肉給吐出來?
因此,最終這條巷子還是被無情的拆除了,蘇星暉只是在巷子拆掉之後到這裡撿了幾塊青磚黑瓦,當作是一種紀念了。
當然,這種事情也不光是上俊縣一個縣有,當時各地不知道有多少歷史悠久的明清時期的建築都在那一波房地產開發的大潮中被拆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幢幢毫無特色的鋼筋水泥的高樓,這種事情實在是令人扼腕。
在這一世,蘇星暉是要想盡辦法把這條巷子給保護下來的。
當來到狀元巷的時候,蘇星暉問道:“侯老闆,你家住在這裡啊?”
侯達禮有些感慨的道:“你知道當年那個狀元姓什麼嗎?”
蘇星暉當然知道狀元姓什麼,當年爲了保護狀元巷,他對這條巷子的歷史是下過功夫研究的,當年那個狀元名叫侯崇國。
蘇星暉道:“難道侯老闆就是當年的侯狀元的後代?”
侯達禮點頭道:“對,我家是當年侯狀元第十七代嫡系子孫,只可惜我現在算是辱沒先人了,只能做點這種小生意了。”
說到這裡,侯達禮搖起了頭,似乎很爲自己的現狀而感到恥辱。
蘇星暉道:“侯老闆,你也沒必要覺得賣郵票丟人,說大一點的話,你這也算是從事的文化產業呢。再說了,現在是新社會,早就不是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時代了,只要是自食其力,就不丟人。”
侯達禮一直爲自己現在從事的職業而耿耿於懷,剛纔是因爲在狀元巷口,聽蘇星暉問起,他纔多發了幾句感慨,現在聽蘇星暉的勸慰倒是聽得有些入耳,讓他心懷大慰。
侯達禮點頭道:“其實說起來我也不是個不讀書的人,只不過受時代所限,沒能讀什麼大學,這是我畢生的遺憾,但是我的幾個兒女倒還爭氣,都考上了大學,現在基本也都參加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