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黃警官可能性子急一些,立馬反駁道:“我們要是沒有證據,就不會親自登門了。
這案子基本沒什麼問題,嚴不嚴重不是你說了算的。
孩子家長什麼時候回來?我看和你說也沒什麼用。”
顯然是黃Sir看馬涼年輕,根本就沒有拿他當回事兒,都懶得和他廢話。
“黃警官,我前面已經表述過了,家裡的事情顏總已全權委託我親自負責,您的話不太妥當吧!
再說了,連我準備說什麼都不聽一下,就這麼武斷下結論?
法庭上還允許辯護呢,現在都還沒完全定性,連話都不讓說,不合適吧?”馬涼也毫不客氣,頓時出言譏諷道。
換着別的地方,他還不至於如此不善。可身在富婆的別墅裡,該收着點脾氣的是這位年輕的警官。
這裡可是2005年的[東海紫園],能住這兒的都不是一般人。
哪怕是阿Sir辦案也要看人下菜,來了[紫園]又怎麼會連正常基本流程都敢不顧了呢。
一旁年長的周警官立馬打圓場:“馬先生,抱歉啊!
小黃還年輕,還不熟悉辦案流程,您有什麼想法可以先說說看,不過這個案子的證據目前看確實很充分了。”
“謝謝周警官理解!
不過我事先聲明,我並不是什麼都不懂行的年輕人,法律就是我的本職專業。
免得一會兒又鬧出誤會,以爲我的話可能會說得不太耐聽了。”馬涼一臉嚴肅地回道。
兩位阿Sir對視了一眼,這才坐直身子認真起來。
周警官的口氣都變得更客氣了:“馬老師,您先說說看,我們可以一起再分析分析案情。”
“行,那我就從專業的法律角度,分析一下這個案件吧。
首先,我國現行法律在這方面暫時是有缺失的,對於虛擬資產的保護並未有明文規定。
而且,過往也沒有相關的同類案件有過判罰的先例。
其次,對於網絡遊戲賬號這種虛擬資產的價值,目前爲止在法庭上並不被承認。
因爲遊戲賬號的價值很難認定,目前沒有法律認可的第三方評估公司在做這些事情。
如果盜取的虛擬資產價值都不明,直接認定爲盜竊罪都無法準確量刑。
第三,孩子確實是因爲不懂事貪玩,才盜取的對方帳號。
但並沒有把帳號售出非法牟利,也沒有用遊戲賬號做出損害他人利益的事情。
這個行爲的危害,暫且可以認爲是十分輕微的。
第四,就算是用不正當手段盜取了他人遊戲賬號,這事兒的確不對,但對孩子總該是教育爲主,懲戒爲輔吧。
按現行的司法解釋來說,已滿十六週歲不滿十八週歲的未成年人實施盜竊行爲未超過三次,哪怕盜竊數額雖已達到‘數額較大’標準,只要主動交代、積極退贓,也可以認定爲‘情節顯著輕微危害不大’,都不認爲是犯罪。
連真實盜竊都如此界定,何況是司法界暫時都未有定論的網絡遊戲盜號行爲呢。
兩位警官,以上從法律專業角度做出的分析。
孩子犯了錯我們肯定認,但總要看看作案動機和社會危害性再下定論吧。
目前僅憑報案人的一面之詞,未有充分證據的話,並不能構成立案的標準。
這是我方的看法和意見,哪怕是上了法庭也是一樣的觀點。”馬涼宛如羅翔老師附體,義正言辭地說了一通,直接給兩位阿Sir都說懵了。
他也沒有胡亂忽悠,而是真正從法律專業出發進行的分析,可以說是有理有據、毫無破綻。
別說是遊戲行業這會兒本來就不受國家待見,就算是數額巨大,各地也不見執法部門願意管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我國首例利用網絡病毒盜號牟利案件還是“熊貓燒香”病毒案,這案子2006年年底才發生,2007年9月才判的案。
而且還是因爲“熊貓燒香”這個計算機病毒危害巨大,大批量作案這才引起了重視。
而且“熊貓燒香”案也沒有當做遊戲盜號案處理,而是當成了破壞計算機信息系統罪而啓動司法程序的典型案件。
真正的首例網絡遊戲盜號案,一直到2011年年底纔有犯事人被網警抓獲,按2009年的刑法修正案(七)增設的非法獲取計算機信息系統數據等罪進行判罰的。
而且這個案子也是因爲批量犯罪,金額巨大才被受理。
平常一些小的遊戲盜號事件,即使報案也無人理會。警力資源有限,誰有空浪費在這種小事上面。
況且現在才2005年,什麼遊戲盜號不盜號,連法律條文都不明確,鬼才願意理會。
估計是被盜號的那個傢伙,在公安部門有熟人,故意誇大了帳號價值,這才引起重視,查到了蘇小米頭上。
畢竟《熱血傳奇》這款遊戲嘛,有段時間吹得神乎其神,一個裝備炒到了上百萬都有。
周黃兩位警官也是協助異地辦案,壓根就不是他們親自經手的。
如今聽馬涼講了一大通,甚至都開始懷疑異地的同僚是不是被報案人忽悠了。
年輕的黃警官又拿出一份文件,不服氣地說道:“這是報案人提供的遊戲帳號消費證明,這份證明也經過了遊戲公司確認。
這些累計的消費金額記錄,應該能夠說明帳號的巨大價值吧。
況且,這份文件還列舉了遊戲賬號內的裝備清單,這些裝備在市面上價值也是不菲。
真要論起來,這可不是情節輕微,而是危害巨大呢。”
“呵呵,黃警官?您大概是沒玩過網絡遊戲吧?”馬涼冷笑一聲問道。
黃Sir愣愣地回道:“對啊,沒玩過。”
“但凡玩過網遊,您就不會說出如此天真的話了。
如果價值這麼好認定,我們的司法專家就不會感到頭疼,至今都還在不斷調研,琢磨着如何修改完善法案呢。
再一個,遊戲賬號價值與充值金額並非是充錢越多賬號價值越高的線性關係。
故而遊戲公司的證明文件也僅具有參考意義,不能作爲判案依據。
其次,遊戲裝備並沒有公開公平的交易市場,交易本身都很不穩定。
遊戲裝備就猶如地上的一塊石頭,有人千金難買心頭好,有人卻視如糞土,您說這價值該如何認定?
就算裝備有過交易記錄,也可能今天價值千金,明天就因爲遊戲公司把爆率突然調高,裝備一夜之間就爛大街,瞬間變得一文不值。
過往的交易記錄,也不能作爲價值評判標準。
所以遊戲賬號的價值,除非有政府部門認定的第三方評估機構經過正式評估,否則不可能拿來定罪。”馬涼再次嚴正反駁道。
他這一通說,不僅把小黃Sir聽得一愣一愣的,一旁的蘇小米兩姐妹也是一臉崇拜。
尤其是蘇小沫這個可愛的小傢伙,雖然聽不太懂,但她看向馬涼的眼睛裡滿是小星星,萌萌光線一直髮射個不停。
就連管家李阿姨和司機張師傅看了,都是老懷甚慰。
周警官畢竟經驗豐富,知道馬涼不是一般人,張口閉口法案條文、判決依據,比他們還要專業,再扯下去也是白瞎。
他連忙攔下了還想繼續胡攪的小黃Sir,開口詢問道:“馬老師,多虧了您這一番解釋。
否則的話,這案子還真是個不省心的事兒。
不過您家孩子畢竟是犯了錯,總要有個解決辦法,我也好和異地的同僚溝通迴應,聯繫報案人把案子結了不是。”
馬涼越是專業,對方的態度就越是尊敬,並不因他年輕而有所輕視。
“周警官、黃警官,我很懷疑報案人用虛假信息誤導了咱們辦案的同志。
再加上涉及到未成年人,這事兒可不是一個好處理的案子。
拖個一年半載的,都不一定能有結果。
真要公事公辦,回頭少不了給大家夥兒添麻煩,您二位包括異地受理案件的那些同事,誰都落不着半點好。
要我說,不如私了算了。
孩子犯了錯我們認,願意立刻把帳號裡的裝備都還回去,同時還可以給對方一定的經濟補償。
這事兒私下就解決了,就算皆大歡喜,您看怎麼樣?”馬涼又開始老油條律師附體,當場就給出瞭解決方案。
周警官聞言,也很是高興:“得,既然您話都說到這個份上,那這事兒就好辦了。
我們這就回去和異地的同事溝通一下,想辦法找報案人說明情況,儘快把案子解決。
不過孩子還是要批評教育的,千萬不能再幹這種觸犯法律的事情了。”
“這點大可放心,等您二位前腳一走,後腳我就把她的屁股打開花。熊孩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必須好好收拾一頓。”馬涼當即就承諾道。
周警官站起身告辭,客氣地和馬涼握了握手:“那行,如果有後續消息,我們第一時間和您聯繫。”
“費心了,等事情解決,再請二位吃飯表示感謝,慢走!”說着馬涼就把兩位阿Sir送出了門。
二位警官剛走,小傢伙就又撲了上來,直接照着他的臉上香了一口:“哇,哥哥真棒,姐姐沒有被警察叔叔抓走呢。”
“那當然,誰叫咱是專業的呢。”馬涼難得嘚瑟了一下。
蘇小米也是一臉感激地望着他,就好像在看一位拯救她的蓋世大英雄那般,就差滿眼小紅心了。
突然她發現馬涼朝着自己的小翹臀瞄了過來,那眼神像是要履行先前對警察叔叔的承諾,把她的屁股打開花。
這可把小丫頭嚇壞了,她深知馬涼狠起來是真的敢動手。
她一手捂着自己的小屁屁,一邊朝樓上逃去:“不許打我的屁股,沫沫快幫我拖住大壞蛋,啊.”
蘇小米飛也似的躲到房間裡把門死死關住,再不敢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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