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兒的死讓她明白了一個道理,她必須將所有的悲傷埋在心裡,纔不能給任何人可趁之機。
陰謀一點一點的浮出水面,從寧太妃助她登上後位開始,這場陰謀便已經開始策劃,所謂的交易只是聲東擊西,寧太妃早就決定利用她來對付容安太后。
賦兒的死,只是讓她以爲是容安太后所爲,一心爲了報仇而忽略了去探究,畫扇的死只是讓容安太后怨恨她,接着她的中毒,一招栽髒嫁禍便是讓容安太后去了清涼殿,唯恐深知內情的歌兒在她醒來之前破壞了計劃,她先一步除了歌兒,於是她一步一步的深入了她的陷井而不自知。
那麼……下一步……便是清涼殿裡的容安太后……她是不會就此放過容安太后……
心下倉慌不定,她匆匆的來到清涼殿,當看到一頭灰髮披在腦後,脆在佛祖面前鼓着木魚的容安太后時,她鼻頭一酸。
如此平靜自然的背影……她何曾看到容安太后這般簡單輕鬆過……
清脆的木魚聲一斷,便是餘音猶長,像是是依波盪入了人的心中,洗淨了一身的塵囂一般,鳳千絮下意識的跪到她的身邊。
“你醒了?”容安太后微微一嘆開口。
“臣妾醒了。”鳳千絮淡應了一聲。
“我沒有想到你會來找我。”容安太后微微一嘆,顯然她的平靜已經超越了所謂的身份,連哀家這兩個稱謂也是多餘。
“歌兒死了……”鳳千絮的聲音有些顫抖的哽咽。
容安太后彷彿有些瞭然一般微微一嘆“你心中有很多疑問,就問吧!”
鳳千絮清眸直視着她,目光之中有些痛苦與內疚相糾纏“策後當天……賦兒之死,臣媳一直以爲是太后您所爲,所以才惡意的向皇上提起賜婚……想利用畫扇來報復您……”
容安太后輕敲了一下木魚,木魚的聲音短促的消散無聲“過去的事……哀家已經不放在心上,況且……畫扇之死與你無關。”
“畫扇死前來找過臣媳,那時她好像有什麼驚天秘密要跟臣妾說一般,太后一定知道是什麼事對不對?”鳳千絮伸手握住她的手,有些哀求,太多人爲了這個秘密而死,而她也不能放任這個秘密繼續害人……
容安太后像是深陷在沉長的回憶當中,那過
去如有毒的蔓羅膝一般將她纏繞,讓她痛不欲生“那都是上一輩子的恩怨了,將你牽累其中,我纔是對不起你的人。”
“上一輩子的恩怨……”鳳千絮一陣驚喘,全身顫抖得如風中落葉。
“太多人爲了這個秘密付出了寶貴的生命……”容安太后聲音顫抖,也許她不該自私的再埋藏心底。
“太后……求您告訴臣媳……”她不明白,是什麼秘密讓容安太后知道了也無力阻止寧太妃的陰謀,她不明白,是什麼秘密讓容安太后明知道女兒是寧太妃所殺,爲何卻無力報仇,她更不明白爲什麼一切一切的陰謀都是寧太妃所爲,爲什麼她卻可以如此平靜的在這裡敲着木魚。
但是容安太后依然有所顧忌,目光似有若無的看向窗外,心間一痛,她不能體會自己現在是什麼樣的心情。
“太后……賦兒……畫扇……珠兒……歌兒……”鳳千絮哽咽得幾乎說不出話來,眼看着自己在乎的人一個一個的慘死,她卻無能爲力,她恨透了這樣的自己……
容安太后的目光落在她痛苦迷離的臉上,頓時心尖一痛“好……哀家告訴你……你有權知道……關係皇上……”
關係皇上……瞬間她的心尖一顫,一股痛楚深入骨髓,她全身顫抖了幾下“太后……”
“在這之前你向我發誓,決不將此事告訴第四個人知道,就連皇上都不行。”容安太后的目光緊緊的盯着她。
皇上……一想到皇上可能被牽扯其中人,她的心便是倉慌到無以復加,她顫抖的伸起手“臣妾……對天發誓,今天的話決不向任何人透露半句,若是有違此誓,使叫我鳳千絮一輩子冷宮淒涼。”
容安太后心中明白,對於她來說……再沒有什麼懲罰比冷宮淒涼更叫她痛苦絕望“那還要從二十八年前說起……”
二十八年前……皇上不是正好出生嗎?莫非這件事真的和皇上有關,想到這裡,鳳千絮不由緊緊的絞着手中帕子,呼吸像是被人勒住一般難受。
“那天晚上……我與寧太妃一起分娩,一個時辰後……我順利的生下一個男嬰,可是……寧太妃卻是生下了個死嬰……”容安太后的聲音悲涼欲哭,那段回憶是她一生最不堪回首的過去。
“呃……那個男嬰……莫非……莫非就
是……皇上……”鳳千絮如遭雷擊,臉色慘白的叫人不忍看,瞬間像是有什麼掐住了她的呼吸,她非要張大嘴,用力的吸着氣,才能呼吸到空氣。
容安太后的聲音哽咽起來,眼中的淚如雨一般落下,她點點頭“先帝因爲對鳳族女人心存薺蒂,所以當寧太妃向皇上建議將月兒過繼給她時,便是毫不猶豫的便同意了,任我如何痛苦哀求,任我如何下跪乞求,都沒有辦法讓先帝改變主意,最後反而讓寧太妃掐住我的脖息,拿月兒的命來要肋,不準透出風聲,相關的宮人在第二天全部消失……”
“呃……皇……皇上……”鳳千絮冷抽出聲,手顫抖得幾乎無力握住拳頭,她只能顫抖着,全身每一個器官都在顫抖。
怪不得……怪不得皇上曾經告訴她……從小到大有一個人總是在他的耳邊灌輸着鳳族女人是妖女壞人的思想,怪不得寧太妃一點也不在乎皇上,怪不得容安太后處處爲皇上着想……
“沒有人知道容安太后生下一個死嬰,當十年後皇上醉酒誤闖鳳朝宮……不久後我便產下畫扇,但是爲了保護皇上……這件事依然不爲人知,加之畫扇深居簡出,宮裡幾乎沒有幾個人見過畫扇,不知內情的宮人們理所當然的就認爲畫扇就是當年我生下的女嬰……”提起畫扇,容安太后滄桑的臉上彷彿老了十歲。
鳳千絮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情來面對這件事,腦子裡混亂的叫她幾乎頭痛欲裂,原來……這纔是宮裡深埋着的驚天秘密,不知道……皇上知道後情何以堪……
“哀家……對不起畫扇……也對不起皇上……”容安太后哽咽落淚,這個秘密她守了二十八年,畫扇守了十八年,對她而言太痛苦,太沉重了,對畫扇而言又何嘗不是……
“爲了皇上……太后您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爲了皇上……太后您犧牲了畫扇……爲了皇上您痛苦自責內疚惶恐擔心害怕了二十八年,爲了皇上……您甘心來此清涼殿埋葬了自己……”鳳千絮一邊落淚,一邊哽咽出聲,不知道該爲皇上高興,還是該爲她心疼……
容安太后亦是落淚不止,沒有想到她一說出來,她竟然全懂,這一刻她竟然覺得輕鬆一許多。
“太后……臣妾……臣妾替皇上謝謝您……”鳳千絮將她抱在懷裡痛哭失聲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