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牛點頭說道“這位小官人卻是懂行情的,我們這裡的田地一向是上等田,別說價格,你想找人買都買不到啊,那年發大水,這沿河的田地幾乎都換了主人,一些活着的人回來發現田地沒了,去縣衙鬧,反而被打了一頓,最後只能拿幾貫銅錢背井離鄉了。”
岳飛這才知道爲什麼自己的爹爹每次說到這個事情的時候都是一臉的苦澀,他在姜德身邊也待了不少時日,知道這相州韓家是什麼樣的存在,也知道這樣的事情根本沒有地方冤屈可述,就算現在韓家也在油坊生意中有一腳,也不可能讓韓家平白把田地吐出來,只能握緊拳頭,低頭不語。
嶽和拍了拍岳飛說道“都過去了,這天下本就是如此,貧不和富鬥,富不和官鬥,現在我們的日子不又好過了嗎?大郎莫要想不開。”
姚氏推了一下嶽和說道“勁說混話,也不還大郎學壞了。”
岳飛捏了捏拳頭,心中不禁的在問,這世界真的應該如此嗎?
——一座小山上
姜德等人走上山,看着一座座的墳頭,便知道這裡便是岳家的祖墳所在了。
“這就是我們岳家的祖墳了,沒想到這麼多年,牛子兄弟還在幫我們照顧。”嶽和感激的對嶽牛說道。
嶽牛笑道“我也是岳家的人,這本就是我應該做的事情啊。”
姜德招呼的說道“既然來了,我們就翻新一下吧,另外我已經派人買來了燭火,我們都是岳飛的兄弟,祭拜一二也是應該的。”
嶽和看着衆人在忙活,對嶽牛嘆道“我們家可還有別的孩兒活下來的?”
嶽牛笑道“有,挺多的,有十幾戶吧,要不是莊主你不讓打攪,我非讓他們都來不可啊。”
嶽和搖搖頭說道“算了,現在這裡已經是韓家莊了,讓他們來祭拜故主祖墳,搞不好就會給他們日後造成麻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嶽牛嘆道“莊主仁厚啊...莊主,我有一事相求。”
嶽和連忙說道“我們都是兄弟,哪裡有什麼事情可說求的呢?說吧。”
嶽牛揮揮手,一個少年從樹叢中走了出來,大家一看,不過七八歲的年紀,嶽牛說道“這是我兒嶽亨,莊主你也知道,我不讀書,也沒別的本事,這孩兒在我這裡就是種一輩子莊稼的命,我希望莊主能帶這孩子走,日後是否能成才,就看他的命了。”
說着,嶽牛踢了那孩兒一腳,那孩兒噗通一聲跪下,對嶽和磕頭拜道“嶽亨見過莊主。”
嶽和連忙扶起說道“我已經不是什麼莊主了....牛兒哥,你放心,我必當把亨兒當做自己孩子一般看待。”
嶽和又拉過岳飛說道“亨兒,這是你哥哥岳飛,以後你們便是兄弟了。”
嶽亨對岳飛施禮道“嶽亨見過哥哥。”
岳飛接過說道“好,我帶你去見大哥!這位是我們的大哥姜德,這兩位是我們的師傅,鐵胳膊周同周老相公,烈槍陳廣陳教頭,這幾位是我的師兄弟,王貴、湯懷、張顯...”
衆人依次見禮後,姜德說道“既然如此,嶽亨兄弟就先和岳飛兄弟一起吧,先熟悉一下,日後再說其他。”
——當夜湯陰縣衙
曹欽今日極爲開心,那枉人山的山寨終於被剿滅了,自己也不用擔心什麼時候會被一羣山賊攻城的事情了,而且這一次攻滅山寨的居然是那傳說中的小郎君,說不好還能和東京的太師大人攀上關係,真的是越想越開心。
這人一開心,就禁不住多喝了兩杯水酒,這不,就在牀上睡着了。
“大人,大人,快起來,出事了,出事了!!”突然一陣敲門聲,讓曹欽差點蹦起來,他記得上次這樣的敲門聲是說自己派去剿滅枉人山的官兵大敗的時候了,但他立刻冷靜了下來,不對啊,這枉人山的山賊不是都剿滅了嗎?還能有什麼事情?
“官人,可是出事了?”曹欽身邊的髮妻問道。
曹欽搖搖頭,走下牀,打開門問道“什麼人?深更半夜不睡覺的鬼敲敲,到底出什麼事情了?”
一看敲門那人,居然是自己的都頭,曹欽問道“閻都頭,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那閻都頭眼睛充滿了恐懼說道“不見了,都不見了,大人,那牢中的靠山熊和白牛二人無翼而飛了!”
“什麼??”曹欽差點被這個消息嚇得摔倒在地,他連忙問道“什麼時候的事情了?他們不見了多久?牢子們呢?都被殺了嗎?”
閻都頭搖搖頭說道“不知道啊,今日牢子換班的時候,才發現牢裡是空空如也啊,原來的牢子都昏睡不已,我後來看了看,是有人給他們的茶水中下了藥了!”
曹欽哎了一聲,跺了跺腳說道“那日小郎君就和我說了,跑了少數山賊,我本以爲他們會四散而逃,沒想到他們居然敢來劫牢,這下好了,丟了重犯,我們也是罪責難逃啊,到時候這二人再興波作浪,我們可如何是好啊。”
閻都頭低着頭,不敢說話,曹欽走了幾圈,突然停了下來說道“對了,你說他們是被下藥的?”
閻都頭回道“確實是被下藥。”
曹欽嗯了一聲道“這樣說來,這劫牢的人必定不多,而且不敢和官府正面相對...牢中其他人可還在?”
閻都頭點頭說道“只走了這二人,其他犯人也都是昏睡不醒的。”
曹欽咬咬牙說道“你過來!”
閻都頭走上前,曹欽說道“你立刻帶人去犯人之中找到兩個體壯的,給我割了舌頭,押送上京!”
閻都頭嚇了一跳說道“大人,這..這要是被發現..”
曹欽哼道“怕什麼,那也得有人可以發現才行,你們走水路,過黃河時把這兩人殺了,綁着石頭放進麻袋丟下黃河,再鑿穿船底,這人就不是我們丟的,而是天要他亡!我再書信一封,必當無事。”
閻都頭還有些猶豫,曹欽怒道“要不我就報上你的名字,說是你丟失了兩個死囚如何?”
閻都頭連忙說道“都依大人吩咐,只是大人...”
曹欽見他還在猶豫,便安撫說道“這二賊的功勞我都在書信中送給了那姜小郎君,你想想看,那小郎君是太師之女的幹侄兒,也就是太師的幹孫兒,誰敢說着功勞有假?那就是和太師作對!只要這二人死了,那麼這功勞也就做實了!”
閻都頭這才放心的說道“既然如此,小人聽命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