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帳內瀰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藥味,隱約間依稀能看見牀榻上的人影。
果果慢慢的走上前,待看清牀榻間的人,淚水漸漸模糊了雙眼;
此時的端木閻靜靜的躺在牀上,沒有了往日裡的冷酷霸道,整個人呈現出一種病態的蒼白,胸口纏繞着一圈紗布,隱隱還能看見滲出來的鮮血。
這才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端木閻整個人廋了一大圈,原本光潔的下巴已經滿是胡茬,充滿了頹廢與蒼老,卻又多了一份不足與外人道之的滄桑。
“三兒,三兒??????”即使是睡夢中,他的口中依舊一遍遍的重複呼喚着,帶着深深的不安與恐慌。
果果跪在牀榻旁,看着那清瘦冷酷的臉龐,淚水就這般不受控制的順着眼角滑落,伸出手緊緊的握着他的手,哽咽着,“端木閻,你快醒醒啊!”
十指相扣,端木閻蒼白薄涼的脣角微微揚起一道好看的弧線,這一幕剛好被進來的秋水依撞見,連帶着看向果果的目光也帶着一絲探究。
不過她並沒有說什麼,只是上前查看了一番他的傷勢,一直緊蹙的眉頭慢慢鬆開,略帶驚訝的轉頭看向身側的果果,“他的情況有所好轉!”
端木閻在夢中似乎隱約看見一道熟悉的火紅色的身影,耳畔一直迴盪着淺淺的呼喚,“三兒!”他好像聽見三兒在喚自己,猛地睜開雙眼,劇痛瞬間蔓延全身。就連動動手指頭都是痛徹心扉
端木閻這一動就驚醒了的果果,她茫然的睜開雙眼,卻剛好撞進一汪如墨的深潭,那一瞬間。驚訝被欣喜所替代,猛地站了起來,有些手足無措的看着他。
“你醒了,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我現在馬上去找秋水依!”
果果有些激動的詢問着,說着轉身就要去找秋水依,可是卻忽略了身後的案桌,隨着一聲響,桌上擺放得整整齊齊的公文全部散落在地上。
“那個,我不是故意的!”果果有些尷尬的回過頭,像個犯了錯的孩子般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腳尖,聲音中帶着一絲淡淡的委屈。
“你是誰?”端木閻忍着胸口的劇痛掙扎着坐了起來,面無表情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妖異的女子。冷酷的聲音。完全不帶一絲人類該有的溫度。
果果身子一僵。擡頭便對上端木閻冰冷凌厲的眼神,微微愣了一下,一瞬間彷彿又回到了初識的時候。袖子下的手緊緊的握了起來。
帳內的氣氛有些詭異,正在這時。布簾被掀開,以秋水依爲首的一羣人聽見響動後涌了進來,看到已經做起來的端木閻均是一愣。
“將軍,你醒了!”以黑塔爲首的那些個將士紛紛圍了上來,可見端木閻在這些人心目中還是佔着很重要的地位。
“凰凰!”紅寶走到神情有些低落的果果面前,安慰的拉起她的手。
紅寶出現的瞬間就吸引了端木閻的目光,看到她和果果交握在一起的手,端木閻微微眯起眼,下一秒就看見了站在門口的裴南瑾和赤炎。
其實只要仔細的觀察就會發現,裴南瑾和赤炎的目光從始至終都在果果身上,連帶着端木閻看向果果的眼神也帶着一絲探究和懷疑,下意識的不由自主的問道,“你到底是誰?”
他的話帳內將所有的注意力都聚集在果果的身上,在看清果果真容的那一秒,衆人無一不露出一絲驚豔和詫異。
果果沒有想到他會注意到自己,微微愣了一下,在這些男人中,和自己之間清清白白的恐怕只有端木閻了。
她已經對不起曇花了,更不想再傷害他了,或許這次就是一個好機會,只要自己狠下心,斷了他的情,絕了他的癡,或許他就不會像現在這般頹廢。
面對端木閻懷疑的目光,果果突然笑了,金瞳綻放出最璀璨的琉璃色,風輕雲淡道,“我叫凰,你也可以叫我凰姑娘!”
她雖然在笑,可是藏在袖子下的手卻緊緊的拽在一起,或許過了今朝,他們就真的變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到時候一切都會回到本來的軌跡。
他依舊是意氣風發的大將軍,而她仍然瀟灑的過着屬於自己的快活日子,他會娶妻生子,她亦會生兒養女,他們終究會形同陌路。
“凰姑娘!”端木閻喃喃念道,總覺得面前的人給自己一種很熟悉的似曾相識的感覺。
他說不出這種感覺到底是什麼,反正感覺很奇怪,不知爲何,在看到她臉上璀璨的笑容的時候,心裡會有一股淡淡的失落。
不過他並沒有在此事上糾結,很快的就已經將注意力轉移到別處,面色冷戾的看着黑塔等一干將士,“查出叛徒是誰了嗎?”
衆人面面相覷,臉上均路出一絲慚愧;黑塔一臉愧疚的垂下腦袋,“屬下失職,還請將軍責罰!”明明體壯如牛,偏偏弄得像個委屈的小媳婦一樣,這幅模樣怎麼看都有些滑稽。
果果真的笑了,她發誓真的不想笑的,可是實在憋不住了,這才忍不住‘噗嗤’笑出聲,這一笑出聲她就後悔了,不用看也能猜到端木閻的臉色有多臭了。
不用端木閻開口攆人,果果就自覺地逃了出去,直到跑到軍帳外還能感覺到那灼熱的目光,伸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長長的吁了一口氣。
“凰凰,我餓了!”衣服被扯了扯,果果低頭才發現緊隨着自己一起跑出來的紅寶,擡頭看了一眼周圍,卻被那些幾乎一摸一樣的帳篷給弄得一個頭兩個大。
好在主帥軍帳外還有兩個守門的士兵,果果憑着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和紅寶一唱一和天衣無縫的搭配,楞是從這兩個木頭疙瘩的口中探知了廚房的位置。
打聽到廚房的具體位置,果果便帶着紅寶在兩個守衛驚恐的目光下大搖大擺的離開,直到看不見她們的身影,那兩個守衛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女人真是太可怕了!
走着走着,果果發現這兒的帳篷都是一樣的,於是她很光榮的,再一次的無奈的在這戒備森嚴的軍營中迷了路,看着清一色的軍帳,連回頭的路都分不清了!
“凰凰!”紅寶一臉幽怨的看着這個和自己孃親有的一拼的迷迷糊糊的女人。
果果尷尬的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乾笑着說道,“那個,等一會找個人問清楚就好了!”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果果前一秒還在說着,話音纔剛落,路人甲就出現在她們的視線中,只是這路人甲給人的感覺有些怪異,鬼鬼祟祟的樣子讓人不得不懷疑點什麼。
“凰??????”紅寶剛開口就被果果捂住嘴,拉着她躲在一間帳篷外,偷偷的觀察着那個鬼鬼祟祟的路人甲。
只見那個路人甲掃了一眼周圍,然後偷偷摸摸的從懷中掏出一隻通體雪白的鴿子,用力的往天上一扔,做完這一切才按着原路返回去。
“放飛,想不到古代還有人這麼有環保意識!”
路人甲剛離開,果果和紅寶就從暗處走出來,看着飛了沒多遠的白鴿,果果幾乎是下意識的從地上撿起一粒小石子就丟了過去,下一秒,那隻本來還在展翅高飛的白鴿就做自由落體運動!
“凰凰好棒啊!”紅寶欣喜的跳了起來,屁顛屁顛的衝上前將那子已經死了的白鴿撿了起來。
果果沒想到自己裝b竟然會瞎貓碰見死耗子,頓時笑得那叫一個嘚瑟,伸手接過她手中的白鴿,“紅寶,我今天給你做個叫花白鴿!”
說幹就幹,果果對着已經翹辮子的白鴿比劃着卻不知道該如何下手,這一番比劃之下竟然發現鴿子腿上綁着的細細的竹筒。
“什麼人?”背後突然響起一聲厲喝,果果趕緊將竹筒塞進懷中,回過頭才發現自己和紅寶已經被一羣可愛的兵哥哥給包圍了。
軍營重地,閒人莫進,任何有嫌疑的人都可能被當成奸細,於是很悲催的,果果和紅寶這一大一小兩個女人就這麼被當成了奸細抓了起來。
而那隻辛苦的來的白鴿,也在果果和紅寶幽怨的目光下被兵哥哥當做證據給收繳了,好在這些人要將奸細帶去給將軍處置,果果還真怕這些人來個先斬後奏什麼的!
不一會兒就來到了主帥軍帳,守門的兩個士兵在看見被五花大綁的果果和紅寶的時候愣了一下,這不是去廚房嗎,怎麼被綁回來了?
“末將有事求見將軍!”領頭的大概是小頭目的老兵上前一步。
那門衛看了看果果和紅寶,轉身進去通報,很快的就出來了,面無表情的說道,“將軍身體還未痊癒,你帶她們進去就行了!”
那老兵點了點頭,拉着果果和紅寶走進了軍帳,掀開門簾,所有的目光都落在果果和紅寶身上,果果有些尷尬的笑着打招呼,“那個,好巧啊,大家都在啊!”
那老兵沒想到果果竟然認識這些將軍,心裡一時也有些忐忑。
“怎麼回事?”端木閻正在和衆人討論叛徒的事,突然被打斷,心情正不好,看到果果時冷哼了一聲,可是話卻是對那個老兵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