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拐右拐,夕臥只覺走得雙腿發軟,總算是得了空當坐在一邊休息,擡眼望去,沒有想到這個終點居然會是一座小鎮。
難怪走了這麼久,原來是穿過小道抄了近路,不過這些士兵爲什麼要抄近路呢?看這些人走路的樣子並不匆忙。
“渴了嗎?”身邊響起了浮生的聲音。
夕臥回過神來,一擡頭就看到浮生嘴角淺淺的笑意,“師兄,我有些擔心。”
“不要怕,跟着我。”浮生坐在夕臥旁邊,擰開了瓶塞,將水壺遞給了夕臥,隨即擡眼望去。
此刻的小鎮一片喧鬧,四處張燈結綵燈火闌珊,只聽着這人聲鼎沸的喧囂聲就能想象小鎮裡定是熱鬧非凡。
“今兒是什麼日子啊?”夕臥順着浮生的目光看了過去,透過樹枝的孔隙窺見一片光景,立刻笑開了顏,“好熱鬧啊!”
“今天是花燈節。”醇厚如酒的男聲從前方傳來。
夕臥定睛一看,下意識地抓住了浮生的袖子。
只見一名身穿淺灰綢緞的青年男子走了過來,雙手覆在身後器宇軒昂,看起來似乎來頭不小。
“三位貴客久等了,還請隨我來。”灰衣男子撥開樹枝,微微躬身,禮數周到。
“有勞。”浮生不疑有他,率先走在最前面,跟着灰衣男子進了小鎮,夕臥和慈雲見此也連忙跟了上去。
相比浮生和慈雲的淡定自若,夕臥興奮不已,雙眼被街邊琳琅滿目的商品迷了眼,一雙眼睛炯炯有神,連眨眼的空當都沒有。
“師兄,師兄,麪人兒!”夕臥停下腳步,拉住浮生的袖子就不願挪步,目不轉睛地盯着小攤兒上的五彩麪人兒。
浮生向灰衣男子欠了欠身,寵溺地蹲下身來,輕聲問道:“老闆,買一個麪人兒,照着她的樣子捏。”
“好嘞!”
攤主兒爽快地應下,專心致志地捏着麪人兒,小小的一方攤位前圍着一堆人。
“哼,什麼玩意兒!眼下情況緊急,居然還能淡然自若地在這裡買麪人兒,也不看看時候!”
“你小聲點!”
浮生手裡的動作頓了頓,雖然侍
衛的聲音很小,但是以他的聽覺還是完整地聽到了侍衛的話。
“若是各位急着回去覆命可先行離開。”
“不急。”灰衣男子回頭瞪了侍衛一眼,轉過來的時候嘴角已經帶了笑意。
“咦?”夕臥這才反應過來此時並不是玩耍的時機,連忙從攤主手裡搶過捏到一半的麪人兒率先跑到了前面,“快點吧,我都餓了。”
浮生微微皺眉,心裡雖是不喜,可是看到夕臥如此懂事的模樣也便追了上去。
一場短暫的鬧劇結束,一行人過了石橋,到了渡口便看到了湖中央的豪華大船。
“這燈效這排場,真是不輸現代的豪華遊輪了!”夕臥目瞪口呆,望着眼前的景象已然震驚得語塞,雙眼冒光只剩下兩個大寫的錢字!
一行人站在渡口邊,不過一會兒便駛來兩隻扁舟,搖曳着靠近大船。
鶯歌漫舞,紅羅暖帳,一片繁花似錦的奢靡場面也掩飾不了船中那位公子的緊張。
夕臥在走進船艙的第一時間就感受到了壓抑的氣氛,那些舞者的面容上只有強顏歡笑,看不出半點真心,一旁的侍衛更是全身緊繃,時刻提防。
“公子,這三位是逍遙谷派來支援的俠士。”灰衣男子畢恭畢敬地站在一邊,弓着腰,低下頭也不敢看向珠簾後的少年。
“此次有勞三位了。”少年的聲音清脆中帶着一絲壓抑,原本應該悅耳的聲音變得索然無味。
究竟是什麼人會享受這麼大的排場?
夕臥好奇地擡起頭來,卻撞見了少年的眸子裡。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微微眯起,深邃的眼眸中帶着濃濃的憂鬱,就算隔着珠簾也能感受到其散發出來的落寞。
飛快地低頭掩飾自己的失神,卻意外地聽到了少年的聲音,“你們的管家曾對我說起此次派兩人前來助我,這一位小姑娘是哪位?”
小姑娘?
夕臥聞言立刻皺起了眉頭,脫口而出道:“那你又是什麼人?”
“大膽!竟然對公子出言不遜!”一聲厲喝,一旁的侍衛已經抽出腰間的佩刀,瞬間殺氣騰騰。
“我等前來幫助公子,這就
是公子的待客之道嗎?”浮生不卑不吭地伸手將夕臥抱在懷裡,那雙常年霧氣瀰漫的雙眼輕瞥,“如此眼拙,我逍遙谷不幫也罷!”
“退下。”珠簾後的少年語調短促,自帶幾分威嚴,“十八,帶貴客用膳,我乏了。”
灰衣男子得令之後輕聲應下,揮手讓一旁的侍衛收起兵器,恭敬地作了一揖,“三位請跟我來。”
浮生沒有過多計較,原本就是奉命行事,不管愉快還是不愉快,必須完成谷主交代的事情,於是便跟在名爲十八的灰衣男子身後出了船艙準備上二層。
夕臥雙手環住浮生的脖子,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一雙眼睛目不轉睛。
到底是哪裡不對勁?那名少年的眉宇之間總有幾分熟悉,卻又想不起來是誰。
夕臥情不自禁地皺了皺眉頭,低下頭去,掩去疑惑的目光。
“主子,就寢吧。”
少年劍眉微皺,青蔥年歲的稚嫩臉龐微微泛白。
他低頭抿脣,輕聲問道:“她如果沒有死,也應該和那個女孩一樣大了。”
一旁的嬤嬤面色一沉,連忙將大氅披在了少年身上,“主子,李家小姐已經去了五年了,您就忘了吧。”
少年立馬起身,轉身進了內屋,留下一串嘆息,“不用你提醒我。”
嬤嬤連忙噤聲,向一旁的侍女使了個眼色,便退到了一邊。今天衝撞了主子,只怕是接連幾天也不能出現在他的面前了。
雖說是自己看着長大的少年,可這性子卻是陰晴不定,不過是十二歲卻比那工於心計的權臣還要難辨心思,真不知道當年帶他迴歸到底是錯是對。
只不過如今對或錯都沒有什麼意義,時間在走,能做也是順應而爲了。
黑夜漫漫,喧鬧的花燈節漸漸結束,夕臥還沒來得及看清這繁榮的景色,便被浮生拾掇着牢牢地綁在了牀上。
“師兄,時辰還早呢,我還不困。”夕臥掙扎着想要坐起來,緊緊皺着眉頭,不悅地嘟起嘴,“這花燈節都還沒有結束呢!”
“乖乖睡覺,今晚有大事發生。”浮生低垂着眼瞼,站起來開始解掛鉤上的穂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