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德按下亂七八糟的念頭,問道“不知道倭國國主派你來有何事啊?”
源爲義擡頭說道“我家陛下聽聞高麗有變,幸有賢者居於上,不但沒有兵災人禍,反而國泰民安,因而心生嚮往,故而派下臣來朝見,此爲我國禮單。”
許貫忠接過送上,姜德打開看了看,見都是一些倭國特產,有倭刀、摺扇等。
看上去也不值什麼錢,姜德微微點頭,他可不是個小氣的人,但也不是什麼冤大頭。
“倭國國主甚爲客氣了,許先生,準備一些禮物,價值不要差了。讓源爲義使者送回給倭國國主。”姜德揮手說道。
“遵命!”
價值不要差了就是要不高不低,別小氣,也別虧了。
“多謝平陰侯!”源爲義再拜後說道“另聽聞平陰侯在濟州島大開邊市,使得我國不少商人違法前往交易,希望平陰侯能管理一二。”
“哼!”姜德哼道“濟州島乃自貿區,只要不是違法亂紀之人都可以在哪裡交易,難道你要我違反我定下的規矩嗎?”
“可那些商人正是違反了我國的商貿禁令啊。”
“我說的是違反我定下的法律,至於是否違反其他國家的,我管不着,也不想管。”姜德笑着說道“而且既然你們不希望那些商人前往,你們完全可以自己來嘛,只要你們出的錢更高,給的貨物價格更低,那些商人自然會買你們的貨物,賣給你們貨物,不是嗎?”
源爲義道“那些商人都是違法之人,你我兩家一衣帶水,還請平陰侯爲兩家友誼着想,三思啊!”
姜德哼道“一衣帶水?源爲義,你說你就憑着一個舌頭就想讓我濟州島自貿區改規矩,是不是想的太簡單了?”
源爲義起身說道“在下聽聞平陰侯手下諸多猛將,我願挑戰他們,如果我勝了,請平陰侯答應我的建議,如果我敗了,我便帶着禮物回日本。”
“哦?”姜德拍着大腿笑道“這樣說,你還真的是怎麼都不吃虧呢。這樣的好生意,卻是做得。”
源爲義低着頭表示不好意思,但卻也不說話,姜德點點頭道“也罷,就讓我等看看倭國勇士的厲害吧,你要馬戰還是步戰?”
源爲義想了想,倭國的戰馬大都矮小,根本不能和草原上的戰馬相比。要騎戰,恐怕自己會吃虧,便道“我希望可以步戰。”
“武松何在?”姜德喝道。
殿下一員虎將站了出來,源爲義的身高不矮,武松卻是更高,足足比源爲義還要高一個頭,他拱手道“武松在此!”
“下場和我們這位使者玩玩。”
武松看向源爲義,伸手道“請!”
源爲義低頭施禮,然後和武松一起走了出去。
姜德也不去看,只是喝了口茶水,然後說道“來人,茶水有些涼了,給我換一下。”
旁邊的侍女端着新的茶水給姜德換上,姜德重新拿起吹了吹,還沒喝,就聽到腳步聲,擡頭一看,源爲義和武松一起走了上來。
只是此時的源爲義,衣服上全是灰,臉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的。
“我說武松,不是讓你下手輕一點麼,怎麼搞得?”
武松拱手道“回主公,末將本想點到爲止,沒想到這位好漢的刀法卻是一流,不出殺招根本打不贏。”
源爲義一邊痛得齜牙咧嘴,一邊還甚爲榮幸的說道“武松大人的腿法實在神奇,讓我大開眼界。”
姜德笑着搖搖頭,喝下茶水說道“武松是我軍馬下數一數二的豪傑,你輸了也不冤,既然你輸了,按照之前的約定,濟州島自貿區照舊打開門做生意,你們要是想來,我也歡迎,但要是想搗亂,哼!”
這時,許貫忠拿着禮單遞給源爲義說道“此乃我軍回送貴國國主的禮單,到時我們會有使者和你一起去拜見貴國國主。”
源爲義打開一看,見不僅僅有銅錢,還有戰馬,頓時喜道“多謝平陰侯!”
姜德嗯了一聲,又說道“使者可以在我開京多留數日,待我安排好回訪的使者後,你可一同回國,另外你剛剛去和武松比武的時候,我也想了想,這做生意,還是你好我好大家好是最好,我想讓我的使者帶些貨物去和你國通商,如你們國主願意,濟州島之事,也不是不能談。”
源爲義一想,你要來,我也擋不住啊,只能應下退了下去。
等源爲義退去,姜德留下許貫忠、吳用等人,讓人關上門後說道“諸位,你們對倭國如何看?”
許貫忠看向李資謙說道“衆人之中,李大人對倭國應該是最瞭解的,不如李大人先說說倭國的情況?”
李資謙先對姜德拜了一下,然後才說道“倭國的情況倒是簡單,用一句話可以概括,那就是天有二日,臣有二主。”
“什麼意思?”姜德問道。
李資謙說道“倭國和其他國家不一樣,倭國自從立國開始,其王室從來沒有變化過,但其王室權勢卻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日益消退。
一百多年前,倭國有一位大臣,名爲藤原道長的,他權傾朝野,倭國國主的後宮之中,大都是藤原家的女子,藤原家也成爲了倭國攝關世家。
哦,這攝關就是攝政與關白,大概就是丞相的意思,倭國國主的勢力因此大爲降低,但有趣的是,即使這藤原家勢力再大,也不其造反篡位。
俗話說風水輪流轉,到了三十多年前,倭國出了個白河國主,他大力啓用武士爲自己的武力集團,將王室的權力漸漸給奪了回來。
這些武士被稱爲北面武士,其中最爲顯赫的,便是平、源兩大家族。
而藤原家雖然有些衰弱,但並未徹底衰敗,各地貴族和文臣依舊有不少依託在藤原家。
有趣的是,現在的倭國國主名爲鳥羽,是白河的孫子,白河早在多年前就退位了,但退位卻不放權,也就是說,現在的倭國,有兩個國主,還有一個攝關家族,這三家還不互相廝殺,而是相互制衡,統帥,你說有趣不有趣?”
許貫忠等人聽得簡直覺得不可思議,這倭國居然如此有趣,這樣的事情要是在別的國家,恐怕早就打的你死我活了吧。
實際上許貫忠等人想的也沒錯,如果繼續這樣發展下去,要不了幾十年,平源二家就會爲了爭奪權力而大打出手。
但無論這兩家如何打,藤原家的地位都沒有發生變化,在後面的近千年中,攝關一職不是藤原家或藤原後人的只有兩次,而那兩次的攝關分別是豐臣秀吉以及豐臣秀次。即使到了後面的明治維新後,無論是西園寺公望還是近衛文磨其實都是藤原家的後人,藤原家之顯赫可見一斑。
姜德卻很理解這樣的政治模式,其實這就是日本版的內閣制度。
“既然現在的倭國國主信用這些北面武士,那麼這些武士之間恐怕也有爭鬥,這平、源兩大家族應該也有不少的摩擦吧?”姜德問道。
李資謙點頭說道“卻是如此,這平、源兩大家族恩怨不少,昔日清河源氏的源義親在出雲起兵謀反作亂,平正盛出兵平亂,因此而得到了白河的賞識,而這源義親乃源義家次子,也就是源爲義的父親。”
姜德聽到這樣的恩怨,不由對後面的平源之爭理解了起來,俗話說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不共戴天,這樣的仇恨等這兩家都有兵權後,不打起來纔有鬼呢。
“倭國的人口有多少,兵員又有多少?其各地構成是什麼樣的?”姜德又問道。
李資謙回道“倭國分爲三島,分爲四國、本州和九州,人口約有七八百萬,兵員約有二三十萬,但大都分散於各地豪強手中。”
姜德再問“那此次倭國國主來使,李大人如何看?”
李資謙笑道“統帥,其實關鍵不是他想做什麼,而是我等想做什麼,倭國雖地處海外,但人口衆多,且盛產金銀,其國中貴族多隻知玩樂唸佛,我國北有女真,想要發展,倭國是極好的去處啊。”
姜德閉眼沉思了一會,然後說道“我決定親自去一趟倭國。”
“主公不可!”
“統帥不可啊!”
衆人急忙勸道。
姜德搖頭說道“倭國千年一系,自有其中道理,且遠懸海外,我等在倭國毫無根基,如不去走一趟,我心中對倭國的戰略部署,難以下定決心施行啊。”
許貫忠勸道“主公現在已不比往日,古人云,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主公還是安居開京爲好。”
姜德笑道“許先生是想把我變成第二個趙佶嗎?我心意已決,再說了,在這高麗待了這麼久了,我也想走動走動了。
何況此次去倭國,我還準備讓倭國割讓一些地方給我們做租界,你說讓倭國割讓租界,我豈能不去?”
“那倭國不過是個小國,如何能和主公安危相比?”許貫忠不解的問道。
姜德的眼神有些飄忽,這其中的原因,這個時代的人恐怕永遠不會理解。
“這裡面的原因,你們不會懂....總而言之,倭國我非去不可。”姜德斬釘截鐵的說道。
許貫忠見勸不動,便道“如主公要去倭國,必須帶上牛皋、成閔、武松、張順四人,另外學生也要前去。”
姜德無奈道“既然如此,便依你就是,對了,我師父何時會到?”
“便在這幾日了。”
“那等給我師父接風后,我再離去。”
原來姜德得了高麗後,就讓人給周同送信,希望周同可以帶人來高麗看看,一來算是給周同一個交代,二來也是希望能讓岳飛等人早日進入正規軍,和女真軍隊接觸,以便日後作戰。
——
“這就是你治下的高麗麼?”周同走在大街上,看着路人,對姜德問道。
“是啊,師父,你看,這裡百姓臉上的笑容可還多?”
周同摸着鬍鬚,微微點頭道“好哇,我看還有不少漢人打扮的人,這裡的漢人爲何如此多?”
姜德笑道“這一來,這裡的不少百姓開始學着我們漢人打扮穿着,二來,我也的確從河北、山東等地召集了不少失地流民到此,現在算算,最少也有十幾萬人了吧。”
“十幾萬人?...這當真是無上功德了。”周同笑道,他很明白,要是沒有姜德,這些流民恐怕都只能落個易子而食的下場。
“師父,現在國內可還太平?”姜德問道。
周同苦笑的說道“哪裡說得上太平啊,自從你們梁山安靜下來後,各地的反賊大王是不斷興起,就連那宋江,都不斷出兵襲擾地方,各地的官府又只敢報喜不敢報憂,只要有一個大豪傑出現,兵災必定再起啊。”
姜德想到一人,問道“師父,那方臘可有消息?”
“方臘?”周同摸着鬍子說道“老夫許久不過問江湖之事了,但這方臘的消息卻是不斷涌入我耳中,他在江南招攬天下豪傑,日後必生禍端。”
姜德估算了一下,說道“算算時日,也的確該快了,師父,我過幾日準備去倭國,你可願同往?”
周同摸着鬍子說道“倭國的刀法的確別具一格,不過爲師也已經過了爭強好勝的年紀了,你現在已經是一地之雄,能不冒險還是不要冒險的好。
不過你既然要去,我也明白你必然有自己的心思,老夫既然來了,就幫你看着這個家吧。”
姜德斜着眼問道“師父現在不再在乎梁山賊寇的名號了?”
周同瞪着眼睛說道“你只要不進兵中原,我只會爲你自豪,何況現在官家也封了你一個侯位,我還有什麼好在意的。”
姜德回頭看了一眼跟在後面的岳飛等人,一年不見,岳飛等人個頭又長了不少,已經十五歲的岳飛臉上已經多了一些絨毛,想來再過兩年,就要有鬍子了。
想到這裡,姜德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時光真快啊。
“岳飛,你們要不要和我去倭國看看?”姜德問道。
“要去,要去!”王貴第一個叫道,湯和二人也起鬨說好,唯獨岳飛有些遲疑的說道“大哥之前讓我等來,說是要我等到前線多和女真軍士接觸,日後好與其交戰,如要去倭國,恐怕非要數月才能回來,小弟擔心耽誤事情。”
“嗯...無妨,兵者,謀略爲上,尤其是在兩國之間,更是政治優於軍事,你們和我去,也可以學到不少東西。”姜德說道。
“那就聽從大哥調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