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謙,這樣說來,那個大和尚是大相國寺的僧人?”高俅對陸謙問道。
陸謙拱手說道“屬下所言句句是實!”
高俅哼道“大相國寺乃佛門淨地,怎麼可以有這樣的莽撞和尚,必定是江湖大盜潛伏於內,你立刻帶人去詢問大相國寺的方丈,瞭解其爲何人,如還在,立刻抓來!”
陸謙應道“屬下遵命!”
高俅拿起一杯茶,一邊喝水一邊問道“陸謙,我聽說你和那林沖很熟?”
陸謙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們二人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高俅點點頭說道“但這朋友和前程之間,該如何選擇,你可明白?”
陸謙眼睛一亮,鞠了個深躬說道“義氣雖重,但我陸謙乃公家的人,自然是忠字當頭,只要殿帥吩咐,小人萬死不辭!”
高俅嗯了一聲說道“林沖乃姜德師兄,林沖必定知道姜德底細,你知道該如何做了嗎?”
陸謙愣了一下,說道“屬下明白,屬下如有所得,必當上報!”
高俅讓陸謙離開後,對旁人問道“衙內晚上可有用膳?”
旁人回道“衙內今日一日沒出門,只喝了些茶水,卻是沒有用膳。”
高俅笑道“我這兒這次難道還真的動情了不成...”
高俅正想着,一個內官在一個門子的帶領下走了進來,那內官見到高俅拱手說道“殿帥,官家召你入宮呢!”
高俅連忙站了起來,走到內官前問道“官家心情可好?可是要蹴鞠?”
那內官搖搖頭說道“這個小人就不知了,還是請殿帥快去入宮吧。”
高俅嗯了一聲說道“還請稍候片刻,待我更衣。”
——延福宮
趙佶穿着道袍,照着玻璃鏡,看着自己一副道士的樣子,笑着對旁邊的蔡京說道“愛卿看我如此打扮,可有些眼熟啊?”
蔡京知道趙佶想聽什麼話,先是一副沉思狀,然後有些恍惚的說道“官家這樣說,倒是有些朦朦朧朧中感覺在天上什麼地方見過了。”
趙佶哈哈笑道“看來天上的時候,我也穿着這身啊。”
“啊呀呀,這是哪裡下凡的天帝啊?”一個誇張的聲音傳來,趙佶一看,見是高俅,嬉笑道“原來是你這廝,怎麼?像是天帝嗎?”
高俅一臉嚴肅的說道“官家爲何說出這樣的話,怎麼會是像?官家明明就是天帝啊!”
趙佶聽得甚爲歡喜,笑道“愛卿會說話啊,對了,喚你來卻也是有別的事情,過幾日便是評花榜了,你安排一些人手到時候護衛,我們一起去看看。”
高俅奇道“爲何不讓宮中...”
趙佶揮手道“這宮中的人都認的朕,到時候各個緊張,有什麼趣味。”
高俅立刻明白了,笑道“官家放心,到時候一定安排的妥妥當當的!”
——數日後
“好熱鬧啊!”姜德站在瓊樓上,看着遠處汴河傳來的燈火,不由的嘆道。
嶽和在旁邊說道“東家,這時間也差不多了,是不是該走了?那邊都已經安排好了。”
姜德嗯了一聲,又對站在凳子上吃東西的時遷問道“再去打探一下,趙佶是不是出來了,一旦有消息,隨時來報!”
時遷哎了一聲,唰的一聲鑽出窗外,看的姜德連連搖頭,這跳蚤鑽窗戶的習慣恐怕一輩子也難改嘍。
許貫忠對姜德說道“主公,如此一來,恐怕瓊樓開業的時候,官家一定會到訪呢。”
姜德點點頭說道“只要官家連續在我瓊樓待上數日,我瓊樓在這開封就穩如泰山了,而我姜德,也就在趙佶心中穩如泰山了...”
汴河之上,此時飄着無數花船,最中間的是一艘巨大無比的花船,這花船長近百米,最寬處有二十餘米,上面有一個大臺子,臺子上鋪着有精美花紋的毛毯,不少樂人正在上面調整位置和樂器。這些花船互相之間用鐵索相連,又有木板做成的梯子相接,左上右下,互不干擾,不少公子王孫,富豪子弟上了這艘,下了那艘,花船上絲竹之樂也無一刻停歇,不過所有人都知道,此時花船上可以看到的,其實都是各樓被選落選下來的姑娘,那些真正的絕色都在爲等下的評花做準備呢。
趙佶穿着一身白色錦衣,腰配玉佩,頭上戴花,臉上塗着脂粉,手中一把摺扇輕搖,旁人看了,哪個不說一句好一個濁世佳公子?旁邊蔡京、高俅、楊戩等人跟着,各個也是戴花抹粉,互相嬉笑打鬧着,在他們的四周,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十幾個人眼神警惕的看着四周,畢竟這是白龍魚服,不可馬虎。
“我說元長啊,這上一次評花榜的狀元是何人來的?那時我因爲有事未來,至今有些遺憾啊...”趙佶對蔡京問道。
蔡京撫須笑道“老朽記得那是一個和數十年前名妓同名的一個佳麗,叫做李師師的。”
高俅笑道“我記得我年少時,也聽過那李師師的豔名,據說還有不少人爲他寫詩作曲呢。”
趙佶笑着說道“對對對,我記得那個至老不衰的張子野就有一首!”
說到至老不衰,所有人都捂嘴笑了起來,這張先的風流,可是人盡皆知啊。
蔡京搖着頭背了起來“香鈿寶珥。拂菱花如水。學妝皆道稱時宜,粉色有、天然春意。蜀綵衣長勝未起。縱亂雲垂地。
都城池苑誇桃李。問東風何似。不須回扇障清歌,脣一點、小於珠子。正是殘英和月墜。寄此情千里。”
“好!”趙佶鼓掌說道“太師果然博聞廣記啊!”
高俅等人互看了一眼,暗暗嘆了口氣,沒辦法,這說起這詩詞歌賦,高俅、楊戩等人綁在一起也不是一個蔡京的對手啊。
但偏偏有人彷彿在故意唱反調一眼,走出來說道“要說起來,還是晏幾道的《生查子》寫得好啊,遠山眉黛長,細柳腰肢嫋。妝罷立春風,一笑千金少。歸去鳳城時,說與青樓道:遍看穎川花,不似師師好。”
蔡京一看說話這人,頓時有些氣的不打一處來,這人四十歲上下,髯髯頗有須,穿着黑色錦衣,只是眼神中總有一些淫邪之色,他對蔡京笑道“爹爹,你說是嗎?”
蔡京哼了一聲,並不理他,原來這人是蔡京的長子,名叫蔡攸,其實這父子二人原來關係還很融洽,但很快因爲權力,加上有人挑撥,成爲仇敵,蔡京也覺得這個長子太過輕浮,遲早生禍,故而也有些故意爲之。
趙佶也知道這父子有些不合,便打着哈哈的說道“看看你們,說的好好的也會置氣,走,去那花船看看,應該快開始比賽了吧。”
樑師成跟着說道“趙員外,那我們還是快些走吧,咦,員外你看,那人是不是姜小郎?”
趙佶從懷中拿出一個望遠鏡,順着樑師成指着的方向看去,看到最大的花船上,姜德帶着二人正走在臺子上,便道“還真的是這小子,他居然在臺上,難道他也要比試不成?”
說着,趙佶自己也笑了起來,蔡京看了看說道“恐怕是瓊樓中有姑娘準備上臺吧,說起來,他的瓊樓也修建了一年了,據說馬上就要開業了。”
趙佶搓着手掌說道“這倒是好事,這開封城內能玩的地方不多啊,走,我們過去瞧瞧。”
樑師成見趙佶要去見姜德,心中舒了口氣,暗道“小郎君,你那一尊玻璃菩薩,我可是對的起了。”
姜德帶着許貫忠走在臺子上,嘆道“許先生,這船可真大啊。”
許貫忠知道姜德想到了什麼,說道“主公,這船隻是花船,無法作戰,而且江南那邊已經在做了,莫要着急啊。”
姜德揹着手,跺了跺船說道“是啊...不能着急...我看到他們了,我們慢慢的走吧。”
“姜小郎!哪裡走啊?”一聲叫聲讓姜德停住了腳步,姜德尋聲看去,不由一笑,趙佶、蔡京、高俅、楊戩、樑師成、蔡攸,好一個昏君奸臣大集合啊!
姜德連忙走下臺子,順着梯子走到趙佶等人面前,對趙佶施禮說道“大人貴安,諸位大人也對着評花榜有興趣?”
趙佶拍打着摺扇說道“小郎,你這話是不是在瞧不起你家太師了?你要再說,太師明日就給你弄個小舅子出來!”
說着,衆人鬨然大笑,蔡京也是隻能撫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姜德呵呵的說道“小子哪裡敢這樣想,對了,小子在那邊樓船上包了一層,不如官家去那邊少歇,這邊也馬上開始了。”
高俅皺眉上前說道“我看不用了吧,我殿帥府也已經安排好了,員外還是去我那裡吧。”
姜德心中冷哼了一下,他心中暗暗猜到高俅如此做八成因爲高檻的事情,嘴裡說道“殿帥,不是我姜德誇口,殿帥可讓官家先去我那船上看一看,如殿帥看了之後,覺得你的船更好,大可讓官家再去你那。”
高俅聽到這話,心中也有些不服氣,咋地,你姜德是家財萬貫,但我殿帥府也不是吃素的,難道連個花船都比不過?便道“去便去,員外可得爲我作證,如我的花船比姜小郎的花船好,姜小郎,你如何說?”
姜德笑了笑說道“如是那樣,我便把我剛剛建好的瓊樓輸給你,如你的確是不如,又如何?”
高俅愣了一下,剛剛建好的瓊樓,那價值何止萬貫啊,姜德敢開這樣的賭局,可見信心滿滿啊,不由的有些猶豫起來。
趙佶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對高俅笑道“這賭局小郎出的大氣,高俅,你如何啊?”
高俅咬咬牙說道“我殿帥府卻沒有小郎如此闊綽....這樣吧,我聽說小郎也是喜歡槍棒的,我府中有一把寶刀,價值萬貫,如何?”
姜德一聽寶刀,心中猜測可能便是那原著中騙去林沖的寶刀,便道“罷了,就如此吧!”
衆人見姜德居然接受了,不禁各個都說姜德爲人大氣,趙佶嘆着氣對高俅說道“愛卿啊,看來你在西軍的確受苦了,家中都沒有什麼寶物啊,這段時間在京城休息,可要多尋覓一些,否則別人和你賭約,你拿出來的都是什麼刀劍之類的東西,豈不是有傷大雅?”
高俅聽得真的是要一口血噴出來,只能咬牙看着姜德說道“那便走吧。”
姜德哼了一聲,帶着衆人往一個花船上走去,看到花船,衆人不禁有些失望,這花船看上去平淡無奇,楊戩走到高俅身邊恭喜的說道“殿帥運氣啊,看來白撿來一酒樓了。”
高俅卻有些感覺不對勁,他好歹在西軍待了段時間,對示敵以弱這個戰術還是聽說過的,尤其是姜德開始那麼自信,怎麼也不像是這樣的船隻啊。
走到二樓,姜德打開門說道“官家先進吧。”
趙佶昂首走了進去,一進去就呆住了,他愣愣的看着裡面的佈置,回頭對姜德說道“這些是何物啊?”
衆人連忙走了進來,只看到裡面的佈置都是沒見過的東西,那看上去軟綿綿的奇怪形狀的椅子到底是什麼東西?是坐的嗎?那透明的窗戶還知道是玻璃,可這桌上的吃食是什麼卻是又不知道了,還有那放在邊上五顏六色冒着泡泡的液體,能喝嗎?
姜德笑了笑,拍了拍巴掌,穿着一身勁裝的嶽亨走了出來,一手拿着一本菜單遞給姜德說道“東家,需要什麼嗎?”
姜德把菜單遞給趙佶說道“官家,先坐下來吧,對了,嶽亨,給官家來一杯雪碧。”
趙佶有些怯意的坐到中間的沙發上,剛一坐下,便哦嗚的叫了一聲。
“官家,怎麼了?”蔡京等人緊張的看着趙佶。
趙佶搖搖頭說道“舒服...舒坦啊...這..這種感覺是什麼感覺?我好像是飄着一樣。”
姜德笑道“這大概就是坐在雲上的感覺吧,諸位大人,也請坐吧,對了,殿帥大人,明日我便派人去你府上取刀了。”
高俅黑着臉,看着趙佶一臉享受的樣子,哪裡說得出口讓趙佶去自己的船上看看,只能一言不發的坐到邊上的沙發上,只一坐,高俅就知道自己輸得不冤了,這觸感,哪裡是自己準備的毛皮可比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