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戰事,首戰告捷,靖國上下,舉國歡騰。
第一戰的完勝,大挫西淳,一直以來西淳以兵強馬壯爲著,能贏西淳,對靖國來說,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
然而,沒有人知道,這一場完勝背後的原因,也許別人不知,但是墨北晟卻一清二楚,淳于封並不在軍中,即使對方用的是封將軍的名號,他卻可以肯定,淳于封絕對不在。
墨北晟對淳于封的用兵之道極爲熟悉,這是唯一一個被他視爲勁敵之人,基於知己知彼的原因,他曾深入研究過淳于封的用兵,而這一次的首戰,對方雖然盡力模仿淳于封的排兵佈陣,在他眼中卻是漏洞百出。
他可以肯定,對方營中的主將,絕非淳于封。
當然,這些無人知曉,不管是靖國的百姓還是朝廷,他們只要知道他們大勝西淳,便夠了。
而在舉國歡騰的這一刻,蕭瑟的納蘭府,一道白色身影漠然站立,依然戴着大大的斗笠,讓人看不清容貌。
隨後而來的,是匆匆趕路的陸啓鬆,他們已經將納蘭府當做了他們見面的地方。
“皇帝召見你了?”清顏的聲音低低的,帶着幾分磁性,依舊不辨男女,“沒想到陸大人還有幾分詭辯,能安撫皇帝的怒氣。”
聽到這話,陸啓鬆總算明白皇帝的賬冊是哪裡來的了,不由得怒氣衝衝,“是你做的?”
他以爲他們已經是合作伙伴,沒想到對方居然會出賣他,將其中幾本賬冊送到了皇上那裡,若非皇上對他還有幾分利用之心,今日他怕是無法走出御書房的。
可是,他實在不懂對方心裡在想什麼,他以爲自己已經答應了對方的要求,他們應該是坐在同一條船上纔是,爲何此人居然會倒打一耙。
“這就要問問陸大人了,爲何私下派人調查在下。”清顏冷冷一笑,“今日之事,不過是一個警告,在下是想告訴陸大人,只要動動手指,就能將陸大人苦心經營的一切毀於一旦。陸大人今日可以安然無恙地離開皇宮,不代表下一次也可以。皇帝,從來不是一個寬容的人。”
即使面前這人只留了一個纖瘦的背影,陸啓鬆依然覺得迎面撲來一陣寒意,他心中自是對他頗爲忌憚,沒想到他的人那麼隱蔽地調查都會被發現,而且此人還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手伸到了皇帝周圍,心中更是堅定了對方必定是香閣的人。
難怪皇帝今日如此好說話,怕也只是敲山震虎罷了,暗示他的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最好不要妄想可以跳脫棋盤。
可是,陸啓鬆又隱隱覺得對方對皇上恭敬不足,若他們是皇上的人,不該以皇上爲尊麼?匆匆一瞬,他便有幾分明白,對方畢竟是江湖中人,他也不能指望江湖中人懂得什麼君臣之道。
這樣一想,他便又多看了清顏幾眼。
“陸大人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如何明哲保身。在下今日,是有幾個問題想請陸大人確認一番。”清顏頓了頓,終於轉過身來,透着薄紗望着陸啓鬆凝重的神情,“納蘭一族的案子,是不是皇上授意?”
她要的,是一個明確的回答,一個絕對的答案。
她厭惡無休無止的揣測,她知道陸啓鬆清楚,並不單單因爲當年他的明哲保身,更因爲他與皇帝之間那份若有似無的牽絆。
“此話怎講?”陸啓鬆眼角一跳,猛地沉聲。
總覺得對方一直咬着納蘭家的案子不放,從他們第一次見面開始就是如此,可是他實在想不通爲何香閣中人會這麼在兩年前的事情,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更何況,如今他們和皇上聯手,爲什麼不直接去問皇上,而要迂迴地來問他?
“陸大人是聰明人,在下也就不拐彎抹角。與虎謀皮,總也要有些自保的方法,不是麼?”清顏故意說的模糊,刻意誤導陸啓鬆,她相信自己的說辭一定可以讓他信服。
果然,陸啓松露出了瞭然的神情,他確實沒有說錯,區區香閣,皇上興許不放在眼裡,但是香閣卻必須有自保的方法,對皇上來說,兩年前的案子是他的心病,香閣若是沒有能讓皇上忌憚的事,香閣大概也會心有不安。
“我可以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但是我能得到什麼好處呢?”陸
啓鬆眯着眼,他這個精明的人自然是不會吃虧的。
之前他答應同香閣合作,也只是權宜之策,緩兵之計,畢竟對方抓住了他的把柄,他自然不能硬碰硬,否則吃虧的可是他自己。卻是萬般沒有想到,香閣的勢力竟是在他意料之外,他自是不能放過這株大樹,如今看來,香閣對皇帝恐怕也是有幾分防備之心的。
這倒是,正巧合了他的意。
“陸大人想要什麼?”清顏眯眼,這個陸啓鬆倒是比她想象中狡詐了幾分,不過也無妨。
“墨北晟。”陸啓鬆的話,讓清顏眼皮一跳,只聽他冷聲說道,“我要墨北晟兵敗,要他成爲喪家之犬,再也翻不了身。”
氣氛,在一瞬間凝結成冰,安靜地只留下兩人輕微的呼吸聲。
“陸大人同墨將軍有仇?”清顏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儘量讓語氣平靜無波。
“小皇帝能坐穩皇位,靠的可不就是他欽定的三位王爺,首當其衝的便是墨北晟,手握重兵,勢力滔天,他可是皇上的左膀右臂,沒了他,皇上便是折了翅的鳥,想飛也飛不起來了。”陸啓鬆笑了笑,眼神極爲複雜,閃着流光。
他對墨北晟,其實很難形容,他欣賞他的才幹能力,卻又無奈他的清冷固執,他將愛女下嫁,依然得不到他的支持,這讓他大爲光火。
他是個愛才之人,但是卻不是個有容人之量的人,一切阻擋了他腳步的人,他必須除去。
清顏沉默了,她已經聽懂了陸啓鬆的意思,也非常贊同他的做法。
皇帝手中的王牌,便是這位在民間極有聲望,又忠心耿耿的墨將軍。若是失了他,必定損失慘重,也大折他的實力。
“其實,還有一種方法。”清顏輕聲說道。
“什麼?”陸啓鬆挑眉。
“功高蓋主。對墨將軍忌憚的人,可不只陸大人一個。”清顏說着,轉過身望着黑壓壓的天空,狀似感嘆,“兵敗,意味着西淳人的鐵騎將踏入我大靖國土。而大勝,才意味着墨將軍的戰功更上一層樓。陸大人,難道不懂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