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婉悠揚的琴聲緩緩的流瀉而出,冷宮的日子悠閒無事,鳳千絮大多時候都是彈琴自娛,心中百轉千回也只能寄於琴聲。
賦兒皺一下眉,娘娘十分喜愛這首《水龍呤》平日無事常彈,但是今日娘娘怎麼會彈錯了一個音調,而且這是一首曲調清靈婉約柔平緩,能平人心緒的曲子,但今日娘娘彈出來的卻略顯低落,似乎隱着某種說不出來的不安。
“咚”絃斷指傷,一條長長的血痕自鳳千絮的食指劃開,就連琴上也沾也幾滴鮮紅刺眼的讓人不安的紅。
“娘娘……”賦兒迅速的衝上去抓過鳳千絮的手指壓住傷處止血“娘娘你怎麼樣?”
“沒事。”她嘆她們大驚小怪,但是心裡染上了不安,斷絃是不詳之兆,方纔她彈琴時就覺得心悶難受難以心平氣和集中精神彈曲,難道最近會有什麼事發生?
賦兒拿起帕子包裹在她的手指上“娘娘你還好吧 !”
“無事,就是一點小傷,你太大驚小怪了。”鳳千絮微微一笑安撫着她們。
賦兒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娘娘,一會兒奴婢將琴送到司設監那邊修一下,您就先彈着瑤錚吧!”
鳳千絮眼中掠過絲絲嘲弄之色“罷了,一會我自己來吧!你還當我還是當初那個受三千寵愛於一身的蘭妃娘娘啊!”
賦兒心下一喘,自然明白她的意思,這後宮向來如此,得寵時人人巴結,一旦失寵便是人人狠不得踩你兩腳。
鳳千絮揉揉發悶的額頭,只覺得心中一陣煩躁不安。
“娘娘,奴婢見您今日氣色不好,精神不佳,是否哪裡不舒服?”賦兒忍不住問,她一整天都是心神不寧的,叫她也擔心不已。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無端的便是心神不寧。”鳳千絮微微一嘆,回頭看了一眼斷絃,心中不安漸盛。
“娘娘,喝杯茶寧一下心吧!”賦兒靈巧的遞一茶。
“娘娘,出事了,出事了?”這時歌兒倉慌不知所措的朝她們奔了過來。
“啪”的一聲響,鳳千絮剛端起的茶杯掉在地上摔成碎片,斷絃果然是不詳之兆“發生了什麼事?”
“舉朝上下皆上奏皇上,請皇上賜死娘娘……”歌兒倉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娘娘……”賦兒大驚失色。
“爲什麼?”鳳千絮陡然間握住顫抖不休的手。
“因爲娘娘的生辰。”歌兒咬牙切齒的開口完全不能接受這樣的理由。
“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她淡定的開口,鳳族的長老們曾替她批過生辰八字,說她的生辰極陰雖爲不詳,命格克己幫夫,也正是如此她們才挑她爲下任族長。
“嗯。”歌兒不甘心的點頭。
“出師也該有名,此事因何而起。”鳳千絮可不相信,她區區一個冷宮娘娘的命格引起舉朝上下的關注。
“娘娘的生辰與中原商朝時的禍國妖姬蘇妲妃同月同日同時。”歌兒驚喘一聲不甘心的開口。
“這也未免太荒唐了吧!那蘇妲妃同娘娘有什麼關係,怎麼個個都把娘娘當成了蘇妲妃了。”賦兒驚怒出聲來,根本沒有想到這種荒唐的事也能上得了檯面。
鳳千絮搖搖頭,神色一慘,真是人不找事,事找人啊!那幫人不除了她是不會善罷干休的“這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慾加之罪何患無詞。”
“娘娘,現在我們該怎麼辦?”此事牽連如此之廣,怕這一次是逃難……想到這裡,她不禁混身發顫。
“很顯然這件事是有人在背後操縱,除了容寧太后有這樣的本事之外,找不出第二個。”鳳千絮身形一顫,瞬間腦子一片混亂,已經失了分寸。
“更可惡的是太后娘娘不知使的什麼手段,讓德高望重的智慧大師亦說娘娘的生辰極陰是不詳之人,民間百姓便是傳言紛紛,更可氣的是各地文人異士才子名流也來湊熱鬧,紛紛上疏呈裱讓皇上賜死娘娘您。”歌兒急得都快要哭出來了。
刷的一陣寒風颳進了她的心裡,瞬間她全身直打哆嗦“智慧大師受天下人景仰,他的一句可抵千萬……這一次……”她……她只怕逃逃一劫。
“娘娘,該怎麼辦,娘娘您快想想辦法……”歌兒和賦兒的聲音在她的耳邊嗡嗡作響,她只覺得全身冰涼發顫,脣齒相顫……
“不要吵……”鳳千絮虛弱的出聲……
賦兒和歌兒見主子這般陡然間噤聲不敢多言。
頭好痛……呼吸好像被掠奪,聲音好像卡住了一般,力氣好像被抽空……
已經半天了,不見娘娘說一句話,臉色只是一會兒白,一會兒慘的,叫她們擔心不已。
“娘娘,不如您去找容安太后,說明您的身份,依容安太后的威儀,朝中無人敢說半句。”賦兒自
然明白事態的嚴重性,不得不做此想。
鳳千絮陡然間握緊雙拳“找容安太后……”
“娘娘,現在除了她沒有人可以救您。”賦兒見她依然猶豫不決,不由得出聲提醒。
掌間傳來的刺痛叫鳳千絮混沌的思緒清明起來“事情沒有你想的這麼簡單,有罪的是我的生辰而不是我這個人,而我這個生辰也本無罪,但一扯上太后就成了欲加之罪,天下皆迷信,受波及的不只是朝庭還有天下。”鳳千絮聲音微慘,就算她亮出身份,但是亦不能向天下公開,容安太后在朝中的威信確實能壓下來,但是如何堵天下悠悠衆口,況且她少了皇上的庇護,橫豎這都是一個死結。
賦兒神色一慘,總算是明白了,太后娘娘所扇動的不僅是朝臣,更是天下人……
“這生辰八字詳瑞之說半點也由不得人,它就像毒一樣慢慢侵入人心左右一個人的意識,讓人不得不信服,也不得不屈服……這就是它的可怕……”所謂似是而非的迷信力量纔是最可怕的,鳳千絮顫抖着呢喃。
“可是……娘娘根本不是這樣啊!”賦兒還在做垂死的掙扎。
“更何況自從我受寵以來,後宮確實發生了許多離奇不詳之事,一個極陰不詳的生辰八字再加上自本宮受寵來發生的離奇不詳之事,有證有據,有根有理的,我這個妖妃便是坐實了,由不得天下人不信。”這纔是容寧太后最高明的地方。
“那娘娘就這樣坐以待斃嗎?”賦兒顫抖的出聲問。
“我還有什麼辦法嗎?”鳳千絮無意識的呢喃出聲來。
“娘娘,不如您和淮王殿下一起逃走吧!他一定會保護娘娘您。”賦兒一個咬牙,什麼也管不了了。
“怕是太后娘娘根本不會給我這個時間。”鳳千絮嘲弄一笑。
“宣長門宮蘭妃進鳳陽宮東覲見……”陡然間內侍的聲音自長門宮外傳倒宮內。
“娘娘……”賦兒大驚失色。
鳳千絮一直害怕驚恐的心突然間放下,不語不發的朝長門宮外走去。
“娘娘……”賦兒大驚失色伸手阻住她。
“娘娘……”歌兒更是大膽的抓住她的手臂。
“這一面非見不可,既是逃不掉,便是坦然面對。”鳳千絮冷靜自若的開口。
賦兒的手滑下,微微退開,歌兒更是頹然放開抓她的手……
(本章完)