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兩人仍舊沒有交流。
董晨林無意擡頭,看了看張蕾的背身。他忽然發現,張蕾那漆黑的頭髮有點長長了。自從上次她和他說要留長髮後,差不多有2個月左右了。那時她的頭髮剛到肩膀,現在已經長過肩膀2公分了。
“她爲什麼要留長髮?”“她讓我猜。”“還說會告訴我的。”
他呆呆的着看張蕾的頭髮發怔。
這時張蕾有道題要和李秋琚商量,當她轉頭和李秋琚說話的時候,她的餘光掃到了他,她看到了他在看着她。
但在一剎那,似乎他察覺到她的餘光,馬上低下了頭。
她這一刻卻增加了信心,她確認,他還是在乎她的。
她咬了咬嘴脣,更加堅定了她的決心。
晚自習鈴聲響了。大家都爭先恐後的走出教室。
董晨林也正要習慣性逃走,但這次當他剛站起來,張蕾也站起來,轉過身,右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她凝視着他,緊閉着嘴,堅定的臉色中透露中一絲惶恐。她怕他的掙脫,她已盡了最大努力去爭取他的留下。
在張蕾拉住董晨林的那一刻,他回頭看到了張蕾的眼睛,本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現在眼白多了幾縷血絲,但仍然是那麼的美麗動人,那麼的晶瑩明澈。他忽然覺得自己不能動了,他連逃避的勇氣都沒有了,他只能呆呆的着看她。
王靚回頭看了他們兩個一眼,沉默的嘆了一下氣。
張倩餘光掃了他們兩個一下,又看了一眼王靚,挽着王靚走出了教室。
李萍也看了他們兩個一會,會心的一笑,也走出了教室。
直到同學們基本都走出教室,只剩下值日生了。
張蕾看着他的眼睛,輕輕地說:“一起回去好嗎?我有話對你說。”她仍沒放開他的衣袖,似乎怕他跑掉。
董晨林也看着她的眼睛,點了點頭:“嗯”。
她們並排走出了校門口。
董晨林走在外側,張蕾走在裡側。他看着前方,她看着地面。都沒有說話,並排慢慢走着。
直到走到十字路口,向右轉是張蕾家的方向,向左轉是住校生宿舍方向。
他們同時停下腳步。他轉向了她,她轉向了他。她們身高相差不大。張蕾稍一擡頭,看着他的眼睛,勉強的笑着說:“今晚陪我到前面的小花園那裡坐一坐好不好?”
過了這個十字路口,直走,前面幾米有個小花園,有柳樹、涼亭、座椅、健身器材等。
董晨林喉嚨發出了:“嗯”。自從他再次看到了張蕾的眼睛,他自己已不能再逃避,對於她的任何要求,他都沒法拒絕了。
雖然他答應了。
但張蕾仍舊抓做了他的衣袖,好像怕會逃跑似的。拉着他來到小花園的亭子裡。
她微擡頭看着他,充滿了幽怨的眼神。
好一會,才緩緩說道:“你是不是在躲我?”
董晨林本也看着她,讓她這麼一問,想轉頭逃避掉她的目光。
張蕾聲音有點顫抖的厲聲說道:“看着我的眼睛。”
他乖乖的轉過了頭,眼神中帶着歉意。
張蕾好似看到、感覺到這個男孩濃黑的眉毛下,眼神裡彷彿藏着憂傷和自卑。
忽然,她眼睛紅了,不知是怨是怒是憂是惜,委屈的對他說道:“你討厭我了嗎?”
董晨林看着她的眼睛,不覺心中充滿了疼惜。
聽她一問,趕快搖頭,說道:“沒,沒有!”
她沒有再說話,直直的盯着他,她看到了這個大男孩的惶恐的臉,無處安放的手。
忽然,她心軟了,伸手拉住了他的手。
上一次牽手是在沒看成電影分別的時候,這一次牽手是在要消除誤會的時候。
張蕾主動伸出雙手握住了董晨林的右手。她的手仍然很涼。
“對不起。”張蕾眼神也溫柔下來。
“對不起?”董晨晨林驚訝的看着張蕾。
“我不該沒注意到你也感冒了,結果藥給別人用光了,是我的錯。”張蕾誠懇的看着他說道。
“沒.....我沒在意的。”
“可是我在意,大前天晚上你就在打噴嚏,我給忽略了。前天上午我沒想到藥給別人用光了。”
忽然,他看到她的眼睛又紅了,趕快說道:“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感冒的。”
“可我應該爲你留藥的。”張蕾自責的說道。
“這是偶然。”董晨林繼續安慰道。
“你不怪我了?”張蕾看着董晨林說道。
“我就從來沒怪過你。”董晨林解釋道。
“但你這兩天就在躲我,我感覺得到。”張蕾委屈的看着他。
“我......”他不知該怎麼回答。
張蕾的手仍舊緊緊握着他的手,好似怕他逃掉。她的眼睛緊緊的盯着他的眼睛,正在等待他的答案。
董晨林看到張蕾真誠而炯炯的眼神,誠實的說道:“前天晚上,當聽到你最後的藥給了劉文虎後,開始是挺生氣的。”
張蕾趕緊說道:“那是他要的。我如果知道你也感冒了,我誰也不會給的。”
他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神充滿了真誠和專注。
“嗯”他應道。
“你相信我說的?”張蕾再次確認他的回道。
“嗯,我相信。”他說道。“當我知道了是他向你要的後,就不生氣了。”
“那你還不理我,我找藉口向你問題時,你連一眼都懶得看我。”張蕾說着又委屈了,聲音好似都帶有幽怨聲。
“我覺得......”董晨林頓了一下。
張蕾咬着嘴脣,瞪着大大的眼睛聽他繼續講下去。
“我覺得你家庭條件那麼優秀,像我們班許多同學的家庭條件都比我好......好多同學學習也比我好......長的也比我帥......”董晨林在張蕾面前說着說着不禁又自卑起來。
張蕾看着他的臉,聽着他講話,漸漸明白了,他爲什麼這2天會這樣。原來低沉的心情漸漸好了起來。最後氣的她噘着嘴,用右手“狠狠”打了一下她左手握住的那隻手背,他的手背。
董晨林被打,一驚,呆呆的看着他。
張蕾笑了,鼻子微微一皺,一眼一眯,撅着嘴說道:“因此就不理我?總想逃跑。”
董晨林像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點了點頭。
張蕾溫柔看着他說道:“你知道我現在最想做什麼嗎?”
“想做什麼?”
“想罵你。”張蕾咬着嘴脣說道。
“爲什麼?”
“罵你以自己的想法來處理我們的事情。”
“那罵吧”董晨林癟嘴說道。
“纔不罵”張蕾假裝生氣的說。
“爲什麼?”
“萬一再把你罵跑了,更辛苦的就是我了。就像這次,你知道我是鼓了多大勇氣找你嗎?”張蕾委屈的看着他的眼睛說道。
“對不起”他老實說道。
張蕾心情終於完全放鬆下來,她看着他,不覺高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