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以紀濤爲代表的幾位常委反對了這種意見,他們認爲,這是一次有組織有預謀的行動,根本不是採石場的工人自發的行動,是一種犯罪行爲,現在已經有了當事人的證詞,證明是採石場老闆僱人來參加這次行動的。
紀濤認爲,昌山縣委縣政府關停違規開採的採石場,是完全合理合法的,而採石場老闆僱人來靜坐,則是一種違法犯罪行爲,如果市政府對這些敢於任事的幹部予以處分,那豈不是正好中了犯罪分子的奸計,助長了這種歪風邪氣嗎?如果這次處分了昌山縣的領導,以後這種事情就會層出不窮。
反對紀濤的人說,無論如何,這也是昌山縣委縣政府的工作方式方法有問題,沒能把羣衆工作做好,要不然怎麼會引來羣衆靜坐呢?
紀濤拿出了李平口供的複印件,他說昌山縣政府在關停採石場的時候工作已經做得很到位了,已經承諾了給那些採石場的工人都安排合適的工作,因此犯罪分子纔沒能找來真正的採石場工人來靜坐,而只能僱傭一些假工人。
紀濤說,難道這不正是證明了昌山縣委縣政府的工作做到位了嗎?昨天我們有同志就在現場,看得出來那些人是怎樣的一羣烏合之衆,難道就因爲這就要處分我們的同志嗎?
昌山縣委縣政府難道不應該關停那些違規開採的採石場嗎?他們到底是觸動了誰的利益,纔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這背後一定還有內幕,我建議要繼續深挖,把裡面真正的內幕給找出來。
對於昌山縣委縣政府,絕對不能處分,要不然就是寒了真正敢做事的同志們的心,以後大家做事都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了,那我們峪林市還怎麼發展,我們的國家還怎麼發展?我們的幹部都變成一羣庸庸碌碌的昏官了!
紀濤的話擲地有聲,讓許多人都有一些愕然,以前也沒見紀濤跟昌山縣的領導關係有這麼好啊?怎麼這一次他對他們如此力挺?
任貴勝一直沒有發表意見,他只是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煙,他的面前煙霧繚繞,他的臉在煙霧後面讓人看起來不是很清晰,顯得有一些陰鬱。
看到沒人再發言了,施德佑笑了笑,他又給任貴勝扔過去一支菸道:“市長,你發表一下意見吧。”
任貴勝接過煙,欲言又止,最後,他搖頭道:“我沒有什麼意見,還是書記你來總結吧。”
施德佑點了點頭道:“同志們,這一次昌山縣的事件已經查明,是犯罪分子僱人到市政府來靜坐,想要向市裡施加壓力,以達到他們不可告人的目的,是一次有組織有預謀的犯罪行爲,昌山縣委縣政府的同志處置及時、得力,很快就化解了這一次的靜坐行動。”
“昌山縣已經把這一次事件的前因後果寫成了報告,送到了市裡來,大家都可以看一看,從報告上來看,昌山縣在這一次事件的處理上並沒有什麼問題,他們關停那些違規開採的採石場,完全是合理合法的,如果是這樣,他們就不應該受到處分,要不然以後犯罪分子受到了打擊,都如法炮製的話,那還得了?”
“當然,真實的情況是不是像昌山縣的報告上說的這樣,我們還不得而知,所以,我建議由市委市政府派出聯合調查組,對這一次昌山縣關停採石場的行動進行調查,着重看看昌山縣委縣政府在其中是不是真的有違規的行爲,具體應該如何處理,等調查結果下來再說吧。”
施德佑的話既對昌山縣委、縣政府進行了一定限度的支持,又沒有馬上對事件的性質下定論,而他提議派調查組調查事件真相,更是持重之言,任誰都說不出什麼來,他又是大班長,因此他的建議剛一提出來,大家就都舉手同意了。
接下來就是確定調查組的成員了,經過討論,最終決定從市委辦公室、市政府辦公室、組織部等幾個部門抽調人員組成這一次的調查組,其中級別最高的是市委辦公室的副主任劉文天,他也成爲了這一次調查組的組長。
這幾個部門的人組成了調查組,其中並沒有紀檢和公檢法的人員,這也是施德佑特意這樣做的,這樣就淡化了調查組興師問罪的意味,他要調查組儘量公正客觀的進行調查。
事實上,按照某些常委的意見,是要主要派紀委的人下去調查的,如果真的這樣的話,那這次派調查組的政治意味就完全不一樣了,不排除昌山縣有一些投機分子會胡亂攀咬,對調查工作造成不必要的干擾。
調查組當天就趕到了昌山縣,開始了對這一次昌山縣關停採石場的事件的調查,雖然施德佑的做法已經儘量淡化了這次調查行動的政治意味,可是畢竟是上級派來的調查組,而且是在出了靜坐事件之後派來的調查組,這還是令許多人都爲薛興原和凌安國感到擔憂。
倒是薛興原和凌安國兩人很是坦然,他們除了第一天爲調查組接風之外,其餘的時間他都沒有陪同調查組,這也是爲了避嫌,畢竟調查組調查的主要是他們的事情,他們如果全程陪同的話,那好像是爲了干擾調查似的。
蘇星暉也並沒有把這一次的調查當成一件多大的事情,他知道,既然是施德佑提議派來的調查組,那施德佑一定有辦法控制,不會讓調查組受到一些別的因素干擾的,只要調查組公平客觀,薛興原和凌安國就不會有事。
那些採石場違規開採證據確鑿,關停他們難道還有什麼不該?而縣裡對那些工人都進行了合適的安排,他們這一次也沒有去參加靜坐,這不是已經說明了他們的態度嗎?人心都是有一杆秤的,該怎麼說,他們心裡有數。
這幾天,蘇星暉正在接待央視的一個攝製組,這個攝製組當然也是於銳志請來的,他們在昌山縣搞旅遊開發,自然需要拍攝一部風光紀錄片來造勢,於是,於銳志便從央視再次請來了攝製組到昌山縣來拍一部風光紀錄片,這一次的導演還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傅維平。
現在是五月初,對昌山縣來說,正是暮春初夏的時節,這是一年中最美的季節之一,在這個時候來拍這部風光紀錄片,正當其時。
央視的攝製組是先到湖東省委宣傳部,跟他們聯繫要到昌山縣來進行拍攝,湖東省委宣傳部派了一位處長陪同他們到了峪林市委宣傳部,然後紀濤親自陪同他們來了昌山縣,昌山縣委宣傳部更是派人全程陪同他們的拍攝。
在攝製組到來的第一天,薛興原和凌安國便設宴對他們進行了宴請,對於央視攝製組的到來,他們非常高興,他們知道,這是對昌山縣最好的宣傳,對昌山縣的未來好處無窮。
要知道,昌山縣在過去,就連省電視臺都沒有來拍攝過什麼,現在居然一下子來了央視的攝製組,這是一件大喜事啊。
昌山縣來了央視的攝製組的消息也一下子讓昌山縣震動了,這可是央視的攝製組,這是對昌山縣這段時間的工作的肯定啊,這在無形中對薛興原和凌安國是一種支持,這讓許多蠢蠢欲動的人又老實了下來。
蘇星暉也出席了接風宴會,當他跟傅維平見面的時候,傅維平很是驚喜,他沒有想到,他來到了昌山縣,居然又一次見到了蘇星暉,上一次他在上俊縣進行拍攝的時候,就跟蘇星暉相談甚歡,蘇星暉的才華橫溢讓傅維平大起惺惺之意,他們幾乎已經成爲了好朋友。
這一次,傅維平再次見到了蘇星暉,他爽朗的笑着,握住了蘇星暉的手道:“蘇星暉,是你吧?我沒記錯你的名字吧?你怎麼又到昌山縣來工作了?”
蘇星暉也微笑着握住了傅維平的手道:“傅導,上俊縣和昌山縣都是峪林市下面的縣嘛,我調到這裡來工作,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我是被異地交流到這裡來的,我工作的馬頭鎮,傅導可能要呆幾天。”
傅維平道:“哦,你在馬頭鎮擔任什麼職務?”
蘇星暉道:“我現在是馬頭鎮的黨委書記。”
傅維平驚道:“你都是鎮黨委書記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現在才二十五歲吧?”
蘇星暉道:“今年七月滿二十五歲。”
傅維平道:“這麼年輕的鎮黨委書記,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不過以你的才華橫溢,你當這個鎮黨委書記倒是有些屈才了,希望我下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已經當上縣委書記了。”
蘇星暉笑道:“那就承傅導吉言了,謝謝傅導來我們昌山拍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