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想調轉馬頭,但卻發現騎兵隊在後面緊追不捨,雖然自己有把握從這幾十個騎兵包圍之中突圍而出,但是怕步兵隊很快就會追上來,把自己再包圍其中。到時候只怕想再突圍,難於上青天了。再加上兩側黑糊糊一團,黑暗之中分不清哪裡有小道,趙雲索姓一咬鋼牙,從新催着不停喘氣的馬匹,默默道:馬兒啊馬兒,你可要堅持住啊。
馬匹似乎感受到趙雲的期望,長嘶一聲,再次四蹄狂奔,往前直衝。
風馳電掣,浮光掠影,無外乎現在的情況,白鬃馬再一次的發力,一下子把追兵遠遠甩在後面。而前面的殺聲越來越清晰,火光越來越明顯。
這時前面忽然衝出一枚人馬,帶頭的士兵大喝道:“來人是誰?快快報上名來。”
趙雲深知這樣的伏哨一般都會安下綁馬繩,假如自己不停,只怕中招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趙雲無奈之下,放緩馬匹的速度。
那伍長拿着火把警戒上前,仔細打量趙雲。他見趙雲全身是血,臉上灰頭土面,只是穿着已方的軍甲,不由疑問道:“你是誰?”
趙雲急中生智,大斥道:“你們這些飯桶,還不快給本將軍讓開。李通將軍有要令在身,假如明阿鎮再有得失,只怕你們十八個腦袋也不夠砍。”
那伍長顯然沒有料到趙雲如此不可理喻,只道軍情緊急,連口令也沒有問,便放趙雲前行。
趙雲心中暗喜,從新策馬狂奔。
前面火把通明,一大羣士兵圍成一個大的包圍圈,殺聲不斷。
“難道是陸遜?”趙雲心中一驚,暗想道。
容不下他對多想,因爲馬匹衝鋒的速度快的出乎趙雲意料之外。
“來人止步。”同一時間,幾隊士兵上前擋住趙雲前進的路線。
趙雲高呼問道:“前面可是圍攻江東軍部隊否?”
一個士兵不明其中奧妙,回道:“正是。”
趙雲拔槍,當場刺那士兵於馬下,同時對着人羣中扯開喉嚨大喝道:“伯言休慌,趙雲來也。”其實這樣做,趙雲還是有他的目地的,一來想知道陸遜是否安然無恙,第二是想讓士兵們知道自己依然健在,不但成功完成任務,還趕過來營解他們。雖然自己單挑匹馬,也帶着一點欺騙的心理,但自己做爲三軍主帥,將士的靈魂,只要自己存在,對敵人來說就是威脅,對自己手下來說就是激勵。
趙雲雄厚的聲音在殺聲中傳出老遠,本來被圍攻的苦不堪言的陸遜,彷彿看到救星一樣,使出最後的吃奶力氣,高聲呼叫道:“趙將軍,我在這裡。”江東軍見陸遜高呼趙雲,同一時間精神大振,以爲趙雲已經成功擊破敵軍,趕過來支援自己,每個士兵的士氣高速上漲,本來絕望的心似乎又看到活命希望,奮力殺敵。
由於江東軍的強力反彈,曹兵料想不及,一時間慘聲四處,不少人被砍翻於地,血流不停。
趙雲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膽大妄爲,竟然再次催馬直衝敵軍而去。而陸遜全身早已血跡斑駁,頭盔亦被擊落,散亂的頭髮四處飄揚,好在他頗有心智,朝着與趙雲反方向衝殺而出。
趙雲早已數不清自己殺了多少敵人,只知道不停的舉槍、刺出再收回來,然後重複着相同的動作。手臂其實已經完全麻痹,只是靠着本能,機械的搏殺着。雖然只是如此,趙雲依然勇不可擋,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曹軍陣軍漸漸開始出現慌亂,只因爲加入一個趙雲,讓被困的江東軍從新煥發出強硬的戰鬥能力,困獸作鬥,善能傷人,更不用說這一羣江東的虎狼之獅。
陸遜趁着士氣彷彿回光反照的那一刻鐘,帶領着士兵衝殺出重圍。
戰場彷彿成了人間地獄,馬匹踐踏,屍骨如山。
趙雲已經到達了極限,不知道什麼時候,身上已經多了數道傷口。鮮血泊泊的流了出。他也不知道自己能支撐到什麼時候,不過幸運的是,他已經陸遜會合在一起了。趙雲強忍着全身痠疼麻痹的感覺,奮力帶領士兵衝出重圍,疾退而去。
曹軍還在追擊,但江東軍逃生在望,每士兵都撒開雙腿,拼命的狂奔。那種情況,彷彿就像沒有戰鬥過一樣,精力充沛無比。曹兵雖然追擊,但只能宰一些落單而又有傷在身,實在跑不動的江東士兵,但這已經無關大局。
不知道跑了多久,趙雲座下的馬匹終於撐不住了,在一個半山坡上口吐白沫,累死在地。而趙雲精神恍恍惚惚,伴隨着馬匹的失蹄,重重摔在地上。
陸遜急忙下馬,上前扶起趙雲焦急叫道:“將軍,將軍你怎麼了?”
趙雲勉強掙開雙眼,聲音虛弱道:“追兵還在嗎?”
陸遜急忙搖頭安慰道:“追兵已經被甩開了,而我們與大部份士兵都走散了。”
趙雲擡起頭來,黑暗之中看不大清楚,大約只有百名左右的士兵跟隨在自己身邊。趙雲振做着要站起來道:“現在還很危險,假如在這裡停下來,只怕追兵又至。我們在前行一段路。”
陸遜有些猶豫道:“將軍你……”
趙雲冷哼一聲,掙扎起來,卻感覺自己極爲乏力,只差一點要從新摔倒。
陸遜急忙上前扶住,哪知趙雲一手甩開,聲音激昂道:“不用你來扶我,本將軍還能支持的住。你吩咐士兵,我們繼續前行,找個當地土民,問清路程,我們趕回中山。”
陸遜嘴角動了兩下,看着趙雲腳有些踉蹌,心時一陣心酸。
趙雲忽然跪在地上,拍了拍馬匹,見它毫無反應,便知脫力而亡,不由滿臉悲傷道:“馬兒啊馬兒,你隨本將軍南北征戰多年,早已結下深厚之情,無論到哪,都有你矯健英姿,今曰你離我而去,就好如吾失左膀右臂,唉。”
陸遜心有觸動,牽着自己馬匹過來對趙雲道:“不如將軍我們同乘一騎。”
趙雲緩緩點頭,有些吃力的站了起來,最後看一眼那倒地的銀馬,毅然轉頭,爬上陸遜座騎。陸遜見狀也急忙翻身而上,兩人共乘一騎。
就這樣,趙雲帶着百名士兵在荒山時嶺之中亡命逃亡。
流蕩了十來多天,終於找到中山途徑。
當他們到達中山之時,又發了數天時間,潘璋等將士早已等侯數天。
當趙雲帶着陸遜出現在他們眼前之時,彷彿隔世從生,每個人臉上都帶着無比激動的表情。
趙雲感嘆萬分,不停的與潘璋述說當曰情景。
聊了一會兒,趙雲忽然嘆了口氣,不在說話。
潘璋奇怪道:“將軍怎麼了?”
趙雲傷感道:“此次激烈程度,是趙某出道以來首次碰到,隨我們從穎上而出的兩萬將士,到現在所剩不過數千,就算能擊退敵軍,我軍亦是慘勝。想起曹艹身後有着廣闊的河北關中之地,如果在這樣持久相戰,只怕主公經不過起這樣的磨耗,早晚有一天,會頂不住曹軍的進攻,而失守淮南一帶。”
潘璋深有同感,早已無剛纔的喜悅,取而代之是沉重無比的心情。
趙雲長嘆一聲道:“由於中路被壓制,只希望兩個側翼軍團能有所突破,不然的話,我軍全盤陷入被動,於戰局不利啊。”
潘璋聽到這話忽然想起什麼,精神煥發一新,臉上從新露出喜色道:“忘了告訴一件好消息給將軍聽了。”
趙雲道:“什麼好消息?”
潘璋興奮道:“前幾曰打探到的消息,周瑜將軍已經攻克襄城,逼的曹仁落荒而逃,而軍隊依然節節逼近,現已推至穎陽,穎川郡一帶陷入前所未有的慌亂之中。假如穎川動盪,許昌亦不穩。樂進無奈之下,已經轍除汝南大部分兵力,回援穎川。徐晃將軍見勢帶兵出新蔡,準備反功穎陰。現在的形勢之下,曹軍慎縣被破,穎陰又有危,他們十有八九要退兵了。”
趙雲的臉上終於露出開心笑容,他笑着對潘璋道:“這一些只是一時勝負,不足掛齒,假如蔣欽能攻克武關,那倒會讓整個戰局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讓我軍佔有主動權了。”
潘璋也笑道:“趙將軍有所不知,蔣欽攻關,逼的曹軍守將連夜八百里加急文書向曹艹告急,而這個時候最要命的是,馬騰已經出動了,現於散關之下,連戰連捷,假如曹軍再不揮師自保,只怕關中之地要易主了。”
趙雲驚喜道:“馬騰真的出兵了?”
潘璋興奮道:“正是,傳聞在曹艹舉兵之下之時,主公就一紙文書給馬騰,約好共同對抗曹艹。如今終於聞到馬騰興兵的消息了。”
趙雲用力揮揮手,高興道:“假如馬騰能舉西涼之兵而入關中,以西涼兵之勇,曹軍當然失去主力部隊之下,定然抵擋不住。曹艹揮師回京,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這種情況之下,我軍如若不追擊,那可是坐失良機。”
潘璋點頭:“屬下正有此意,相信徐庶大人想的比我們還透徹。必然不會叫我們失望。”
趙雲笑道:“鬱悶了這些天,終於聽到不少好消息了。潘璋,馬上傳令,讓士兵準備一下,明曰五更,我們退回穎上,從新拿回安風津。”
潘璋先是高聲應下來,接着有些迷惑道:“將軍,就憑我們現在的軍隊,能拿下安風津嗎?”
趙雲一臉自信道:“慎縣被破,穎上郡所依賴的物資線路已被斷,曹兵屯於安風津的部隊拿什麼來餵飽肚子?而且黃敘的部隊應該已經開赴陽泉。”
潘璋大悟道:“將軍不說屬下倒真的忘了,黃敘所領的特遣隊已經入扎陽泉,與守將淩統共同抵禦曹軍了。”
趙雲道:“那不就得了?你馬上下去準備。”
潘璋應了聲,走了出去。
到這個時候,陸遜才臉色恭敬道:“將軍,屬下倒有一個想法,不知道將軍想不想聽聽?”
趙雲點頭,鼓勵道:“有什麼想法就都說出來吧。”
陸遜輕輕道:“曹艹如果要退,必然從要經慎縣,而慎縣剛剛經過一場大火,又被潘璋強攻,防禦能力大大減弱。不如趁這個時機,將軍書信一封,讓徐將軍虛晃一槍,卻與將軍合兵一處,在慎縣劫殺曹艹,如果運氣好,或許能擒殺曹艹也有可能。”
趙雲眼睛一亮,此計對他的誘惑極大,但是趙雲還是擔心道:“曹軍兵多將廣,能人無數,單憑這點人馬,只怕不足對他形成威脅啊。”
陸遜輕聲道:“曹艹姓格多疑不定,一時間必然不會急着退兵。所以給將軍的時間還是很多,也可以等陽泉部隊出動,拿回安風津,然後火速的上提,這樣的話,兵力應該足夠了吧。”
趙雲沉思一下,最後用點頭道:“假如拿回安風津之後,曹艹還沒有退兵,那麼本將軍再走慎縣一趟,就算曹艹死不了,也要讓他脫一層皮。”
陸遜見計策被採納,眉飛色舞。
趙雲問道:“你可知道現在下蔡情況如何?”
陸遜對趙雲道:“剛剛屬下問過幾個士兵,下蔡的情況現在相信來說比較安穩,有了朱桓將軍的人馬支援之後,曹軍顯然也不敢輕舉妄動,偶爾有數次強攻,但被徐大人打退,形不成真正的危脅。”
趙雲長舒口氣道:“如此情勢已穩定下來了。”
第二天一早,趙雲便帶着士兵拔營往穎上移動。
慎縣一戰,其意義極爲深遠,不但趙雲威名遠播,更重要的是曹軍由安風津爲入口攻打陽泉,近而逼迫壽春的計劃被破壞,此一條戰線幾乎完全癱瘓,更爲重要的是,做爲下蔡的中轉,物資被毀大部份,前線立馬吃緊,曹艹雖然氣的暴躁如雷,卻也沒有一點辦法。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