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壯漢又走了幾步,她眼珠一轉,忙說,“我……我可以拿家傳寶物給你作抵押!”
壯漢停下腳步,略一遲疑,她又接着說,“在我右邊的衣袋裡,有一塊我家家傳的牌子,”說完便見大漢從她的一袋中翻翻找找,把牌子拿在手裡。壯了壯膽,接着道,“祖上傳下來的牌子,不值幾個錢,但是它對我真的很重要,否則我也不會貼身收着——”
說完話鋒一轉,已然哭了起來,“大哥,你放了我吧,我是家裡第39代單傳,自幼父母雙亡,家中只剩我一個了,嗚嗚……”,她拼命擠出幾滴眼淚,“把這個押在你這兒,我家有的是錢,你要多少我都可以給你。”
偷瞄了壯漢一眼,見壯漢仍在猶豫,雨夢也不知道他對自己瞭解多少,猜想着肖家遠在千里之外,他可能並不瞭解她的情況,索性就張口胡說,放手一搏,“大哥不信的話,大可去十里八村打聽打聽,我肖雨夢是不是隻得一人,是不是家大業大,富可敵國?”
“再不然,大哥就用那方絲帕殺了我,只把那些白花花的銀子,便宜了官府便是,但請大哥保管好我家傳的牌子,也算我臨終前的遺願吧……”說完大眼一閉,大有一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的架勢。
她閉着眼睛,看不到壯漢的表情,只覺得周圍很是安靜,強自壓抑着自己的恐懼,好在腿上細細密密的繩子纏繞的緊,壯漢看不出她在發抖。
良久後,還是聽不見大漢有什麼動靜,只覺得捆綁自己的繩子鬆開了些,再睜眼時,大漢已經把她身上的繩子盡數解下。
“謝謝大哥!”逃生在即,雨夢哪裡顧得上自己已腿腳發軟,強自撐着三步並兩步來到門邊,“慢着,”壯漢道,“我與你同去。”
雨夢慢慢轉身,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陪笑道,“要的,要的。”
總算是有驚無險的打開了木門,卻見門外還站着一個人。
總不會是……他的同夥吧?雨夢暗暗心驚,待那人把臉轉過來,她
才長舒了一口氣,嘖嘖嘖,羅無縛!看來她賭對了,那個牌子好像真的很重要。
“肖姑娘,”羅無縛向她伸出手,“我家主子的東西。”
雨夢看看他,又看看身後的壯漢,在心裡偷偷把兩人比較了一下,感覺兩人的身手大概不分上下,又瞥見羅無縛腰間的佩刀,心下總算有了主意,她竄到羅無縛身後,指着壯漢,壯聲道,“是他!他搶走了!”
話音未落,大漢當即反應過來,他惡狠狠的等了雨夢一眼,飛起一腳便向羅無縛的下門踢去。羅無縛從腰間抽出佩刀,從容應對。
雨夢看着纏鬥在一起的兩人,想了想,衝着羅無縛喊道,“喂,你小心他的手帕,上面有毒的。”
見兩人還在一起惡鬥,不知他聽到沒有。雨夢還記得前世看的一本武俠小說中介紹過,高手對決的時候,注意力都異常集中,周遭的動靜是聽不到的。
生怕他沒有聽到自己方纔的警告,剛要加一句,突然被人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觸感冰冰涼涼,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雨夢想到自己在望梅亭騙他說絕不去周邊的小鎮,如今在小鎮被他逮個正着,不由有些心虛,不知該以怎樣的態度去面對他。
白卿見她被他拉着,卻瑟縮着不肯回過頭來,眼中更加清冷。又見兩人在距她不遠的地方纏鬥,唯恐傷到她,強行將她拉了過來。
“神仙哥哥……”雨夢低着頭,聲音也是糯糯的。
白卿卻不看她,也不答話,直將她拉進另一側的木門。“這不是……清鈺家麼?”半天前在這裡被綁架,她對這裡自然是印象深刻。想了想,她猜測,“是清鈺找你來救我的?”
白卿如木屋裡的那位壯漢一樣,對她愛理不理,徑自將她拉進了清鈺的家中。清鈺的家結構很簡單,一進門便是一方隔開洗浴木桶的屏風,越過屏風就是木桌和木牀,牀上躺着一個人,被棉被包裹的嚴嚴實實,應該是清鈺的哥哥清康,而清鈺正坐在牀邊輕聲對清康說着什麼。
“太好了,”她放開白卿的手,向清鈺撲過去,“你沒事,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找人來救我,清鈺——”話還沒說完,便被白卿打斷,白卿強拉着她站起來,也不看她,只用清清冷冷的眸子看着清鈺。
清鈺無言,兩人對視了片刻,清鈺竟掩面哭了起來。
恍然間,她好像明白了什麼。
“清鈺,那個人……”她向清鈺走去,每走一步清鈺便退後一步,直到最後無路可退,清鈺才抱着她,失聲道,“對不起,雨夢,對不起,對不起……”
雨夢的心中百感交集,她不是不理解清鈺的苦衷,兄長臥病在牀,她沒有其他更快更好的選擇,也許換成是自己也會這般行事。只是……那個壯漢手中的毒藥她不是沒有看見,她掏心掏肺,傾力相幫的朋友,居然會這麼對她。爲了救人而不顧另一個人的死活,她無法原諒。
那一刻,她想了很多,想到了前世的狐朋狗友,想到了小青,也想到了慕容謙,竟隱隱生出淚意,莫名有一種想要大哭一場的衝動。
還未說話,白卿再一次握住她的手,他的手指依舊冰冰涼涼,但握着她的力道很大,生生把心底涌起的淚意攥了回去。
兩人向門外走去,走到門口,她突然想起什麼,反握住他的手,“神仙哥哥,你能不能救救清康……”白卿只是略一停頓,便拂開她的手,向門外走去。
雨夢還想喚他,忽聽身後清鈺瑟瑟的說道,“白公子,已經喂哥哥吃了藥。”雨夢轉過身去,看到清鈺拿起放在桌上的錢袋,作勢要還給她,想着她哥哥纔將將好轉,以後難免要有用到錢的地方,雨夢惡狠狠的說,“你拿過的東西,不要再給我了。”說完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身後傳來清鈺壓抑着的啜泣。她更覺心中五味雜陳,她不是救世主,無法原諒別人對她的傷害,儘管已經知道了那人的苦衷。那些錢銀留給她,已是極限了,她知道那只是一些細碎的銀兩,斷然遠遠不夠,可她也不會再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